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大家元旦快樂,新的一年萬事順意!)
尼蘭有些絕望的望着那輪紅日躍出雲霧,照下萬道金光。也許,這是最後一次看日出了,他心中充滿苦澀的想道。一夜的大戰過去,他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還活着。夜裏漢人弓弩手發起突襲,將猛烈的箭弩覆蓋下來的時候,他正和泰德叔父一起,和自己的輔兵巴甲一樣的拿着衣服包着土,向冰堡前的壕溝里填着土。箭雨發着尖嘯聲落下來時,他的戰馬首先中箭,戰馬摔倒在地,並把他也給壓到了馬下。來不及跳馬的尼蘭被馬壓住了,他的一條腿受了點傷,不過不算嚴重。說來也是因禍得福,當時馬倒下的地方還有一匹中箭倒斃的馬屍,他雖然被壓住,但恰好在兩匹馬堆起的空隙里,腿只是卡住,有些擦傷而已。
因禍得福,被壓在馬下的他,也正好躲過了隋軍那最突然最猛烈的幾輪箭雨。許多同伴躲避不及,紛紛中箭,他卻一箭未中。等他好不容易把腿拔出從馬屍底下爬出來時,那些該死的奚人騎兵正好殺出城來。城下的弓弩射擊減弱了許多,他撿了匹失去主人的戰馬,跟着豹旗一路向西撤逃。
這一晚之後又經歷了與奚騎的大戰,以及隋騎的突襲,和最後三支騎兵的混戰。
到天亮之後,同羅騎兵損失慘重,但也依然憑藉着漠北人的驃悍,最終且戰且退,兵馬收攏到了一起,如今在距離冰堡西面大約十里的河谷中,他們被隋奚聯軍圍困了起來。他們守在一條淺淺的山谷,堵住了谷口,負隅堅守着。不過情況極不樂觀,小小的山谷里,遍地都是傷兵,特別是谷口,更是屍橫遍野,為了守住這個小谷口,獲得喘息之機,昨晚同羅人和隋奚聯軍展開了激烈的爭奪,幾易其手,最終他們用血肉為山守住了這裏。
可是當初南下時的一萬漠北豹騎,到了現在,剩下還不到五千,且許多人帶傷。昨晚一戰,他們損失了起碼三千騎兵,這是一個難以承受的傷害。南下到現在,他們已經損失了超過一半的人馬,而且現在更是已經身陷絕境。
他知道,他們再沒機會突圍了。三天以來,他們的種種順利,不過是隋人設下的圈套和陷阱,等他們大意之下,給了他們一記最沉重的打擊。
天亮之後,奚騎和隋騎都已經不再攻擊,似乎收到了上面的命令。
戰場上一片寧靜,小山谷附近的白雪早已經被踐踏的污漬不堪,陽光照耀下,還有許多地方被大灘大灘的黑色的血漬所覆蓋,顯得觸目驚心。眼下的寧靜,卻更似暴風雪來臨前的徵兆。我就要死在這裏了,再也回不到漠北了。他忽然間又想起了叔父泰德跟他說過的話,投降並不可恥,如今的跪地臣征,只為將來可以再站起來。可是他們還會有這樣的機會嗎?
冰堡里,易風已經得到了昨夜戰況的詳細報告。
據參謀們的統計,昨晚的戰鬥,取得了預料之中的戰果。
戰場擊殺同羅人三千一百七十八人,沒有俘虜。武州騎兵營陣亡三十九人,重傷十六人,輕傷三百多。奚人騎兵則共戰死一千八百六十九人,重傷三百二十二人,輕傷無計。一戰死了近兩千,一萬餘奚人的戰損達到了一成五,這個傷亡的數字是極大的。若是考慮這些奚騎有絕大多數只是新招募的牧民新兵,而敵人又是兇悍無比的漠北狼騎,只怕這樣的傷亡就難以承受了。不過武州騎兵營的傷亡就控制的很好,百分之一左右的傷亡,這個數字足以讓易風感到驕傲。不過這些數字也說明了一個問題,職業軍隊與奚人這種牧民部落兵的差距還是極大的,哪怕懷荒騎兵只是一支新軍,可也遠不是沒有經過嚴格訓練和沒有良好裝備的奚人牧民新兵能比的。一戰陣亡一千多百多,若是他們能有嚴格的訓練,精良的裝備,優秀的指揮,絕不可能出現這樣大的傷亡。
同羅人還剩下不到五千殘兵,縮在河谷里一個小山溝里負隅頑抗。雖然還拒不投降,但卻已經是敗局已定。經過昨夜一戰,這些同羅人已經連和易風一戰的能力都沒有了。在昨晚之前,易風還是不敢輕易跟這些同羅人正面硬碰的,但現在,這些同羅人雖然還有近五千人馬,可卻早不復先前之勇,只是他砧板上的一塊肉罷了。
