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老太太不由皺眉,再次問道:「你沒看錯?」
陸二老爺並不知道這鐲子的來歷,他很肯定道:「沒錯,是三丫頭的鐲子。」想了想又道:「只是,這鐲子怎麼在您的手裏?」
陸老太太揉了揉眉心,沖陸淑芳努嘴:「是七丫頭昨晚上得的,具體如何得的,你讓她告訴你。」
陸淑芳抿嘴不語。
那些骯髒的事情她不想親口和她的父親說。
大太太就扯了扯陸二老爺的衣袖,拉着他悄悄的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道:「如今七丫頭懷疑是三丫頭設計害她,那赤金兔紋鐲子就是在案發現場找到的。」
陸二老爺如遭雷擊,許久都回不過神。
大太太看他臉色,只微微嘆氣道:「我們也不敢相信這事情是三丫頭做的,但是物證在此,又是七丫頭親耳所聽,所以這事情……這事情還得好好問一問三丫頭。」
吳氏聽在耳內,她第一次冷着臉和大太太說話,語氣堅定道:「怡兒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情,絕對不可能,我相信她。」她施施然上前,目光靜靜看向陸二老爺,問道:「您也不會相信這是真的,對不對?」
陸淑芳的目光登時聚在了陸二老爺的身上,她要聽聽她父親怎麼說。
陸二老爺一怔,仿佛還未回過神。
吳氏再次問道:「您是不是也不信這是怡兒做的?」聲音明顯比方才高了幾度。
她急切的需要陸二老爺的答案,這個時候她的心裏亂急了,特別需要一個有力的肩膀支撐。
陸二老爺聽着她的問話,猛然醒悟一般,一揮衣袖道:「荒唐,三丫頭怎麼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陸淑芳心都碎了,她用力咬着下唇,語氣又急又快,已有咄咄之勢:「既然您覺得陸淑怡做不出這樣的事情,那您的意思就是在懷疑我撒謊?以為我在嫁禍她嗎?」
陸二老爺愣了一下。方才他光顧着維護大女兒,卻忘記了二女兒的情緒。
手心手背都是肉,二女兒昨晚遭受大辱,他也心如刀絞。但是他不能因此就失了理智,把罪名歸在大女兒身上。
陸淑芳憤憤不平,登時覺得這個家沒有一個人肯維護她,肯為她做主。
「我遭受了那麼多,您不維護我也就罷了。您竟然還以為我要拿這樣的事情嫁禍您的寶貝大閨女。既然您不喜歡我,當初又為何要生下我……」
陸淑芳眼裏帶着恨意,氣極反笑,笑的叫人毛骨悚然,一時又大聲道:「我知道我是姨娘養的,我在這個家裏沒有一絲絲的地位,我也知道你們現在怎麼想,是盼着我早死是嗎?」
「我死了一了百了,你們也不用跟着我丟人現眼,對不對?」
「死了你們也不用再追究誰的責任。對不對?」
她的目光快速從陸老太太、吳氏、陸二老爺三人身上掠過,冷笑着道:「好啊,既然你們盼着我死,那我就死給你們看。」
「不過即便我死了,我也絕不會放過那些害我的人……」
言畢,她一咬牙,猛的一頭往床頭上撞過去,嚇得身側的趙嬤嬤急忙去拉。
吳氏和陸二老爺也倒吸一口涼氣,一擁上前去拉人。
陸淑芳口口聲聲喊着要去死。
吳氏只能抹眼淚,哽咽道:「你這又是何必。事情尚未查證,你這樣死了,豈不是不明不白。到時候你丟了性命,怡兒還得背負上殘害幼妹的罪名……」
陸老太太氣的一巴掌打翻了桌上的青瓷美人茶盞。冷着臉道:「你們都給我放開,讓她死。」
她道:「我活了大半輩子,我還真沒見過人是怎麼撞死的,正好今兒也讓我看看眼。」
屋裏終於安靜下來。
陸淑芳胸口一高一低起伏着,說尋死她也不過是一時氣話。
她憑什麼要死?
