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幕 聖白的戰役
長街之上寥闃無聲,眾人之中的布蘭多好像還沉浸在一段久遠的歷史的記憶之中。
劍聖達魯斯,這個名字對於他來說既陌生又熟悉。自從第二次復興以來,這個名字曾經屬於支撐起埃魯因王國三位重臣中的一個,他活躍的時代還是埃魯因一個世紀之前,而在琥珀之劍中那對於玩家來說不過是一個背景一樣的年代。
歷史上,後來王國心氣不再,據說古雷凱斯出走,圖拉曼也回到了秘銀堡,這位劍聖也從此隱居。有人說他至今還活着,也有人說他已經死了,但在布蘭多自己的記憶中,至今還記得祖父抓着他的手彌留的時刻。
那不過是個形容枯蒿的老人,雖然眼中還燃燒着遠超常人的堅定的火焰,但終究是走到了生命的盡頭;而又在他——蘇菲與布蘭多——的另一段記憶中,黃金之樹的夢境之中來自十一月戰爭的老軍人手持長劍,頷首微笑。
那是布蘭多的記憶構成的世界,世界的中的一切都不會發生偏差。他甚至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那種期望,只是直到今天才明白,老人是將某種不僅僅是長者對於後背的期望寄托在了布蘭多身上。
然而在真實的歷史之中,布蘭多本人可能當時就喪生於布契的老宅。
既然如此,他為什麼不當時就告訴布蘭多那枚風后指環的秘密?那位歷史上的劍聖大人最後究竟在隱瞞什麼?
「我祖父是上一次聖戰中炎之聖殿聯軍的大元帥?」半晌,布蘭多忽然抬起頭問道。
「啊,我還以為領主大人你會對老大人劍聖的身份更加驚訝呢,」夏爾微微一怔:「的確如此,老大人是擔任過炎之聖殿聯軍元帥一職。」
不,沒有。在布蘭多的記憶中,在另一個世界的歷史上,劍聖達魯斯從未有擔任過炎之聖殿聯軍大元帥。要麼是歷史在說謊,要麼是夏爾在說謊,布蘭多看着夏爾與公主殿下,格里菲因公主也看着他,但銀色的眸子裏多了一份認同感。
劍聖達魯斯也是王黨,甚至不是新王黨,他是真正的王室派。但他當時為什麼要離開權力的中樞,離開日益衰落的科爾科瓦王室。
夏爾與公主殿下的眼神告訴他,他們並沒有撒謊——也或者他們說假話的水準已經到了相由心生的地步了。但除非那是個老奸巨猾的大貴族,公主今年不過才十六歲。
「但歷史上從未記載過這一點。」布蘭多假裝質疑道。
「因為歷史上炎之聖殿歷來會對每一次聖戰的卷宗保密。」
假話,布蘭多毫不留情地拆穿了夏爾的謊言。歷次聖戰的卷宗無論如何保密,但隻字片語還是會流傳出來,更不用說聯軍元帥這樣顯赫的地位,不可能會讓整個埃魯因上層貴族好像遺忘了一樣。
更何況,在另一個歷史之中為了調查公主殿下的死因布蘭多曾有幸『查閱』過聖殿的秘密卷宗,關於十一月戰爭那段歷史,劍聖達魯斯根本沒有出現過。除非是歷史發生了變動,要麼就是一切與劍聖達魯斯有關的資料都被刪節或封存了。
另有隱情。
布蘭多心中屬於遊戲的那一部分靈魂忽然就覺醒了,他腦子裏的記憶好像一瞬間活躍了起來,像是一條流淌着語言與文字的河流一樣,一一從他思緒深處浮現。
劍聖達魯斯隱居的那一年,第一紀325年,蓖麻之年,一個數字像是一道閃電闖入了他的思緒。
那個時間節點……
星聚之年,朔花之月17日,亞塔尼亞伯爵率領白獅步兵團向西進入哈岡地區,在克魯茲人側翼支援作戰,向托奎寧獅人黑牙部族發起進攻。