「昨晚一戰,我們斬殺三千餘同羅人之外,還繳獲有戰馬三萬餘匹,馱馬兩萬餘,另外駱駝、牛羊等雜畜十餘萬,收穫極豐。」諮議參軍魏徵看着手上的記錄,笑哈哈的稟報道。
同羅人的習慣,是正軍出征帶三匹馬,而兩個家丁也各帶一匹馬,但一般不騎乘,而是用來馱裝備。而他們與敵交戰之時,會以劫掠來補充後勤供給,特別是與其它部族交戰時,還會搶掠一切看到的東西,搶人搶馬之外,還搶牛羊駱駝等用來馱戰利品和充作補給口糧。之前同羅人一路殺到舍河川,掠了一萬多奚人男女,搶了上萬匹馬,以及牛羊等雜畜十幾萬。被困舍河川後,擄掠的奚人都被他們趕到隋軍營前給射殺了。剩下的畜生卻一直帶着,昨夜的大戰中,同羅人雖然最後穩住了陣腳,可他們的備用戰馬以及馱馬和牛羊等卻幾乎都落到了隋軍手上。
「很好,牛羊等除留一些做口糧外,其餘的送給奚人各部,也算是借花獻佛,犒賞奚部同時,也增進些關係,這次奚族也算是受了大災。」頓了頓,易風又道:「不過馬和駱駝就留下來,這些都是不錯的腳力,幫我們運送物資,或者以後留着修路築城,都能發揮很大作用。至於那三萬匹戰馬,則更要好好的餵養,咱們接下來要擴編騎兵,正需要上好的戰馬呢。同羅人的漠北戰馬是鐵蹄馬,可是極好的戰馬。」
又商量安排了一些其它的事情,魏徵道:「步兵營和戰車營已經準備好了,是不是讓他們上場了?」
「嗯,讓騎兵們退下來休整吧,到步兵營和戰車營上場實戰的時候了。」易風點頭。
雖然這樣的練兵得付出不小的傷亡代價,但易風從來不覺得這樣的傷亡不能承受。實戰練兵,才能練出真正的精兵。
號角聲中,冰堡的西門再次打開,一輛輛戰車組成的戰車陣在前,步兵營緊隨在後,部隊排着整齊的陣列向前行軍。
部隊到達戰場,騎兵營開始按命令撤出戰場,退到營地休整。
最先投入戰場的是戰車營,他們的進攻中規中矩,以戰車為前導,慢慢的推進到六十步距離,戰車維持着整齊的線列。巨大的戰車車廂里,十名弩手分成兩組,一組站在箭孔前隨時準備射擊,另一組則站在後面準備,當第一組射擊過後,兩組就會迅速換位,他們上前接替射擊,而射擊完的弩兵退到後面上弦準備,如此交替射擊。在撐起高高裝甲板的戰車後面,是一個組的五名刀盾手,一個組的五名重步兵,還有一個組的兩名槍兵,另三名槍兵在戰車移動時,兩人任馭手,一人任車長。戰車營擁有堅固的防禦,戰車陣聯結起來,就是一座移動的城堡,而重裝步兵、刀盾手、長槍兵,都能迅速的增強這座城堡的防禦力。同時,在戰車廂內的十名弩手,也讓這座移動城堡擁有堅固防禦的同時,也擁有極強的遠程攻擊能力。特別是重步兵的設置,更是專為對付騎兵衝擊所設,他們那厚厚的鋼板甲,不但能抵禦弓箭,還能對抗騎兵的衝擊,而他們手上那既長且重的雙手斬馬大劍,更是能直接將騎兵連人帶馬劈成兩半。
尉遲恭此時就套着全套的鋼板甲,頭上戴着只露出眼前兩道縫和鼻子前透氣孔的密閉式頭盔,此外手上還戴着鐵手套,腳上穿着鐵靴,甚至在這身鐵罐頭裏還套了一件鏈子甲,可謂是防禦堅固。而他站在戰車邊上,雙手握着的那把九斤重的斬馬大劍,更是犀利無比,閃爍着幽芒。頭盔上的摭面甲放下之後,他的視野變的狹窄了許多,甚至外面的聲響也好像輕了許多,但自己的呼氣聲卻呼哧呼哧的特別響亮。別人看不到的臉龐,此時黑中泛紅,透過條狹窄的縫隙,尉遲恭眼中露出了極度的渴望。一路行來,今天終於輪到他真正上戰場的機會了。
對面小山溝里的同羅人毫無動靜,任由懷荒軍的戰車營從容靠近谷口,然後將馭馬卸下,馭手們再用粗鐵鏈將戰車一輛輛的鎖起來,邊結成陣。一個個全身籠罩在鐵甲之中的重步兵提着大劍站在戰車與戰車之間的空隙里,每兩輛戰車之間,都站着五名高大無比的鐵甲人,那全身嚴密的鐵甲,那又長又大的巨劍,無不讓守在谷口的尼蘭心如寒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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