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明小千戶 第十六章 南安伯鄭芝龍
「夠了，別吵了，韃子還沒來了，讓人看見了成什麼話，咱們守住仙霞關，我就不信韃子能從天上飛進來，至於朝廷那邊，他朱家的江山，跟咱們姓鄭的有什麼關係」鄭芝龍一拍桌子沒頭沒腦的來了這麼一句話，既不說降清也不說扶明，只說守好自己的地盤，鄭珏知道最後就是這個想法把鄭芝龍害死，也是這個想法逼出了一代民族英雄鄭成功
「爹，可是」
「沒有什麼好可是的吃飯」鄭芝龍好像知道鄭森要說什麼，但是不想聽鄭森說
「大哥，那幾個細作怎麼辦？」鄭芝豹的意思是既然不北上勤王，那這幾個細作也不要殺的好，多幾個朋友比沒有強，兩邊都不得罪才能漫天要價
「既然是韃子，就不要審了，沒什麼用，明天殺了吧」最後由鄭芝龍拍板結束了鄭家這次家庭內部會議，會議期間鄭珏做到真正透明化，只在心裏默默的吐槽，畢竟他不是這家的人，他們怎麼樣他無權插嘴，到了會議結束鄭芝龍好像才發現還有鄭珏這麼個存在，充滿歉意的對鄭珏笑了笑，給鄭珏夾了幾個菜表示歉意
「森兒，陪你爹走走吧」鄭芝龍在晚飯之後叫了鄭芝龍去院子裏面溜達，而鄭珏早早回房睡下了
「森兒，你肯定在怪爹為什麼不北上去救大明是吧」鄭芝龍帶着鄭森溜達到花廳，看着臘月的月光撒在已經枯萎的花上
鄭森不置可否的站在鄭芝龍的旁邊，鄭芝龍笑着看了看鄭森，蹲下來「森兒啊，你來看，這花已經爛了，如果一朵花都能從表面上看出壞了，爛了，那麼他的根其實早就爛透了，對於這樣一朵花，澆再多的水，上再好的肥料，這朵花也不能起死回生了，森兒，你懂了嚒？」
「爹是說這大明已經跟這朵花一樣已經爛透了？可是」
「行了，沒有什麼可是的了，每一朵花死的時候都會留下幾顆種子，這些種子，哪個能開花沒有人知道」鄭芝龍意味深長的看着鄭森，這個最讓他滿意的兒子，雖然平時也是給他找氣生最多的兒子
「爹你是說咱們鄭家，也是一顆種子？可是朝廷」
「什麼朝廷不朝廷的，朝廷如果站住腳，必然是容不下咱們鄭家，所以鄭家要生存，天下必須大亂！」鄭森看着眼前的父親，從來沒有見過的樣子，鄭森直到這一刻，才真真正正的認清楚自己的父親——一個不折不扣的梟雄
這晚父子二人在庭院裏坐了很久，說了很多，鄭森覺得自己認識到了一個不一樣的父親，但是心裏又有一種失落，一種失望嚒？上一代人終將老去，而鄭森不知道他的父親會給他留下什麼，他也不知道他會給他的兒子留下什麼，鄭森感覺到自己有些迷茫
英雄還是梟雄？當人有了一定能力之後，終將發現，自己曾經想的那麼美好的東西，可能比不上權力和金錢的誘惑
1645年，對於這個古老的中華帝國來說，似乎註定是一個多災多難的一年，這一年長江天塹將不再保護這最後一絲火種，而這個帝國的大多數人還沉浸在劃江而治的美夢之中，五個月後滿清的鐵騎將他們的美夢徹底踏碎
鄭珏在泉州的這一個新年，過的還算舒服，鄭珏知道這可能是最近幾年過的最後一個消停年了，之後的日子恐怕要戰禍不息了，鄭珏跟着鄭森在鄭府里溜達着給鄭家的幾位長輩拜年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丫鬟說聖旨來了要全府去接旨，鄭珏和鄭森又急忙趕去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昭曰
…………福建都督鄭芝龍靖海有功着加封南安伯，即刻入京朝見新君，欽此」鄭芝龍壓根就沒跪下行禮，聽到念完直接上前接旨，也沒有留傳旨的太監吃飯，給了幾兩銀子就打發了
「大哥不能去啊，去了怕是回不來了啊」鄭鴻逵在旁邊聽到弘光竟然要鄭芝龍進京朝見新君，這不擺明了是要把鄭芝龍給騙出福建囚禁在南京嚒
「我自然是不會去的，只是這進京必須是要有一個人替我走一趟的，不知道應該去找誰進京」鄭芝龍看着闔家這幾十口人還有自己這幾個弟弟……越看越不想看了，鄭芝龍現在是越來越痛恨劉香了，自打鄭芝虎在攻打劉香的時候戰死之後，鄭芝龍身邊都沒有一個可以商量對策的人了
「伯伯，侄兒過幾日要進京一趟，不如我就替伯伯去了算了」鄭芝龍抬頭看到了鄭珏，想了想還是算了
「珏兒，這弘光既然點名叫我去，除非是你父親，否則怕是糊弄不過去啊」鄭芝龍想去南京必須是一個跟自己特別親近的人起碼是血緣上比較親近的人才可以，否則南京那邊又要有御史彈劾了
「父親，我去走一趟南京吧，正好跟六弟同行（鄭珏年齡在鄭家排第六）若是路上有什麼事故，也好有個照應」其實鄭森是最合適的人選，但是鄭芝龍不太捨得讓鄭森去南京，怕弘光把鄭森困在南京當人質，不過既然鄭森自己提出來了又沒有更合適的人選鄭芝龍就沒有說什麼，只是說他們兄弟二人路上要互相幫扶，路上注意安全什麼的
鄭府瞬間變成了南安伯府，鄭府的下人們也不管過年不過年就開始了忙活着換牌匾和給兩位少爺準備進京的事情，鄭芝龍在正月初一的晚上，宣佈正月初六開始自己要開始臥病在床，軍中要務交與鄭鴻逵負責，而由鄭森鄭珏替他進京並且讓鄭鴻逵安排六條福船保護鄭森，鄭珏進京覲見
二人出發的時候福建的天氣還有些冷，畢竟長江都封凍了，福建也暖和不到哪去，這個小冰期仿佛就是為了推翻大明而來，大明覆滅之後氣候就日趨正常
鄭珏等人的船隊經過台灣海峽的時候，鄭森發現了有些不對勁
自言自語了一聲「這海峽之間多了這麼多紅毛鬼子的戰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