可大量劫,是懸在所有修行者頭頂的一把刀。
最頂層大修士,一切的佈局,最終目的都是對抗大量劫,欲要活到下一個紀元。
張若塵很有興趣與他辯上一辯,道:「悲觀者永遠正確,樂觀者一往無前。你以悲觀看大量劫,採取的手段自然也就變形,變得極端,變得狹隘。或許正確,但只是你理解的正確。」
「就像,凡人一旦認定未來是末日,有的會變得無所顧忌,有的會消沉享樂,有的會自暴自棄。」
「當你對一件事,提前做了最悲觀的預測。你覺得,你現在的所作所為,就真的是正確的嗎?」
第二儒祖道:「我看不到未來的原因,是因為我能看到未來。未來就在那,你要視而不見嗎?你說悲觀者極端狹隘,那樂觀者呢?在最可怕的危機下,樂觀者何嚐不是另一種極端狹隘?」
張若塵沉默片刻,道:「樂觀者,自有樂觀者解決問題的辦法,一人謀,不如眾人謀。天未塌,人心先塌。這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第二儒祖輕輕點頭,道:「你天下一品,無極生萬象,萬象納乾坤,自然是有資格說出眾人謀這句話。但我不行,下棋是一個人的事,人多則亂。落子生根,步步向前,斷無撤子悔棋之說。」
第二儒祖很清楚,張若塵的無極神道,可以囊括天下修士進入其中。
修士越多,爆發出來的戰力越強。
就像當初在天庭,尚只是不滅無量境界的張若塵,以太極四象圖印包裹五行觀、真理神殿、時間神殿的萬千修士,加上整合千骨女帝、井道人、修辰天神、禪冰等人的力量,可以逆境伐上,鎮壓天尊級。
在神古巢外,他以無極神道統一池瑤、修辰天神、無我燈、葬金白虎的力量,以天尊級修為,就可與始祖硬拚。
無極生萬象,萬象納乾坤。這樣的合擊之法,別的任何神道都無法比擬,任何始祖神陣都顯得遜色。走到最極致,便能整合眾生之力,攜眾生之力對抗一切大敵,甚至是大量劫。
這是張若塵敢無懼大量劫的底氣!但第二儒祖也知道,要承載整個宇宙的生靈,接收的不僅僅只是他們的力量,天下哪有這樣一本萬利的好事?需要承載的,還有他們的因果,他們的喜怒哀樂,他們的矛盾和情緒。否則便發揮不出眾生之力!這是個人的意念能承受的嗎?要讓天下人生,比讓天下人死難十倍。
小量劫和大量劫就是後者。換言之,張若塵想要做的事,比發起小量劫和大量劫都更難十倍。第二儒祖不認為張若塵能做到,眾生也不是他可以承載,最終不過只是一場拿所有人性命去賭的鬧劇。
輸,便是滿盤皆輸。
他與張若塵的理念,完全背道相馳,註定矛盾不可調和。
必須有一個人死,才能成全另一個人的理念。
張若塵很清楚,自己左右不了一位精神力九十六階始祖的意志,道:「儒祖不悔棋,那我們二人只能分生死。」
離得最近的池瑤,清晰感受到張若塵身上濃烈的戰威。
「遲早有這一天,但沒必要是今天。我們二人分生死,無論誰贏,另一方都必然付出慘烈代價,不過是讓暗藏者漁翁得利。」
頓了頓,第二儒祖又道:「若宇宙中的始祖級強者聯合起來,一起征伐,神界未必是對手。但你和天姥動手了,他們呢?」
「正是他們各懷鬼胎,所以神界才能做大。」
「既然如此,何不決戰之前,先清理了這些宵小?」
池瑤道:「儒祖是想借我們的手殺人?還是說,你是想我們袖手旁觀,眼睜睜看看神界將各方始祖一一鎮殺,分化擊破?」
第二儒祖笑道:「他們在最危險的時局下,都沒有出手幫助你們,甚至沒有現身聲援。這樣的盟友,要來何用?死了,暗道不是更好一些?」
池瑤並不被第二儒祖誤導,道:「但他們只要活着,就是對神界最大的威脅。就像今天,若不是因為他們還活着,儒祖會以商量的語氣,與我們對話嗎?會做出半分退步嗎?」
第二儒祖目光落到張若塵身上:「帝塵,可願與老夫下一盤明棋?」
天姥來到張若塵身旁,傳音低語:「七十二層塔和它背後那位,才是最大威脅,決戰時機尚不成熟。沒有將那位拉入局中之前,我們哪怕戰勝了第二儒祖,也只是徒做嫁衣,沒有任何勝算。」
連對手是誰都不知道,哪來的勝算?
