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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只見關公奮然上馬,倒提青龍刀,跑下山來,鳳目圓睜,蠶眉直豎,直衝彼陣。河北軍如波開浪裂,關公徑奔顏良。顏良正在麾蓋下,見關公衝來,方欲問時,關公赤兔馬快,早已跑到面前;顏良措手不及,被雲長手起一刀,刺於馬下。忽地下馬,割了顏良首級,拴於馬項之下,飛身上馬,提刀出陣,如入無人之境...」
凌雲和眾人在白馬津下船,取了坐騎一路上向滑州白馬城而來,在木蘭和青蓮兩丫頭的吹捧之下,凌雲這個說書大師也就只好給司馬德戡、楊威、王保、裴禮等一眾人再講起了曾在高家莊引起無數莊丁侍女們拍掌叫好的三國演義,特別是在關公當年斬顏良的白馬坡下講這一段,真正是絕配,聽的不管是從燕山來的燕雲十八騎之一的好漢王保,還是楊廣的心腹侍官司馬德戡和楊威等人都興奮萬分,連聲叫好,就是裴禮這樣的老狐狸都聽的眼中異彩連連,根本沒想到這位白馬銀槍易三郎,居然還有這麼好的口才,講的出這麼好的故事。
凌雲說的高興,眾人聽的興奮,緩緩經過白馬坡下。
正說到最**的時候,忽見前面奔來一隊人馬,看似哪家大族出行,十餘駕華麗馬車,高頭大馬,隨行奴僕成群,鮮衣怒馬,真正是大家氣派,一行上百人把整條道路都給佔了。凌雲正要叫自己這邊往路邊讓下,卻只見那邊奔出來一個青衣僕從策馬奔至,趕到面前甩了一聲響鞭,囂張萬分的道:「滎陽鄭家車隊,速速讓行!」說話的時候,十足的狗眼看人低的行徑。
凌雲一行人這次出行,十分低調,只是普通商隊裝扮。商人在這個時代,還是身份低微的。僕人如此嘴臉倒也正常,畢竟,一句滎陽鄭氏,代表着無數風光權勢。雖說鄭氏自隋一統天下後,做為關東五姓七高門之一的滎陽鄭氏榮光不似當年,被當權的關隴貴族們排斥,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在此時依然是天下名門。區區幾個商人,他們確實有藐視的資格。凌雲對這樣的情況見慣不已,不以為意。可這僕人的囂張卻惹怒了王保。
王保是什麼人?北方綠林好漢,而且還是北方第一綠林勢力猛虎盟的人,是猛虎盟最強力的堂主易三郎帳下燕雲十八騎的老大。王保二字,在燕山,那可是有小兒止啼的作用。到了這裏,居然被一個小小的僕役給喝斥,這還了得。更何況,他剛剛明明看到晉王府那邊來的司馬德戡、裴禮等有人看他們笑話的打算。若只是自己的面子,暫時放一放也就算了。可若就這樣算了,丟的可還有堂堂北方綠林十三太保易三郎的面子,而且還得在司馬德戡那些人面前丟,這怎麼可以。
王保一扯馬疆,拍馬越眾上前,開口便罵道:「你這廝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成,憑什麼狗眼看人低,竟敢如此囂張,要替你家主人招禍嗎?」
那僕役本以為報出鄭氏家名,對面的這伙商隊定然乘乘讓開路來。卻沒想到,對面這大漢居然還敢口出狂言,心下雖然一緊,感到些壓抑,可回頭一看鄭氏的豪華車隊,又看到車隊前護衛隊頭那微皺不滿的眉頭,登時又充滿了膽氣,甩了一記響鞭,喝道:「哪來的賤商雜役,竟敢衝撞鄭家的車隊,就算是個土罐也有兩個耳朵,不知道滎陽鄭氏的名字麼,敢衝撞鄭家車隊,你倒真是好大的膽子。」說罷,居然手一揮就把鞭子向王保頭上抽來。
王保這下是怒極而笑,滎陽鄭氏的名頭當然大,若一般人碰到他們還真不敢衝撞。可這裏的人,有哪個怕鄭氏的?
