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幕 布蘭多的準備工作(上)
布雷森在經過庭院時看到戈蘭—埃爾森的四季樹巴掌大小的葉片落了一地,在埃魯因的傳說中四季之樹的每一片葉片上都附有戰死者的英靈,因此軍營中才時常栽這種樹來象徵軍人之魂勇武常在。
他看着那些樹葉,就忍不住想到在戰爭中逝去同伴的面孔。以至於一時之間連他父親布拉格斯市政議員哈布奇爵士在他耳邊的話都有些充耳不聞。
「等這一次上面的嘉獎放下來,我再給你活動活動,看看能不能把你調回布拉格斯。你想不想去治安騎兵隊?在市政廳我還是能說得上話的。」
「如果你想要繼續待在警備隊也不是沒有辦法,針林大道上那支巡邏隊也不滿員。不過它們是屬於安澤克的編制,可能會稍微辛苦一些。」
「其實我的想法是等你正式受封騎士後,就來貴族議院謀一個安穩的位置,布雷森?」
布雷森應了一句。
「話說回來,你是怎麼想的?」哈布奇爵士看着自己年輕氣盛的兒子,忍不住嘆了一口氣。這個兒子和他年輕時的性格幾乎如出一轍,自信,但卻太過驕傲了,有時候這不是一件壞事,但也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在貴族們口口相傳的箴言之中,太過驕傲,就容易受到挫折。
哈布奇爵士今年六十二歲,在沃恩德這才算是壯年,不過也稍顯老態了。絲絲銀髮從一絲不苟的髮型中伸出來,染白了雙鬢。他年輕時也是戈蘭—埃爾森南方出了名的激進派,只是年紀越大越發保守、圓滑起來。
哈布奇爵士穿着議員那種一直垂到地上的藍色大衣,裏面是白色對襟扣馬甲和黑色長馬褲,一隻手夾着手杖,用帶着一種親切的目光看着自己唯一的兒子。
布雷森看了他父親一眼。答道:「我想,我可能會去巴斯塔王立騎兵學院。」
「什麼?」哈布奇爵士吃了一驚。
「我從沃爾特那裏得到消息了,一共有四個名額。警備隊可能會推舉我,白鬃軍團那邊也有想法,不過父親大人,你先不要到貴族那邊去說這件事情。」布雷森答道,他口中的沃爾特是銀翼騎兵的副團長,今年才二十三歲,承蒙父輩蔭庇才坐到這個位置上——和他私交甚密。
「消息封鎖得可真緊,那些軍痞,貴族議院這邊一點竟風聲也沒有。不過這樣的嘉獎理應不該由王室插手,是不是又有什麼變故?」哈布奇爵士皺了皺眉頭,問道。
「不好說,不過我這次下定決心了。」布雷森答道。
「也好,多學點東西。不過你要記住,我們維科菲爾德家的政見一貫是偏向地方,你到了王立學院不要和王黨起衝突,當然,也不必過於擔心他們。」哈布奇爵士想了一下,臨時改變了決定。
布雷森看着庭院方向,答道:「誰又會在意一條小魚呢。」
「你這話我可不愛聽,維科菲爾德家個個都是英雄好漢,你祖父當過布拉格斯貴族議院的議長,我年輕時也曾聞名戈蘭—埃爾森南境,你是我的兒子,當然不會遜色於此。」哈布奇爵士斥了一句。
布雷森面上沒什麼表情。但兩父子忽然停下交談,看到迎面走來一個年輕男子,來者穿着一件深藍色軍服,束帶上佩三十二年制式的騎兵劍,一頭長長的銀髮直垂過肩,他抿着唇,面貌中有一些陰柔的美。
「泰斯特軍士長。」
「泰斯特子爵。」哈布奇爵士忙把自己兒子拉到一邊,打招呼道。
被喚作泰斯特子爵的男人怔了一下,他抬起頭來用像是紫水晶一樣的眸子看着這一老一少兩人,點點頭正欲通過。但目光落在布雷森身上,忽然停下來,笑了一下,然後越過他們繼續向前走去。
「奇怪?」哈布奇爵士看着那個年輕的男人走遠,忍不住自言自語說了一句。
「什麼事?」布雷森問道。
「這小子不是大公的私生子嗎,一向眼高於頂,怎麼今天好像有些反常?」哈布奇爵士答道。
布雷森回過頭去看了對方的背影一眼,沒有答話,但再一次回過頭時面上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泰斯特推開銀翼騎兵團指揮所大門時,銀翼騎兵團團長麥格斯克子爵正對着辦公室三人寬的落地拱窗外發呆,這個滿頭斑白的中年人聽到開門的聲音,回過頭,看到泰斯特時才一下放鬆下來。
他拿起煙斗向一邊一指,為對方指出座位,笑這說道:「你來得可不算快,軍士長。」
「因為要去驅散那些惹是生非的小子。」銀髮的男人微微一笑,坐下後答道。
就像外面那些傳言中一樣,泰斯特正是戈蘭—埃爾森大公的私生子,不過他的母親是蘇族人,一支傳說中遺失的白銀之民,因此他也自認為自己身上流淌着白銀的血脈。不過與年輕人表面上冷漠、眼高於頂的性格不同,在人後這個泰斯特卻是有着相當精明的一面,否則他也不會成為萬物歸一會的骨幹成員。
只是這一層關係,也不不過只有這當面的兩個人才會知道罷了。
「所以你看到那些人了?」麥格斯克問。
泰斯特點點頭。
