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姨娘聽着環兒的話,登時如冰霜砸面一般,瞪着眼睛道:「你是說那李四娘曾是西府的人?」
環兒點頭應是,回道:「您忘了?有次三太太差人給咱老太太送來一碟子豆沙包子,結果咱們老太太吃的很合胃口。三太太聽說後,乾脆就把那做豆沙包子的廚娘給送了過來,那廚娘就是李四娘。」
安姨娘臉色陰沉,冷冷一笑,恨聲道:「此事我倒是有些印象,一時半會竟給忘了……」言畢,她闔了雙眼,長長吸一口氣道:「今兒傍晚把秀兒給我叫來,還有,把三小姐給我盯緊了。」
環兒嘴角揚了揚,歡歡喜喜應聲而去。
安姨娘轉首坐在榻上,又喚了杏兒進來,吩咐道:「給我把此事徹查一遍,還有……千萬要瞞住七小姐,別讓七小姐聽見了。」
…………
同樣聽了傳言的還有三太太裴氏,此刻裴氏正氣的直打哆嗦,一聲聲道:「好啊,竟然有人亂說我們青兒的壞話,真是長了舌頭了,一個個都管不住了。」
她面前站着心腹丫鬟玉蘭,玉蘭緩緩回稟道:「奴婢已經查了,大約這話是三小姐身邊的丫鬟秀兒傳出去的。」她揚一揚眉,冷哼道:「真沒想到三小姐會這麼狠毒,想要毀掉咱們六小姐的閨譽……」
「糊塗東西,你以為此事是陸淑怡那丫頭片子乾的?」裴氏目光中閃過厭惡,唇角的冷意一絲絲的綻開,心下憤恨道:「那秀兒不過是安姨娘安插在陸淑怡身邊的一條眼線而已,此番若是秀兒傳出去的話,定然是安慧如那賤人搞的鬼。她想要將此事嫁禍在陸淑怡的身上,自己好脫個一乾二淨。」
「可是太太,這些風言風語與七小姐也有關係呀!」玉蘭皺一皺眉頭,聲音帶着幾分遲疑:「安姨娘總不至於把自己的女兒也搭進去吧!」
裴氏一愣,一時不語,只皺了皺眉,又問玉蘭道:「此事你確定是秀兒傳出去的?」
玉蘭肯定的點了點頭:「奴婢查了好幾個人,都說此事和秀兒有關係。」
裴氏眼眸微動,抿唇不語,半響才道:「我要去一趟攬月閣,給我準備些點心果子。」
玉蘭應了聲是,轉身去準備東西。
攬月閣內,陸淑怡正坐在榻上挑揀着環兒摘回來的鳳仙花。她心裏知道,這趟環兒一定是去了安姨娘那裏,相信此刻安姨娘應該已經聽說了那些謠言,心裏對秀兒的態度也不如從前了吧!
三太太那邊,估摸着也快來了。
她輕輕呼出一口氣,看着盤中殷紅如血的鳳仙花,笑着對伺候在一旁的秀兒道:「這麼好的花兒,馬上就要被碾碎搗爛了,真是可惜呢!」
秀兒抿嘴一笑:「三小姐還真是多愁善感,它本來就是用來染指甲的,有什麼好可惜的?倒是開敗了,無人問津才是可惜呢!」
「也對。」陸淑怡咯的笑了一聲,深深看了秀兒一眼,再不說話。
裴氏來的時候,陸淑怡正看着墨菊在桌上搗鳳仙花。
陸淑怡心道,她倒是來的快。不過這臉色未免也太難看了吧!看樣子是生了一場大氣。
陸淑怡只裝看不見,態度恭然的讓墨菊泡了茶來。
裴氏無心喝茶,客套了兩句,便屏退了左右,拉了她的手立着眉毛問道:「怡兒,我有事問你。」
陸淑怡臉上三分驚詫七分遲疑:「三嬸子,您要問我什麼?若是我知道的,一定全都告訴您。」
她一臉真誠,看的裴氏本來還想質問的心,忽然就軟了幾分。
平日裏陸淑怡雖然是性子跋扈,可是做事一向光明磊落,從不會背後捅刀子,這事情真的和她有關係?
裴氏有一絲絲的猶豫,但還是壓低了聲音,正色道:「怡兒,府裏頭那些關於你六妹妹的傳言,是不是你叫人散播出去的?」
陸淑怡驚了良久,睜着一雙大眼睛無辜的看着裴氏:「傳言?什麼傳言?」
裴氏見她臉上的表情不像是裝出來的,不由心中暗想,莫非此事真的和她沒有關係?
可是秀兒到底是她的人啊,這次還污衊了兩個人呢!要是只污衊她女兒,那一定是安姨娘乾的。可這次安姨娘的女兒也是被污衊的對象,深受其害,讓她不懷疑陸淑怡都難。
「三嬸子,到底是怎麼回事?」陸淑怡一臉的愕然,抱着裴氏的胳膊道:「我從昨兒開始一直忙到了現在。您也知道的,昨晚上我母親那裏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情,我一宿都沒睡好……」
言及於此,裴氏也怕惹得陸淑怡着急,只能將她懷疑秀兒的事情和陸淑怡說了。
「你是不知道,外頭那些傳言簡直能氣死人。」她咬一咬牙,臉上露出了十分厭惡的表情:「我查了又查,此事就是你身邊的秀兒說出去的……」
陸淑怡不待裴氏說完,只揚起眉毛打斷道:「三嬸子懷疑是我讓秀兒散播出去的?」她目光死死的盯在裴氏的臉上,揚起手一字一句道:「三嬸子也不用懷疑我,我只發個毒誓。若是此事是我指使秀兒做出來的,我原遭天譴,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你這丫頭……」裴氏急的忙抬手捂住了陸淑怡的嘴,瞪她一眼道:「我也不過那麼一說,你就賭咒發誓的,倒像是我這個當長輩的欺負你了。」
陸淑怡紅了眼眶,聲音亦帶了幾分哽咽,像個受足了委屈的孩子一樣:「我這樣也是想讓三嬸子知道,我並沒有勾結秀兒。」她揚起臉,語氣凜冽道:「既然是秀兒散播出去的,那我叫她進來,您好好的問問她。是死是活的,您發落就行。」
言畢,她咬牙喚了聲:「秀兒」。
秀兒立在門口,聽着這一聲冷冰冰的聲音,倒是嚇了一跳。心道,這是怎麼了?怎麼忽然就生氣了?
環兒看她一眼,終有些得意的意思,只撇嘴道:「還不快進去,沒準又有賞呢!」
秀兒不理會她,只垂眉走了進去。
哪知道剛抬腳走進了內室,就被陸淑怡一聲喝住:「狗奴才,給我跪下。」
秀兒大驚,嚇得登時一身的冷汗,雙腿發軟跪在了地上。
陸淑怡也不和她廢話,揚聲問道:「我問你,外頭那些子虛烏有的話,可是你傳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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