第二儒祖所說的隱藏在暗處的始祖,未必就不包括神界那位長生不死者。
能將精神力修煉到九十六階的人物,真的會對長生不死者唯命是從?真的就完全一心?
沒有拿到九鼎前,張若塵自然是不會去和神界長生不死者硬碰硬。
決戰之前,張若塵還有好幾件事需做,還有好幾個人需見,倒也與第二儒祖的想法不謀而合。
兩人,都有顧慮,都有更深的謀劃。那便各退一步。
張若塵道:「儒祖這局明棋,怎個下法?」
第二儒祖道:「天地祭壇要完全修築成功,還需要一段時間。而你目前,應該沒有把握,對抗神界吧?那接下來的時間,我們雙方的始祖就不要動手了,排兵佈陣,讓始祖之下的修士動手。」
「你可以派遣修士去摧毀天地祭壇,而老夫也會調遣力量,擊殺當世修士中有機會證道始祖的潛在威脅。」
「看最後,到底是神界先修築好天地祭壇,發動小量劫。還是你們積蓄夠力量,先一步向神界發起決戰?」
「這三萬年,你化身生死天尊,支持神界修建天地祭壇,一切的一切不都是在拖延時間,為天下修士爭取時間?你執掌眾生之力,整合眾生之力,不也需要時間?現在,老夫成全你。」
張若塵道:「所以修築天地祭壇的根本原因,其實就是神界發動小量劫的媒介?」
「你可以不信,但你不可否認,神界花費這大的力氣,匯聚全宇宙的材料修築天地祭壇,絕不只是為了迷惑對手。」
第二儒祖繼續道:「剛才,老夫已經展露天地祭壇極為微末的一些力量,真要完全開啟,與小量劫有區別嗎?」
「儒祖能夠講到如此坦誠的地步,看來是真的想下一局明棋。」張若塵直接點出第二儒祖最深層次的目的,道:「但這一局棋最關鍵的勝負,從來都不在棋面上。」
「帝塵不愧是帝塵。
第二儒祖笑道:「棋面上的對決,
能決定最後勝負的兩三成吧!但,我們雙方都需要這個時間,都必須做出退步。」
神界的實力,顯然是遠遠強於目前的帝塵派系。
他們同意決戰延遲,同意始祖收手,同意讓始祖之下的修士決定天地祭壇存滅,其實就是做出了讓步。
因為帝塵派系始祖之下的實力,顯然更強。
而張若塵需要做的讓步,乃是在神界收拾其餘始祖的時候,他和天姥不能插手。這就是棋面之外的潛在交易!
在神界那,只是將先殺張若塵和天姥,與先殺與其始祖,做了一個順序上的調換。這是張若塵憑藉自身實力,爭取來的。
若他只是「有始有終」的戰力層次,神界豈會退步?鴻蒙黑龍就是他和天姥的結局。
張若塵道:「這一局,怎看也是對本帝更有利,沒有道理不答應。但,這最後一局開始前,儒祖當先歸還兩棵世界樹。」
「帝塵這就得寸進尺了!兩棵世界樹,神界付出極大代價才拿到,怎可能歸還?」
第二儒祖道:「我們雙方何不再各退一步,兩棵世界樹上的修士和生靈歸還於你,你歸還祖龍屍骸和無首迦葉?」
琉璃神殿消失在閻羅天外天所在世界樹。
不久後,石嘰娘娘、閻無神,與藏身於虛無世界的屍魘匯合。
屍魘立於船頭,低語道:「是黑暗尊主,一定是他,他早在三萬年前便與張若塵合作。所謂的重凝本源之鼎,實際上,也重聚了張若塵的身體物質微粒。張若塵當年臨死之時,實際上,是與本源之鼎融合在了一起。』
「從一開始,就是一個局。」
「他去見你之前,就已經佈置好了一切。」
石磯娘娘站在琉璃神殿外,以妖龕容納真身,藏於無形的時間中,儘可能的隱藏自己。如今的張若塵,帶給她強烈無比的危機感。
那等神通氣魄,足可震懾任何修士的內心。
她道:「太難以置信,黑暗尊主那樣的人會放棄本源之鼎不要?會放棄吞噬張若塵的肉身微粒?」
「更讓人難以置信的是,張若塵居然敢將自己的身家性命,交到黑暗尊主手中。」閻無神想了想,道:「解釋只有一個,黑暗尊主或許也被蒙在鼓,亦是張若塵算計中的一環。」
「這個假死脫身之局,從一個元會前,張若塵就已經在實施。佯裝八萬年的意志消沉和剛愎自用,就是在迷惑你們,讓你們輕視於他。」
「正是有了這八萬年的鋪墊,你們心中已經埋下輕視的種子,所以,才會出現這樣的紕漏。」
「一切都是為了跳出棋局,積蓄力量,完成最後的脫變。他成功了,你們都被他利用,他才是最可怕的那個幕後執棋者。」
石嘰娘娘目光略微異樣的看向閻無神,雖然他說的是事實,但,怎有一種幸災樂禍之感?甚至,帶有嘲諷意味。
她倒是無所謂。但,魘祖可是始祖,是閻無神的師尊。
閻無神敢以這樣的語氣對其講話,這是不再忌憚了嗎?