他堂堂燕山綠林好漢,最不怕的就是這些名門,平時若碰上,說不得還正好做一票無本買賣,還省了打探的力氣,直接捆了還能換點錢財。而高家這邊的也差不多,他們連當今天子的反都敢造,還怕一個鄭氏。想當初,鄭氏也不過是他們齊國之下的一個大族罷了。自然而然,裴禮楊威等人更不懼鄭家了,他們是晉王的人,鄭家再大,大的過當今皇家麼?而且他們眼光極好,一看這僕役行事如此囂張跋扈,就能估計這夥人就算是鄭氏的,肯定也決不會是滎陽鄭氏的嫡系主家,頂多是什麼偏房旁支罷了。
「來的好!」王保一聲喝,待鞭子揮到近前,直接伸手一抓,鞭子已經被他牢牢抓在手中。那僕役用力扯了幾扯,結果紋絲不動,用盡了吃奶力氣,依然動不得分毫。他乾脆雙手握着鞭子,全身後仰,正用全力,手中鞭子卻突然一松,原來王保已經鬆手,僕役措手不及,還在往後使力,這一下空了,整個人頓時自己向後摔了過去,直接滾落馬下,摔了個狗啃泥,嘴也摔破了,帽子也跌落了,狼狽萬分。
這邊的小衝突,那邊鄭家的人也看在眼裏。見鬧成這樣,前面一輛車簾掀開了下,裏面人對護衛隊頭說了幾句話。護衛隊頭得了令,便氣勢洶洶的一招手,頓時一大群的家丁提槍帶棒就沖了過來。
凌雲看到這裏,也不由的有些意外,本以為車裏的鄭家人會妥善公正處置,卻不料居然是要倚強欺弱,侍眾凌寡。
高丁等高家四隊頭再看不下去了,他們行事低調,不代表他們就怕麻煩。何況,他們也清楚的知道,如今他們的姑爺背後,可是還有朝廷皇家的晉王撐腰呢。就是真把天捅出個窟窿來,也沒有擺不平的。當下,不再多說,各人都直接從馬鞍旁的布袋裏抽出長短傢伙來,催馬而上。
一群鄭氏家僕,平時欺負下普通小百姓,自然是狗仗人勢,耀武揚威。可此時面對着晉王府精銳、北方綠林好漢,北齊昔日的禁軍校尉們時,立即就成了土雞瓦狗,根本就是關公面前耍大刀,連個死字都不知道要怎麼寫。幾乎就是一照面,數倍於凌雲這邊的鄭家護衛,就被打了個落花流水。這還是凌雲這邊手下留情,只是存了教訓下的心思而已。若不然,剛才這一下,絕對不會有能再爬起來喘氣的了。
鄭家馬車裏的人意外驚訝了下,卻似乎沒鬧明白形勢,不但沒就經退讓,反而惱羞成怒,把剩下的家僕也全趕過來了。
「三郎,乾脆把這些蠢豬全都給宰了算了。」王保提着把厚背砍山刀,鋒利的刀鋒在臉上來回刮着,冷冷的道。
「不要亂來。」凌雲制止他,滎陽鄭氏確是名門,教訓下鄭家僕人沒什麼,可若在這裏把鄭家人都給宰了,這事可就大了。本朝關隴貴族雖然壓制山東高門,可也頂多就是打壓,還沒有到公然敢隨意滅了人家的地步。就算他是楊廣的私生子,這樣的事情做下了,也很難圓場。現在他需要的就是低調,一旦他楊廣私生子的身份爆光,不光楊廣會很麻煩,最危險的還是他。
正說話間,卻突聽一聲慘叫響起,只見一個奔跑過來的鄭氏家丁突然向前一栽,撲倒在地。凌雲看的清楚,只見這個慘叫着倒下的僕人,喉間正中一箭。凌雲一怔,還以為是自己這邊有人忍不住出手了,正要制止,卻又聽慘叫聲接二連三的響起,甚至有一支箭帶着破空聲堪堪就擦着他的臉而過,嚇他一跳。
「樹林中有埋伏,敵襲!」王保反應迅速,一邊迅速的翻身落馬,一馬大聲的喊道。
凌雲的隊伍反應迅速,很快就圍在了一起,大家都下了馬,把凌雲和高伯、木蘭等老人女子護在中間。遇到突襲,敵情不明,隊伍中又有老人女人,此時並不適合衝進林子,或者立即策馬後退。騎在馬上,目標太明顯了,很容易被箭射中。相反,下馬圍圈,可以躲避箭支,還能組成有效防禦,以查明情況。
凌雲這邊離林子那邊突襲的人有些距離,並沒有人受傷。倒是鄭氏這邊,他們本來就只是些普通家丁而已,剛又被凌雲這邊教訓了一頓,還有好多人在地上沒起來。突然遇箭襲,根本反應不過來。轉眼間,已經有一大群人中箭倒地,哭爹喊娘慘叫不已。他們根本沒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還以為林中射箭的人是和那隊商人一夥的,以為遇到了攔路的馬賊,而那伙先前擋路的商人,自然就是馬賊假扮。
「情況不太妙,來者不善,我們遇上對手了。都是上好的強弓,還有勁弩,他娘的,對方有備而來,他們要麼就是沖我們來的,要麼是衝着鄭家來的。」王保擦了把臉上的汗水灰塵說道。
