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真大師又在抄寫經文了,真虔誠啊。」
負責巡邏警戒的一隊騎兵巡察經過隨軍僧侶步真和尚的帳篷外時,看到那個繪製着獨特卍志佛教標誌的帳篷里,步真和尚正襟微坐於掀開一角的帳篷里,正手執着一支鉛筆在一個筆記本上認真的寫着字,面前還有一本翻開的佛經。對於這位大和尚,軍中的戰士們都極有好感,此時見他在戰鬥的間歇里還不忘記用心抄寫佛經,如此虔誠,都不由的讚嘆欽佩。
「有大師在,再不用擔心死後會做孤魂野鬼,下無間地獄。有大師超度,死後都能升上西天天堂。」一個崇信佛教的漢子一邊說一邊摸了摸手腕上的佛珠。
另一個漢子則扯下頸間的道符拿在手上放到額頭貼了貼,「三清在上,無量天尊!」
「南無阿彌陀佛,無量壽佛。」
不管信佛還是信道,戰士們面對着這些將來萬一自己戰死後,能替自己超度上天堂的大師們都充滿着敬意,走過他們帳篷時,都不約而同的放輕腳步,低頭彎腰,口宣敬語。
巡營士兵們的聲音雖然特意放低了許多,可帳中的步真和尚依然聽了個清清楚楚,他強自維持着表面的鎮靜,努力保持一副高人的形像,實際上心裏卻有些要憋不住了。步真是和尚不假,是五台山自小出家的大和尚也不假,佛家叢林中名望很高也不假,可步真依然也是個人。只是平常大家看到的都只是他其中的一面,是佛家大師的一面,卻忽視了其它的地方。實際上,步真與師兄弟師侄們一起跟着師父師叔叔伯們一起從五台山來到懷荒,就是為了在懷荒這塊曾經荒僻之地建立起山門,要把燕山建成如五台山一樣的佛家聖地。和尚們的目標是很明確的,要傳播教義佛法。來到懷荒,不僅是因為懷荒如今興奮繁華起來,更重要的是,師父他們看到的是懷荒地處中原與草原的交界,這裏各族混居,因此信仰也比較混亂。大師們的心很大,他們不僅滿足於在中原的佛法興盛,而是想要借懷荒這個口子,把佛法經義傳播到草原,到塞北邊疆去,去普度那些野蠻的胡人,以取代他們的薩滿巫師的崇拜信仰。為了達成這個目標,他們是願意付出許多代價,做出許多妥協的。因此,哪怕易風提出了許多苛刻的條件,設置了許多障礙,可最終這些大和尚還是全盤接受了易風的條件。
易風的條件有些是公開的,有些則是隱秘的,比如在人們所知道的那些條件之外,就還有一條秘密條約,那就是如果有需要,易風不單單要求懷荒僧道們隨軍,而且還可以選派適合的僧道,派予秘密任務。所謂秘密任務,其實就是有需要的時候,得給易風提供情報,說白了就是借他們的世外之人的僧道身份,替他刺探收集情報。
步真是隨軍僧侶,這是公開的身份,但大家有所不知的是,步真還是易風在僧道中發展的第一批世俗外秘密間諜。更加神奇的是,步真還是一個極特殊的間諜。他不但隸屬於大將軍府軍事情報處,擔有秘密任命利用僧人的特殊身份幫助軍情處收集情報,同時他還被內務部特別事務科分展成了秘密特工,為特科擔負起監視騎十八團的任務。
此時步真和尚坐在帳里奮筆疾書,並不是在抄什麼佛經,而是在寫監視日誌,記錄着他對騎十八團,對郭孝恪等主要軍官們的監察記錄。他這個雙面間諜的身份,暫時只有兩個人知道,一個是易風,一個是特科那個低調的老大。甚至連軍情處那邊的老大,也並不知道他這後一重身份。當和尚當到這份上,也算是前所未有了,步真對於這種秘密的身份和任務本是不願意接受的,但是師父師叔們卻讓他接受,並努力去做好。
擁有了這種特殊的多重身份後,步真的感覺也變的靈敏起來,甚至有些多疑起來,他看誰都覺得對方不簡單,仿佛也是一個和自己一樣身負多重身份的諜中諜。他認為既然那位易大帥連自己這個和尚都不肯放過,在隋軍僧侶外還給予了軍情處間諜、特科特工這樣的多重秘密身份,那懷荒軍的這些秘諜肯定更多。騎十八團里,被他懷疑上的人就有不下十個。其中同樣做為隨軍僧道的道士於暉就被他認定也是一個間諜,只是搞不清楚他到底屬於特科還是軍情處或者統計局,又或者,他是屬於哪個他還沒聽說過的情報部門。在他的監視日誌了,他就把自己的懷疑猜忌全都寫了上去,這也屬於他特工身份的一項任務。特務科除了收集情報外,最重要的一個職責就是對內的監察,上至營將、城主,下至普通的士兵工匠,都在他們的監察範圍之內。特工們有風聞奏事的權利和責任,但凡聽到點什麼風吹草動,都有責任報告上去,由上面派人核查。至於是不是假情報,是不是虛驚,是不是沒有證據的懷疑猜測,這都不要緊,總之把他們聽到的看到的,但凡覺得有異常的儘管報上去就算是盡職盡責了。