大地聖殿從那之後一路潰敗,隨後四大聖殿在四年之間亦先後締結了和解的協定;星聚之年後四年,聖戰結束。
布蘭多清楚地記得,星聚之年是第一紀321年。兩個時間節點重合了,這就有意思了,這裏面果然有問題。
他忍不住閉上眼睛,那閃光的時間河流在他面前一一浮現:
長河戰役。
流血的金廷斯。
炎之聖殿東進。
進攻苜蓿之野。
然後就是漫長而慘烈的十一月戰爭的開端,聖戰從未有一日變得如此血腥過。布蘭多忽然意識到,究竟是什麼使戰爭變得如此殘酷。那些歷經十數年戰爭的老兵在其後不到一年的戰爭中快速消耗……
圍繞着……
阿爾喀什山脈延長帶的一系列拉鋸戰。
歷史上的記載是……
四個聖殿同時進入這一地區,然後是一場曠日持久、昏天黑地的絞肉戰,一場長達一年的絞肉戰。幾乎流幹了像是埃魯因這樣每一個附庸於四大聖殿的小公國與王國的血。
那場戰爭帶來的陰影一直延續到現在,埃魯因損失了整整一代甚至是兩代年輕人。
布蘭多忽然感到一陣驚慄,歷史何其相近。一百年之後的另一場戰爭中,騎士團國格雷修斯、法恩贊、艾爾蘭塔、風后聖殿與瑪達拉再一次進入了這一地區。
那同樣是一場慘烈的大戰。
他至今都還記得那鋪天蓋地的亡靈大軍,一切仿佛都陷入黑暗之中。
但阿爾喀什山口至今想來似乎也不具備如此重要的戰略地位,為何幾大聖殿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此展開大戰。說來阿爾喀什山是錄屬於法恩贊的傳統領土,但一直到後世,克魯茲人、風精靈與瑪達拉的亡靈大軍都有在此駐紮。
布蘭多的心怦怦直跳,他意識到自己可能抓住了重心。他清楚地記得,在十一月戰爭結束後,聖戰也基本宣告結束。自己的祖父也是在此時隱居,仿佛有一種特屬於玩家的敏銳告訴他,如果這段劇情中有什麼地方有問題,那就一定在十一月戰爭之中。
那場慘烈的,存於所有老兵記憶中的戰爭。布蘭多還記起一個細節,就是在那場戰爭中,聖殿為許多有傑出表現的老兵頒發了珍貴的燭火勳章。
這是前所未有的。
他睜開眼睛,眼中閃動着攝人心魄的光芒。
「你沒事吧,布蘭多先生?」格里菲因公主問道。
「為何現在才告訴我?」布蘭多搖搖頭,問道。
「對不起,」夏爾嘆了口氣:「如果可以不說,我倒寧願將這個秘密一直保存下去。能默默守護着作為達魯斯元帥的後人的領主大人,這已經是最好的願望了。」
布蘭多看了他一眼,好像要將這傢伙看穿似的。但夏爾依舊是那個夏爾,穿着**師的長袍,臉上一直帶着自信的微笑的年輕人。
夏爾亦回應以微笑。
「這狡猾的傢伙,」布蘭多心中暗想:「換一個問題,我祖父為何最後要隱居於布拉格斯。你知道,我甚至曾經不知道他是一位高地騎士,我父親是不是也蒙在鼓裏?」
「不,你父親應當是知道一些內情的,布蘭多,」公主殿下答道:「其實我知道的也不多,但我至少知道達魯斯大人離開軍隊時,你父親已經長大成人;當日他還定下了一門親事,按照高地騎士的傳統——對方也是卡地雷哥的貴族。」
「那是我的母親,但祖父從未教育過我關於貴族的傳統,在我長大到一定歲數之前,我從來不認為——也不知道卡地雷哥人與高地騎士有什麼瓜葛。」布蘭多答道。
「啊,達魯斯大人竟然如此……那他教了你劍術嗎?」格里菲因公主微微有些驚訝。
「祖父教過我一些劍術,但都是軍用劍術的皮毛。」布蘭多答道。
