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這時銅鎖從兜里摸出一塊錢硬幣,扔進井裏。白色的硬幣很快消失在手電光亮中,被黑暗吞噬。
我們靜靜等待它落地的那一聲。可過去了很久,也沒等來那個聲音。我全身僵硬,喉嚨發緊,什麼也沒說不出來。
「這裏,」李揚道:「應該就是陰陽兩界的入口吧。」
我說:「你的意思是,下面通往地獄?」
「我不知道。」李揚苦笑。
我感到一陣夾雜着失望的輕鬆,因為我知道,我們所有的調查都到了終點。這個終點,便是眼前這座不知通向何方的深井。
這一幕讓我想起美國恐怖片慣用結局,主人公在詭秘的地下洞窟拼了命往外跑,當他歷經千難萬險到達洞口以為自己脫險時,才發現,外面是又一個更大的洞窟。
如果我們想繼續查找真相,那就必須進入深井,去探一探裏面的秘密。
可是,我知道,我們誰也不會去這麼做。
所以這是個死結,是一切的終點。
好半天,銅鎖才道:「既然來都來了,合張影吧。」
他在井沿上擺好相機,我們三人簇擁站在鏡頭前,定時過後,閃光燈一閃,留下了照片。
在回去的路上,銅鎖顯得有些落寞:「就這麼完了?」
「不這麼完,你還想怎麼樣?!」李揚揉揉眉心:「這段日子太累了,我打算回去休整休整。」
「哦,對了,」他忽然說:「這裏的事儘量保密吧,我有種不祥的預感,總而言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我能發在微博上嗎?」銅鎖明知故問。
李揚笑:「你要不怕死就發。雖然我們中國現在術法式微,但也保不齊民間藏着什麼高人。如果被有心人知道此處藏有這麼個地方,我想我們都不會有好日子過的。」
「下一步,你想怎麼辦?」一直沉默的我問他。
李揚眼神有些迷茫:「或許會繼續調查下去吧。」他頓了頓:「但我絕不會以身犯險。李大民這個二貨已經失蹤了,我不能再犯同樣的錯誤。」
我們回到住處第三天,李揚就搬家了。他搬前囑咐我,有合適的地方也儘早搬離。此地陰氣太盛,住的時間長了,恐對自己不利。
我深以為然,在這兒住的數天裏,就感覺身體發虛,腳下發飄,頭腦昏昏沉沉,工作中也接連犯下錯誤,讓經理多次點名批評。
再住下去,恐怕小命不保。
我和原來室友聯繫了一下,原來的住處還在,並沒有租出去。我聯繫了房東,交了錢,再次回遷。
室友眼睛瞪得老大,直說我是天字第一號的傻逼,拿錢填大坑。
細想想,我也不算怨,雖然多花了錢,但畢竟有過一次超牛逼的探險經歷,怎麼說也值了。
晚年撰寫回憶錄的時候,總算是有東西可寫。
後來的日子趨於平淡。有時我還和銅鎖,李揚通通電話,上網聊聊天。好幾次燈盟搞戶外活動,銅鎖邀我參加,我都婉言謝絕。
我努力把那段經歷和李大民的記憶都封存起來,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可就在那天,一個電話,又讓我捲入了更加黑暗的漩渦。
電話是李大民媽媽打來的。
李大民的媽媽是個知識女性,據說還是某個大學的老師。我見過幾次,這位中年婦女長得非常雅致,氣質高雅,年輕時候一定是個美人。有次我盯着他媽看,李大民惡狠狠對我說,要是再色迷迷盯着他媽,他就給我眼珠子挖出來。
她能打電話過來,也在我意料之中。
李大民到現在滿打滿算失蹤兩個月了,音訊全無。爹媽就算再粗心,這時候也坐不住了。
我一直躲着他們家,生怕找到我頭上。可怎麼躲也沒躲過去。
電話里是他媽媽哭泣的聲音,一陣一陣抽泣,聽的我很難受:「阿姨,你,你別難過。」
「小劉,你是大民最好的朋友,你別騙阿姨,老老實實告訴我,他,他是不是……」
我聽得心驚肉跳:「阿姨,你想什麼呢,大民怎麼會有事呢?」
「那他怎麼一走就失蹤好幾個月?我到處打聽,誰都不知道,我就連私家偵探都請了,可還是沒有這孩子的音信。我找過李揚,李揚說你知道大民的下落。小劉,你別讓阿姨着急行不行,阿姨只是想心裏有個數,你就說吧,大民是不是……死了?」
「呵呵。」我笑得很難聽,同時心裏也罩上了霧霾,有種沉甸甸的壓抑。日後人們一提起失蹤的李大民,想到的第一個人,必然是我。搞的我好像是殺他的兇手一樣。
「阿姨,你別多想了,大民沒事,肯定是去哪窮山僻壤修煉閉關去了。」