年輕人半個身子微微向後仰起,用一種好整以暇的姿態答道:「一個年輕人和那個紅鬍子巴托姆都是黑鐵中下游實力的小蝦米,沒什麼值得注意的,不過驚喜是他們中有一個布契的民兵。團長大人,不消我說,想必你應當比我更早收到消息了吧?」
麥格斯克把煙斗一放:「那個女孩叫芙雷婭,四個名額中,指定有她一個。你怎麼看?」
「有意思。」泰斯特一笑:「你不會要告訴我她是上面某個大人的私生女?」
「得了吧,那和我們又有什麼關係。」麥格斯克答道:「只是這樣一來這些人當中就要排除嫌疑了,當初殺死『托爾』的是一個人,那麼至少應當是黑鐵上游甚至白銀實力?」
「不知道那個赤銅龍雷托又如何。」銀翼騎兵團團長坐下後,隨口答了一句:「聽說『銀鴿』他們那一派人為此大發雷霆,指責我們為什麼不為那個蠢貨指派一個白銀或者黃金以上的劍手。」
年輕人嗤笑一聲:「一個替身而已,等真正替代了那個大名鼎鼎的『狼爵士』再說不遲,組織上並不需要廢物。而且其實我一直懷疑當天晚上歐弗韋爾說不定已經察覺了一些端倪了。」
麥格斯克點點頭。
「另外我的人在調查流民時得到一個消息,當天晚上里登堡發生了一場騷亂,位置應當就在貴族議院和於松堡一帶。只是那一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可能只有那些貴族們才會知道吧。」泰斯特聳了聳肩:「可惜,那幫蠢貨一個人不剩地把自己的命送掉了。」
麥格斯克問道:「你看,呂克貝松會知道什麼?」
「那頭老虎知道也不會開口,他和我們不是一路人。」泰斯特一語雙關地說。
「的確,無論從白鬃軍團來看,還是在我們看來,那傢伙都是一個異類。」麥格斯克答道。
「所以你打算怎麼辦?」
「這件事內部不是讓你負責麼,你反倒來問我怎麼辦?軍士長,你這可有點不太不合規矩?」騎兵團長一怔,隨即笑了起來。
但泰斯特卻搖搖頭:「不,現在它是由你負責了。我到這裏來一方面是來移交相關事宜,一方面是來找你請一個假——以白鬃軍團軍士長的身份。」
「怎麼?」
「獅心劍有下落了。」
麥格斯克微微一怔:「這麼快,他們怎麼得到消息的?」
泰斯特微微一笑,卻不答話。
留下芙雷婭在銀翼騎兵團的軍營之後,布蘭多在布拉格斯『拉貢布恩』市場外約好的地方見到了等待已久的塔瑪。
這位未來的煉金大師估計預料不到他在另一段歷史中也算是在瑪達拉呼風喚雨的一號人物,可這個時候他穿着一件古怪的花格子長袍站在市集外六七月份火辣辣的太陽底下,看到布蘭多時還是一如既往地露出恭敬的神色來。
「大人,你要的東西已經準備好了。」塔瑪背着一個沉重的背包,拉着自己的兒子,恭恭敬敬地站在布蘭多一邊。
他這種恭敬倒不是因為布蘭多是貴族老爺,而是出於對於救命恩人的尊敬而已。不過他兒子倒不沒有這份拘謹,而是一臉崇拜地望着布蘭多——難民里出來的孩子沒有幾個不崇拜這位騎士大人的。
「你買到了?」布蘭多一愣,他還真沒料到布拉格斯一般的市集上還真能買到正品的精靈工藝的鍊金術器皿。他讓塔瑪來看一看,不過時隨口一提而已,反正自由港安培瑟爾那些商人出品的精製品鍊金術器皿一樣能勉強使用。
塔瑪看了這位年輕的騎士一眼,答道:「我從當地的鍊金術工會租出來的,他們要價二千托爾。」
這位未來的鍊金術士答是這麼答,但心中難免腹誹,一般鍊金術哪裏需要這麼優越的條件。他以前在貴族議院時也不過使用一套二手的鍊金術器皿而已,這位騎士大人什麼都好,就是花錢太大手大腳了一些。
布蘭多一拍腦門,他竟忘了這一出,不過能買下來就更好了。反正等這一段時間之後他就應該不會太缺錢了。
不過不同於塔瑪的想法,他也有他自己的打算。
他要煉製一套15(oz)的樹精毒液的淬毒匕首,以及32(oz)的一套詛咒弩矢,雖然現在他已經有了一些基礎實力,可是沒有一點隱藏的殺手鐧,實在是不符合他的風格。
淬毒匕首可以賣給那些貴族,樹精毒液無色無形,中毒而死的人會和暴病而亡一個徵兆,對於黑鐵實力以下的人來說這無疑是陰謀詭計的最好輔佐手段。
而詛咒弩矢號稱低級角色殺人放火必備法寶,當然是布蘭多首選自用的目標。這種弩矢有一定幾率在命中敵人附帶疲憊、衰弱與傷害加深等詛咒,雖然在高級時容易抵抗,但對於白銀上游以下的敵人效果都非常明顯。
這東西的唯一缺點就是材料太值錢,中級以上屍巫的靈魂,在四十級以下都難以入手,布蘭多這一次也是託了里登堡那些廢物貴族的福而已。
當然,煉製35(oz)的裝備需要高達8級鍊金術,對於布蘭多來說這是一個不小的麻煩。
不過好在上天保佑,入手的精靈工藝的鍊金術器皿+1級鍊金術等級,如果有一個專業的鍊金術士協助的話還能+1級。再租一個附魔的煉金作坊,剛剛8級,基本夠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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