「啊……」半精靈公主這次真的有些驚訝了,她忍不住抬起長長的睫毛好奇地看着布蘭多:「布蘭多先生,你的劍術……」
「那另有隱情,」布蘭多答道:「包括我現在所具備的知識也是,我的另一段經歷中,我曾師從一名巫師。」
布蘭多心想自己也不算撒謊,他的劍術的確另有來歷,是玩家改造自劍聖達魯斯的改良軍用劍術。他也曾師從過一名巫師,但那是在過去遊戲之中。
「那一定是一段曲折的經歷。」格里菲因有些讚嘆。
「是啊,如此曲折……」布蘭多別樣地感嘆到,但意味與公主殿下想像之中大為不同。至少他還從未聽說過、更遑論親身體驗這樣的故事,自從布契的逃亡之後,兩個世界就在他的生命中重合了。
「所以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布蘭多嘆了口氣之後繼續問道,他裝出一副急切想知道答案的樣子,但答案其實已經隱約在他心中,他只是需要一個確認,「我想這裏面一定另有隱情。」
「大人,我說過,我會謹守秘密。」夏爾答道,「其實過去並無意義,我們只需要知道命運冥冥之中仍舊垂青於某些人。大人你今天出現在這裏,就證明老大人是對的——」
不,在場之中或許只有布蘭多一個人明白,這一切並非是命運的連線,因為歷史早已改變——只有他才知道那個真正的未來——而他在這裏,恰好證明了這固定的一切早已動盪不安。
因為布蘭多本該死在布契,埃魯因本該踏上歷史所預定的軌跡。
然而命運將現世交予愛麗絲手上,卻將歷史與未來交予盲眼女神伊蓮,現世被無形的線所聯繫,這線就是因果。而歷史與未來卻在紙牌之上呈現出無限的未知和可能。
正因為有着這無限可能的未來。
凡人才能主宰自己的命運。
布蘭多對此堅信不疑,那麼問題究竟出在什麼地方呢?一定還存在這樣一條線——一條布蘭多既沒有死亡,而他也沒有穿越的線,在哪個世界中,又是怎樣一番景象。寄託於布蘭多身上的使命究竟為何?
「真是個廢柴啊。」布蘭多忍不住暗罵,堂堂劍聖之後,竟然死在一具骨頭架子手上。這個恐怕是埃魯因歷史上最大的黑色笑話,但在遊戲之中竟然被徹底掩埋了,一點痕跡也不留下。
不過沒關係,他至少已經猜到一部分答案了。布蘭多看了夏爾一眼,問道:「如果我沒猜錯,星耀之年十一月,炎之聖殿的聯軍——埃魯因王**團一定在阿爾喀什山脈遭到了來自背後友軍的襲擊對吧?」
「讓我猜一猜,但炎之聖殿所沒想到的是,劍聖達魯斯竟然強悍至斯,帶着埃魯因的軍團活生生從中殺出一條血路。」
「對嗎?」
他的聲音並不大,但卻鏗鏘有力,字字落地有生。布蘭多顯得從容自若,而公主殿下咬着嘴唇、夏爾好像見了鬼一樣,所有人都被這大逆不道的話給驚呆了。
只有那時布蘭多忽然笑了起來,但眼中的光芒那一刻在旁人看來是如此的睿智與自信。
「哈……」
布蘭多幾乎想要放聲大笑:「原來如此,原來當年從背後襲擊我們的瑪達拉的亡靈大軍是這麼來的。棘花之火那幫王八蛋啊,哈哈,當時還真是錯怪你們了……」
「炎之聖殿,光明聖堂,可真夠意思啊。」
「只可惜了……」
「自己竟然是玩家,而且還是一個穿越的玩家。」
這還真是一個驚喜,布蘭多咬牙切齒地笑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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