電話里是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他媽媽忽然說:「小劉,你知道嗎?我前幾天夢見大民了……他,他在地獄,非常痛苦,他說他很想我。」
李大民的媽媽約我到咖啡館見面。
到了之後,我看到李揚也在。他們兩人已經等候多時。天氣越來越冷,我坐在他們對面,脫了棉襖。
李大民的媽媽明顯憔悴許多,非常瘦弱,頭上也出現很多白髮。她看到我來了,勉強一笑:「小劉,想喝點什麼?」
我說隨便。
他媽媽叫過來服務員,點了咖啡,又叫了一碟子點心。李揚一直沒看我,垂着頭,神色陰霾,若有所思。
「小劉,你別害怕,我就是想問問大民的下落,你知道什麼就說什麼。「
我喝了口咖啡,看看李揚。李揚抬起頭,沖我眨眨眼,說道:」有什麼就說什麼吧。阿姨作為李大民的母親,有知情權。」
我看看他們兩個,靠在沙發上:「我能抽煙嗎?」
李揚從兜里掏出包玉溪扔過來:「別矯情,趕緊說吧。我把我知道的都說了。」
我點上煙,深深吸了一口,整理一下思緒,從我和李大民採訪彭亮開始,所有關於陰間的經歷,全部講給他媽媽聽。
阿姨聽得很用心,整個過程一言未發,我的思緒完全陷入記憶之中,講完時已不知不覺過去了一個多小時。
阿姨點點頭:「謝謝你小劉,你終於對我說實話了。」
「阿姨,並不是我有意瞞你什麼。我們這番經歷,說來匪夷所思詭異莫名,已經完全超出了正常人的正常理解範圍。且不談你會不會相信,就算你信了也不能做什麼。這已經超出我們普通人的能力之外,你也只能徒增煩惱。」我說。
「超沒超出我的能力,我自會判斷。不用你替我拿主意吧。」他媽媽冷冷地說。
這話說得我無比汗顏,哆哆嗦嗦吸了兩口煙,心裏蒙上了霧霾。
李揚清清嗓子,打破尷尬的冷場,說道:「我小姑最近做了個怪夢,夢到大民。我覺得這個夢很有些意義,或許能提供一些線索。」
阿姨說:「這個夢讓我堅定了去做那個的信心。」
「做什麼?」我隨口問道。
李揚說:「小姑聯繫到上海一個很厲害的師父,過幾天就能過來,要為她做觀落陰。」
「觀落陰?那是什麼?」我狐疑地問。
李揚搔搔頭皮:「簡單的說,就是讓我小姑靈魂出竅,親自到陰間地府去找李大民,並和他溝通。」
我倒吸一口冷氣,看看眼前的女人,身上有些發冷。
阿姨看着我的眼睛:「小劉,這次觀落陰關係重大,你必須要出場。」
「我?」我打心裏就抗拒。剛從那段夢魘中走出來,想平平靜靜過日子,誰知道樹欲靜而風不止。這麼邪門的事情,怎麼又想到了我。
「我能做什麼?」
李揚聳聳肩:「別說你,連我都要出席。具體怎麼搞,到時候聽師父的。
我狂吸了幾口煙,也做了決定。李大民的失蹤,和我脫不了關係,與其這麼躲避,莫不如來個痛快。他媽媽要做,我就捨命陪君子吧。
李揚道:「小姑,你把那個怪夢講給老劉聽聽。」
阿姨點點頭,緩緩說了起來。
兒子失蹤多日,也沒個音信下落。當媽媽的心裏結了疙瘩,免不了夜裏失眠。這天晚上,她又睡不着覺,怕影響丈夫,自己一人來到客廳沙發枯坐了一會兒。只覺得深夜漫長,時間難熬。
她忽發奇想,想到24小時便利店買點酒來喝,大醉一場。
夜裡冷,可她又不想過於繁瑣地穿衣,只裹了厚厚的棉襖出門。夜晚的大街上,靜寂無聲,空無一人,只有不遠處便利店的門牌不停閃耀。
她推門而進,風鈴作響,店裏空空蕩蕩,一個人都沒有。她喊了幾聲,也無人答應,只好自己提了一袋子罐裝啤酒,把錢放在櫃枱上。
出了門,急匆匆往家趕。此時月黑雲迷,夜風驟起,讓人心裏慌慌的。
來到樓洞的大門前,她掏出鑰匙開門,這時,忽然覺察背後有人拍自己的肩膀。
她轉過頭,猛然嚇呆了。在自己的身後,站着四個小鬼。
這四個小鬼,個頭都在一米五左右,全身.,披頭散髮,佝僂着身軀,骨瘦如柴,那模樣跟十八層地獄圖裏的鬼一般無二。
四個小鬼的肩頭抬着一副巨大的紅色木棺,棺材上畫滿了稀奇古怪的黑色符文,看上去陰森恐怖到了極點。最為詭異的是,棺材上面搭着個紅色的傘形頂蓋,頂蓋下面是敞口的棺材。看那架勢,這棺材很像是一頂轎子,大有請君入棺的意思。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19s 4.0105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