屍魘似聽不出閻無神語氣中的不敬,不含任何情緒道:「你說得半分不假,為師犯的錯又豈止這一處?仔細回想生死天尊的所作所為,其實可以找到蛛絲馬跡。但,就是心中篤定張若塵已死,所以才讓他隱藏身份了三萬年之久。」
石嘰娘娘眼眸含笑,覺得這對師徒是越來越詭異。
閻無神冷聲道:「娘娘竟然還笑得出來?以張若塵如今展現出來的戰力,娘娘想要從他手中脫身都難吧?若落入他手中,恐怕就是下一個阿芙雅。」
「也可能是下一個曦後,或者無月。不是嗎?」
石磯娘娘顯然很淡然,尚有心情與閻無神玩笑,又道:「那一戰爆發前,我與張若塵交情還不錯。那一戰,也是他主動找上門,要利用我金蟬脫殼。像他那樣吃軟不吃硬的男人,其實並不可怕。」
「真羨慕娘娘的樂觀,也真羨慕娘娘尚有美貌這一自傲的本錢。」閻無神道。
石嘰娘娘並不氣惱,微笑以對。
屍魘開口:「神界對三棵世界樹有大圖謀,不可能放過閻羅天外天那一棵。無神,你與張若塵無仇,更有池崑崙這個緩衝關係的紐帶,為師覺得你應該回去,繼續鎮守天外天。」
閻無神道:「那師尊,你與娘娘打算如何應對張若塵的報復?」
屍魘道:「張若塵與神界的對決,還沒有結束呢!若這一戰繼續發展下去,必會造成連鎖反應,引發劍界、天庭宇宙、地獄界與神界的終極碰撞。無論結果如何,必然兩敗俱傷,如此,為師不僅不會懼他,更要藉此機會讓他們雙方都死無葬身之地。」
閻無神可以推衍這一戰的發展。
真要衍變到那個地步,屍魘還真有可能成為最大贏家。
神界那位長生不死者再強,也絕對扛不住張若塵自爆神源,只會落得與冥祖一樣的下場。
張若塵和天姥,肯為天下犧牲,是不容置疑的定律,是事態發展到一定地步的必然。
閻無神道:「我們都能推算出來的結果,張若塵和第二儒祖不可能算不來這筆賬。若這一戰打不起來呢?」
屍魘道:「打不起來,張若塵更需要我們幫他牽制神界,天地祭壇僅展現出部分威力,就已經驚天動地,有滅世之能。天下沒有永遠的敵人···…你趕緊去吧!」
閻無神告辭而去,離開虛無世界。待他重返真實世界的星空下,立即收起臉上的桀驁,眼神逐漸恢復沉定,
向身後的空間裂痕看了一眼,自語道:「我對他們都如此不客氣了,他們居然絲毫情緒都沒有,不愧是活了無盡歲月的人物,心思深沉可怕。」
張若塵歸來,屍魘和石嘰娘娘表現得太過鎮定,讓閻無神生出試探他們的念頭。
所以,剛才故露鋒芒,極盡嘲諷。就是想要激他們,看看他們到底有什底牌?
