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錦袍垂落在地,金絲滾邊的袖邊隱約可以看見如同月光流動的暗光,隨着他的動作,蔓延出湛湛光芒。
他只是站在那裏,沉靜,而又強大。彷如從無邊黑獄之中,踏過重重烈火,緩緩行來。
即使是最為妖嬈的曼珠沙華,也不及這個男人的半分風華。
鳳長悅呼吸停頓,這個男人——太過強大!
聽見男人的聲音,她的心中疑惑,雖然看不清眉目,但是從側臉和滿身的風華,她也可以判斷出來,這個男人,她並不認識!
然而他的語氣熟稔,帶着幾分漫不經心,竟好像和她很是熟悉。
莫非……是原主的朋友?
可是任由她搜刮記憶,也沒有分毫關於這個男人的痕跡。
「求…求您饒命!……在下只是一時糊塗,絕對…絕對沒有冒犯之…之意啊!」
顫抖的求饒聲吸引了鳳長悅的視線,她定睛看去,才發現男人身前不遠處,正有一道狼狽的身影倒在地上瑟瑟發抖,正滿臉惶恐的看着那神秘男人。
她再看看破爛不堪的山洞,心中瞭然,必然是這個老男人擅自闖進來,意圖不軌,卻沒想到踢到了鐵板。
「在下不知…不知您在這裏,否則就是給在下天大的膽子,也絕對不敢大膽犯上啊!您大人有大量,就饒了在下這一次吧!」
司馬陽說着,忽然起身跪在地上,狠狠的朝着那神秘男人磕頭,腦袋撞在地上,發出低沉的聲音,一聲聲,很快就染紅一片,可見他有多麼懼怕。
鳳長悅雖然靈脈重塑,而且憑藉着契約的力量,已經成為了一星靈王。但是畢竟沒有交手,也沒有看到那男人出手,所以雖然知道他很厲害,卻也沒能猜到他的境界。
司馬陽狠狠的磕着頭,心裏既恐懼又悔恨,生怕那男人一個不高興,抬抬手指講究要了他的命!
是的,他先前全力一擊出手,而那個男人卻只是輕輕袖袍一揮,就把他的攻擊化為無形,還重傷了他!
他現在五臟六腑翻江倒海,只怕如果不及時治療,將會永遠不能恢復了!
此時哪裏還顧得上什麼魔獸,什麼天堂火,保住命是最要緊的啊!
這個男人……起碼是五星靈宗!
靈宗……
就連他,這麼多年也只是見過一位而已!
他匆匆一瞥,知道這個男人看起來十分年輕,看起來也就是十幾歲的少年,然而……這世上怎麼會有那麼年輕的靈宗強者!?
肯定是不知道修行了多少年的老傢伙,裝成少年的模樣出來罷了!
看着狼狽至極的司馬陽,鳳長悅卻沒有一絲同情,反而泛着冰冷的殺意。
感覺到身體已經可以行動,她忽然揚手,掌間一抹亮光,冰冷似月。
「今天,你必死無疑!」
鳳長悅一聲冷喝,身形猛的一動,朝着司馬陽衝去!
司馬陽一驚,依他的境界,現在的鳳長悅自然不是對手,但是那個男人可不是吃素的!誰知道萬一他還手了,那男人會不會立刻就把他殺了!