步真一邊把自己的所見所聞所懷疑寫入日誌中,一邊暗自搖頭,對這位易大帥越發的佩服,甚至是有些敬畏了。他雖遠在關中長安,可耳目卻早已經遍佈了懷荒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可以說懷荒有半點風吹草動,易風絕對是最先知道的人之一。他實在是有些無法把那個他曾經見過的年輕人與這樣一個易帥相比,簡直難以想像他們居然是一個人。這位易大帥實在上心機深沉,算盡天下。
黃昏將至,郭孝恪就已經把騎十八團都給召集了起來。大家早已經休整了半天,臨出發前,又飲過馬餵過精料,人也飽餐一頓,黃得興也終於如願的吃上了一頓美味龍鬚麵。
留下了一隊騎兵守營看守備馬,剩下的幾百騎兵踏着昏暗的暮色,靜悄悄的向北進發。
團副那豹帶着幾名三蕃出身的軍官以及約摸百來人,扮做了鐵勒人的俘虜。而真正的俘虜韋紇人老獨眼等幾十人,則重新整理了下衣袍,騎着馬走在他們旁邊,假做押送俘虜回營,另外還有幾十匹無人的馬匹上,馱着許多包裹,假裝戰利品。原本郭孝恪是打算自己帶一都人充做鐵勒人俘虜,去奪取營門的。不過最後大家一致決定,郭孝恪身為團座,不能冒這個險,他得留在後面指揮大隊人馬,準備隨時接應。那支奪門的隊伍由副團座那豹帶領,他是胡人,裝鐵勒人俘虜也更合理些,就連那豹手下的這百來人,也都挑選的是胡族的騎兵。對這個決定大家都沒有意見,那豹是自己主動的,其餘被挑中的胡族騎兵們也沒覺得自己被挑了難差,更不覺得自己是被漢人推出去的炮灰什麼的。他們對於這個任務很是興奮,覺得拿到了難得的立功機會。
步真和尚和於暉老道,原本郭孝恪要留下他們兩個在營地里,結果兩人卻堅持要求隨軍,並列出了諸多理由,最後郭孝恪也沒有再堅持,便讓他們跟隨一起行動,但卻沒有同意讓他們加入那豹的隊列。
雖然步真和於暉進入騎十八團以前,已經接受過一段時間的軍事訓練,可以騎的烈馬,開的強弓,但郭孝恪並不會真的就要用個和尚道士來上陣殺敵。
隊伍行進很快,沒多久就已經乘着夜色來到了韋紇人的營地附近,幾名先前派出的偵察騎兵趕來相見,向郭孝恪等軍官匯報了韋紇人營地的動靜。一如郭孝恪所預料的一樣,韋紇人完全被這段時間的順利所驕縱,根本沒有半點警覺。兩百來人在營地里縱情享樂,大塊吃肉大口喝酒,然後半醉半醒的姦淫劫掠而來的女人。
「天助我們。」那豹難得的主動開口,「團座,你們暫時就先埋伏在這裏,我率弟兄們先去把寨門搶了。」
「好。」郭孝恪也不矯情。
老獨眼騎在自己的那匹大青馬上,心裏複雜無比,他們幾十人押着一百來「俘虜」,但實際上押送俘虜的他們才是真正的俘虜。一眾人都有些垂頭喪氣,這時老黑漢喝罵了幾句,「都他娘打起精神來,誰也別誤了漢家爺爺們的大事,要不然到時自己性命不保,還要連累我們。」老黑漢轉變的很快,他的侄子小黑崽上次沖的太快結果漢人伏兵一出,便中了當胸一箭。還好那位漢人大和尚慈悲為情,給用了神奇的靈丹妙藥,無上法力,把侄子救了回來。現在侄子還躺在漢人的營地里呢,老黑漢充分的見識了漢軍的強大和和尚的高強後,雖然還信着長生天,但也已經也信了佛祖。既然退路沒了,那就乾脆一條道路走到黑好了。他在俘虜營這半天時間裏,已經聽看守的漢人說起許多懷荒的繁華與神奇,似乎每個到懷荒生活的人,日子都過的很好。有絲綢的衣服穿,有麵粉白米吃,有大房子住,有錢分...(未完待續。)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06s 3.7906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