凌雲趴在地上,這樣對最大程度的躲避箭支,藏身於馬鞍後,皺眉道:「我覺得鄭氏只是被我們牽累了而已,對方很明顯是沖我們來的,或者說是沖我來的。」
他對這襲擊並不陌生,他穿越而來就是因為易風受過一次這樣的襲擊而且中箭掛了。當初,他想不明白到底誰要殺他,可現在,他很清楚是誰要殺他。楊廣也跟他說過,太子的死士黑鐵衛要刺殺他,原因很明顯,估計是他楊廣私生子的身份被太子知道了。不過凌雲分析,對方並不是想要殺他,而應當是要活捉他才對。因為死了的他,對楊廣就沒威脅了。如果他活着落入太子之死,他這楊廣私生子的身份一旦捅到天子面前,那楊廣就樂子大了。
本以為離開揚州之後,麻煩也就去了。卻不曾想到,居然在這裏也遇上了黑鐵衛。
「是太子的人。」凌雲轉頭對司馬德戡、楊威和裴禮這三位晉王府特派員說到。
司馬德戡探頭看了看外面的箭雨紛飛,就這麼一會的功夫,鄭氏一百餘人已經差不多都倒下了,剩下的倖存者也全都趴在地上一動不敢動。「對方至少一隊人馬以上,看情況,可能一百左右,都是訓練有素的好手,有強弓還有勁弩,嗯,箭上還有劇毒,中者立斃。」
裴禮的臉色很難看,甚至有些蒼白,這已經不是第一次遇到黑鐵衛的襲擊了,可對方連箭上都要餵毒就是頭一次了。這充分說明對方完全是有備而來,而且志在必得。
「司馬都督、楊都督,晉王的命令還記得吧,無論如何,都得保護易公子的安全。」
易風不緊緊是楊廣的私生子,還是他計劃中的關鍵一步。派他們幾員心腹親信前來,正是為確保這一切的順利。
司馬德戡臉色也很難看,當初易風堅決不同意他帶大隊護衛同行的計劃,現在可好,對方一下子上百人在此伏擊,而他們能上的卻只有二十,一打五,對方還有強弓勁弩,並且箭上有毒。
王保卻似乎對眼前的情況依然保持着樂觀態度,或者說多年刀頭舔血的綠林生涯,讓他早看貫了生死。「他奶奶的,現在倒要感謝下這趕死的鄭家了,若不是他們跟我們在這裏磨唧,只怕咱們就一腳踏入埋伏圈了。那樂子可就大了啊."
高甲也笑着點點頭,一邊不緊不慢的給自己的騎弓上弦,「估計是怕我們發現吧,畢竟這裏打起來,萬一有人往他們那邊竄,到時他們也就藏不住了。」凌雲也認為他說的有道理,他們和黑鐵衛埋伏的地方很近,剛才與鄭家衝突,隨時有可能會打到那邊樹林邊去,那些人也怕給暴露了行蹤,乾脆下狠手,連着鄭家的人一快收拾了。反正對他們來說,增添百餘鄭家人,不過就是摟草打兔子而已。
「哎,楊廣家的兩個小侍從,一會我跟幾個弟兄鐙里藏身衝過去吸引他們的注意力,你們帶幾個人從另一邊繞到他們側後面去,高家兄弟留在這裏保護三郎,咱們殺他個落花流水,也如關公一樣如入他個無人之境!」王保拎着刀提出反擊計劃。
「我跟大家一起!」凌雲道。
高伯卻在一邊道:「小甲你們四個護着姑爺一起上,這裏留我們三個老東西照顧兩丫頭就好了。別看我們老,誰也別想占我們便宜,一石的弓也還能連發十箭的!」
這個時候不是客氣的時候,打不通敵人,大家都別想活下來。
「也好,魏豹,你小子以前去過二賢莊對吧。」凌雲轉頭對魏豹道。
「是的三哥,以前跟單二哥一起去過二賢莊。」
「這就好,一會我們發起反擊的時候,你立即騎馬趕去二賢莊報信求援,明白嗎。」二十多人打上百個,十分危險,凌雲必須得派人去搬援兵。
魏豹鄭重的點頭,上次他丟失了易風,心裏難過的發瘋,幾次尋上黑鐵衛報仇,受傷無數,差點死掉,最後一次還是薔薇趕到救了他。再見凌雲後,卻沒受到半點責怪,如今凌雲交給他這麼得要的任務,信任依舊,他如何不感動。「三哥,我一定最快速度把救兵帶回來。」
在場沒有人提出讓凌雲去搬救兵,並非是因為凌雲失憶不記得二賢莊和單雄信。而是凌雲的身份,更適合留在這裏。今日只是一場小戰鬥,將來還會有更多危險的大場面,凌雲如果連這點都扛不住,以後如何能號令更多的人?
凌雲拔劍拍馬,白龍駒立即從地上站起,小狼灰風緊隨其後。
「駕!」冒着箭雨,凌雲和二十餘人分成三隊,王保等猛虎盟的一小隊人從正面依靠精湛的騎術衝擊,凌雲率高家莊的人,司馬德戡和楊威率晉王府的一隊人,大家從兩側衝擊樹木兩翼。
一時間,馬蹄如雷,箭矢如雨,白馬坡前,喊殺聲四起,金鐵交加聲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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