他立刻轉過頭,看向那神秘男人,大聲喊道:「你們不能殺我!我是!……」
「嗤」
兵器刺入骨肉的聲音,低低響起。
他不可置信的低頭,看見自己胸前,出現了一把帶血的匕首。
鳳長悅站在他身後,眉目沉凝,殺意冷冷。
她的匕首,穿透了他的心臟。
「不…不可能啊……你們…好…好大膽……我青陽宗…不會…放過你…。你們的……」
他斷斷續續的說着,眼中還帶着不可置信,卻已經開始渙散。
靈皇的身體防禦已經非常厲害,一般的匕首絕對不能刺穿他的皮肉,更遑論穿透,這也是為什麼他看着想要殺他的鳳長悅有恃無恐的原因。
然而他萬萬沒想到,鳳長悅手中的匕首,是她從金色手鐲中取出的,並非是一般武器,而她自己,更是契約神獸,經過了天堂火的重塑,自然也不是一般人可比。
他砰的一聲倒在地上,眼睛睜着,死不瞑目。
在他呼吸消失的一瞬間,遠在千里之外的青陽宗,擺放在密室裏面的一塊灰色玉石,忽然碎裂。
守在密室門口的侍衛聽見動靜,立刻推開門,一眼就看見了讓他們心神俱顫的一幕——
「大事不好了!掌門的命石碎裂了!」
「快去通知長老會!敲響聚靈鍾!通知青陽宗所有子弟迅速歸來!」
「是!」
一陣兵荒馬亂之後,迅速趕來一群人,個個面色凝重。當先的一人更是滿面驚怒,一下子就將守在門口的侍衛揮出十幾米開外,口中冒血。而後更是一腳踢開大門,急急看向裏面。
「大哥!」
「掌門!」
密室的台上,一塊灰色的碎裂的玉石,正靜靜的躺着。
當先的男人一聲嘶吼:「是誰!是誰敢殺我青陽宗掌門!?」
他眼睛通紅,面目猙獰,立刻轉身,咬牙道:
「所有人聽命!立即召喚所有在青陽峰的子弟,下山查詢掌門遇害之事!發出終極青陽令,廣發天下,說青陽宗掌門遭人殺害,只要可以提供消息,必定重賞!而那個殺害掌門的人……無論是誰,雖遠必誅!」
「是!」
……
鳳長悅不知,這一殺,已經為自己惹上了麻煩。
不過,即使知道,她也不會改變主意。這個人,她一定會殺!
「你為什麼要殺了他?他好像來頭不小呢。」
男人低沉優雅的聲音響起,像是羽毛輕輕在撓着心臟,讓人越加沉迷。
雖然說着「來頭不小」,那男人卻語調散漫,分明不放在心上。
鳳長悅抬眼看他:「他殺了阿夜。」
聲如冷泉,落於玉盤。
男人一愣,卻見鳳長悅已經轉過身去,朝着不遠處的一個小小身子走去。
他忽然語塞,如同罌粟花瓣的唇微動,卻什麼也沒有說。
鳳長悅面容很平靜,步伐卻越走越慢,背影也似乎不堪重負,有些微彎。
阿夜。
她眼底忽然涼涼的。
是她不好,是她沒用,是她廢物!
是她帶着他來了這裏,是她讓他遭遇了災難,是她明明承諾保護卻將他推向死亡!
她一步步,終於走到軒轅夜的身旁,而後,輕輕蹲下,將他抱在懷裏。
神秘男人鳳目微斂,看着這一幕,清雋而帶着幾分妖嬈的面目忽然有幾分模糊。
滿是碎石和血跡的山洞裏,光線很弱,然而他看的分明,她隱在黑暗中的臉上一閃而消的哀痛,自責,悲傷。
他的黑袍微動,有些線條模糊。
他忽然低低嘆了一開氣,又好像沒有。
「他沒死。」
鳳長悅一愣,隨後猛地看向他。
「你有辦法?」
是了,他境界那麼高,說不定可以有辦法!
她忽然站起身,帶着希冀的看着他:「若是你能救活他,我鳳長悅,可以為你做三件事。」
這話聽起來很可笑,她境界低弱,敵人無數,這樣的許諾聽起來就像玩笑。
那男人果然輕輕笑了起來,而後在她黑如玉石的眼眸中,一步步靠近。
他身後好像盛開了無數黑色的曼陀羅,妖嬈而致命。
一隻白皙如玉的手忽然覆上了鳳長悅的臉。
鳳長悅一驚,卻不動聲色。
那手沿着她細膩的脖頸蔓延,慢慢覆上了她左臉,那彷如藤蔓的醜陋胎記。
面上忽然傳來微涼柔軟的觸感。
她身體一僵。
神秘的男人輕輕地吻在她的側臉,吻在別人避之不及的醜陋胎記上,微微輾轉,極盡溫柔。
「我保證,他不會死。還有,等我。」
「從現在開始,你是我的。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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