「這急着將我支開,顯然是有某些事不想讓我知道。」
閻無神想着想着,嘴角浮現出笑意來,道:「那就讓張若塵去挖掘答案吧!他回來,這個世界才真正精彩了起來,怎能不拉長生不死者入局呢?」
張若塵活着的時候,一直是最矚目的那一個,閻無神可以很輕鬆愜意的藏身於暗,專注於修煉。
張若塵死後,閻無神就藏不住了,被很多始祖盯上,只能夾縫求存。面對自己的師尊,都要警惕萬分,防範再三。
張若塵現在回來,閻無神突然發現自己又可以輕鬆下來。不。
這道念頭剛剛生出,就被他斬去。張若塵都已經踏入始祖之境,他怎能懈怠?哪怕超越無望,也要先追上去,望其項背。
「永遠都在前行的路上,片刻不能停歇。」閻無神大步而去。
石磯娘娘看了一眼併合上的空間裂痕,道:「閻無神不愧是僅次於張若塵的絕代天驕,心氣真高,以他現在的修為實力,怕是與始祖都能一爭。」
屍魘當然知道石磯娘娘話中有話,
道:「弟子修為高了,必然是會有自己的主見,哪還會像以前那般聽話?聽話的孩子,註定不會有大成就。」
石嘰娘娘笑靨嫣然,幽幽道:「魔祖對姑娘,是否也是如此呢?」
支走閻無神,自然是不想讓他知道「姑娘」的存在。
「你這話有些殺人誅心了!本座能破境始祖,全靠姑娘鼎力相助,這份恩情更勝冥祖,哪會有半分不臣之心?真要有別樣心思,在姑娘入紅塵期間,不是更容易下手?」屍魘道。
石磯娘娘道:「你敢嗎?」
屍魘並不是完全沒有情緒的老好人,先被閻無神挑釁,現在石磯竟也無所顧忌的敲打於他。
泥人尚有三分火,何況堂堂始祖?
屍魘抬起眼皮,鷹隼般的看向石嘰娘娘,冷測測笑道:「你這是破境始祖了?
石嘰娘娘並不回答,感受着宇宙中的天機,道:「太可惜了,張若塵和第二儒祖克制了下來,今日怕是見不到雙方人馬的決戰,想來是達成了某種協議。接下來,你們危險了!走吧,去見姑娘。」
張若塵和第二儒祖看重的不一樣。
張若塵看重的是世界樹上的修士和生靈,第二儒祖則更在乎世界樹本身。各退一步,都在對方的底線內。
不過,張若塵怎可能將最為珍貴的祖龍屍骸,和最為強大的無首迦葉,還給神界?
一番討價還價後,最終張若塵答應,用萬代九祖中的「始祖夜叉王」和「永晝」交易兩棵世界樹上的地獄界修士。
「嘩!」
星海被鳳天身上的神霞,照耀得五光十色,斑斕綺麗。她來了!提着熾戟而來,背上火焰羽翼炙烈燃燒。
張若塵看了過去,看到了鳳彩翼從來都不掩飾的眼神,那是一雙冰冷且充滿殺意的眼神。
若不是第二儒祖就站在對面,若不是無數雙眼睛盯着這個方向,若不是殺機暗藏、形勢微妙,張若塵懷疑她會直接提戟攻伐而來。
張若塵自己就最是討厭被人欺騙,所以很能理解鳳彩翼、池瑤她們的感受。
終究還是做了自己最討厭的那種人!
池瑤身形前移,擋到張若塵身前。她擔心鳳彩翼會看不清局勢,在這個時候對張若塵出手。
張若塵看似與第二儒祖達成協議,各自做了退步,但情況極為微妙,稍有不慎,就可能迎來對方的雷霆攻勢。
一句口頭上的協議,誰當真,誰就輸了!
妥協,只是因為沒有機會。所以,兩棵世界樹上的修士全部撤離前,張若塵和第二儒祖的氣機都相互鎖定着,隔着星海對峙。
看到池瑤這般態度,張若塵心思急轉,頓時有了驅狼吞虎的應對之策。
給大家報告一下,終於看到作家助手上起點的數據,起點這邊的追讀是破十萬了的,追訂看不到,應該比追讀少一點,但依舊是起點目前所有連載書中的追訂第一。只是連載書哈,不包括已經完本的。
之所以告訴大家這個數據,是因為之前看不到起點的數據,是因為很多讀者不夠自信,是想告訴追讀的讀者你們的眼光沒有錯。之所以榜單沒有在最前面,全是小魚一個人的鍋,是我更新太慢導致的。更新比什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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