她被人害的這麼慘,大仇不報。她憑什麼要死。即便要死,也得將害她的人弄個半死不活,她才能死的安心。
陸老太太就知道她死不掉。
安姨娘的種,惜命着呢,怎能可能這麼輕易去死。
她厭惡的看了一眼陸淑芳,又看一眼陸二老爺,呵斥道:「連自己的女兒都管不住,你這個爹是怎麼當的?」
陸二老爺一臉訕訕然。
並非他管不住女兒,只是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不管說出什麼話都是錯。
「都給我坐下。」陸老太太氣勢凌然,不容置疑道:「事情沒查清楚之前,誰都不許再鬧騰。」目光掃過陸淑芳,又道:「若是你非要以命相挾,那便隨你去,誰都不許再攔。」
眾人默默不語,不過卻都各自找了地方落座。
陸老太太臉色微霽,趙嬤嬤又趕忙遞上了一盞熱茶。
錢嬤嬤和陸淑怡也很快來了。
一路上錢嬤嬤仔仔細細的和陸淑怡說了聽雪齋里發生的事情,她覺得陸淑怡不可能做出這麼無恥失去人性的事情。
畢竟陸淑芳才是個十一歲的小姑娘,就算姊妹間不和,也不該用這種方式去處理。
所以她還是大着膽子悄悄問了陸淑怡,這事情究竟是不是她做的。
陸淑怡也很震驚,她一直在分析事情的發展,一直在想幕後主謀到底想陷害誰,但她卻沒料到那個倒霉蛋竟然就是她自己。
她怎麼可能做出這麼泯滅人性的事情……
她無奈苦笑,對着錢嬤嬤道:「我雖然不喜歡陸淑芳,但是我總有我做人的底線。」她否認道:「這事情絕對不是我做的。」
錢嬤嬤鬆了一口氣,她也覺得陸淑怡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情。
一個成天抄寫經書的女孩子,怎麼可能用這麼殘忍的手段去害人。
「可您的手鐲怎麼會在七小姐的手裏頭?」錢嬤嬤沉吟道:「按理說那手鐲應該是您的貼身之物,您應該不可能丟吧。」
陸淑怡嘆了一口氣,因為那手鐲究竟是什麼時候丟的,她也不知道。
她的首飾一直都是冬梅和墨菊兩個人管着,那赤金兔紋鐲子她已經許久沒有戴過了,因此也沒拿出來過。
方才在攬月閣,錢嬤嬤提起了那個鐲子,她讓冬梅去拿。結果拿回來的卻只是個空盒子,裏面的鐲子早就不翼而飛。
她用人向來謹慎,身邊的人都是她一一考察過的,但是鐲子還是丟了。
看來這場陰謀。是從一開始就針對她設計的。
陸淑怡幾不可查皺了皺眉,隨着錢嬤嬤進了聽雪齋。
聽雪齋冷冷清清的,自打安姨娘走後,她已經許久沒有來過了。
屋裏籠着炭火盆子,盆子裏的銀霜炭燒的噼啪作響。
陸淑芳的臉卻蒼白的令人發冷。
只是過了一夜而已。一個水蔥似的姑娘,忽然就如腐朽的木頭一般,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陸淑怡心裏滋味難辨,她不知道到底是誰設了這樣的局,這局實在太狠毒,害了一個如花綻放的少女不說,還害的她成了殘害幼妹的兇手。
好一個一箭雙鵰……
陸淑芳一看見她就情緒激動起來,雙目迸發着怒意,起身就要找她拼命。
虧得趙嬤嬤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她。才沒讓她撲過來。
陸淑芳只恨得咬牙切齒,破口大罵道:「陸淑怡,你把我害成這樣,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她一聲聲的罵着不得不好。
陸淑怡只安安靜靜的聽着,並未還口。
陸淑芳昨晚受了那麼大的罪,罵人發泄出來也比藏在心裏的好,罵兩句便罵兩句吧。
陸老太太卻聽的不耐煩,開口道:「夠了,事情尚未查明。你喊什麼喊?」
眼下陸淑怡還有用處,而陸淑芳卻毫無用處,陸老太太的天平明顯偏向陸淑怡。
陸淑芳狠狠的瞪了陸淑怡一眼,只隱忍着閉口不語。
屋內一時安靜下來。
吳氏很不安的看着陸淑怡。陸淑怡卻大大方方坦坦蕩蕩,並無半分害怕。
不管是誰陷害她,她都必須找到幕後主謀,絕不認輸。
陸老太太喝一口熱茶,隨即讓錢嬤嬤把炕几上的金鐲子遞給了陸淑怡,問道:「三丫頭。你看看這鐲子是不是你的。」
陸淑怡接了鐲子,只掃了一眼,她穩穩道:「沒錯,這是我的鐲子,不過已經丟了多日了。」她淡淡道:「原來是被祖母您給撿去了……」
一句話輕描淡寫的表明鐲子是她的,同時也說明了鐲子是丟的,並非是她給那些無恥之徒的謝禮。
這一句話回答的十分高明。
陸老太太不由輕輕一笑,很滿意的看了看陸淑怡。
吳氏不由鬆一口氣,輕聲道:「我就說,這事情一定不會是三丫頭乾的。」
陸二老爺點了點頭。
陸淑芳卻橫眉冷對,冷哼道:「丟的?能丟到外頭男人的手裏頭?你可真是本事了。」
陸淑怡也不與她辯駁,只對着陸老太太道:「鐲子確實是我丟的,至於為何在外人的手裏,我真的不知道內情。」
「不知道內情?陸淑怡,你可真是能裝。」陸淑芳臉色發冷,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憤恨,「你害我害的這麼慘,你當然不肯認,我只恨……只恨沒能親手抓住那些王八蛋與你對峙。」
「夠了,我還沒死呢。」陸老太太聽的厭煩,橫一眼陸淑芳,道:「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但是我也不可能只聽你的一面之詞就下了結論。」
陸淑芳咬了咬唇,眼神有些絕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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