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這位神隱老者出現的時機實在有些過於突兀,如同沒有看到神隱術就見到了他的本尊一般。安天偉對老者突然於此時此地出現,抱有着一層警醒。
像這樣的老者,九成九都是隱世之人。一般不在世間有大變動之時,不會出隱居之地。現在,這老者只說為了弟子和為了自己而來,這種事放在隱世之人的身上,簡直就算是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怎麼可能是老者出現於此的真實目的?
老者也看的出來安天偉保有的那份警戒,但老者渾不以為意。
如果他說出這個目的,而安天偉就將這當成是他此來的真正目的,那麼老者肯定會再次將剛剛對安天偉提升的主評價再降一個檔次。
超脫於普通人還抱有普通人的想法,將明顯非普通人的自己當成普通人看,這在老者看來,就是尋死之道。而且是那種死不足惜的死法!
當然,老者更不可能將此次遠渡重洋來到國內的真正目的告知安天偉。
雖然現在的安天偉已經夠資格知道一些事情,但這些事情老者覺得不應該是自己告知安天偉。在這裏,還有一個空明法師。空明法師決定什麼時候告訴安天偉什麼事,那都是屬於別人的家務事,老者自認他沒有要插手別人家務事的興致。
他原本完全可以不和安天偉碰面,但異國他鄉有崛起之人,而且這崛起之人又是如此的年青,讓老者產生了些興趣。他很想看看這崛起之人有多少的潛力。
再者,在老者的眼裏,安天偉無論怎麼算,都是空明大師這邊的人。到了老者這個層次,他們的這個圈子裏只要崛起一人,都會構成勢力和實力的傾斜,和安天偉碰面,可以事先打一個提前量,對這一事件的效果早做預估。
安天偉給老者的感覺,是很有潛力。
至少,在老者和安天偉接觸的這段時間裏,無論從接觸的時機還是接觸的過程之中的表現來看,安天偉都要遠勝於他曾寄希望的幾個人。
那幾個後輩目前還不到安天偉的程度,但也是有希望崛起成為他們的一份子的人。在沒有安天偉之前,老者尚有底氣覺得他那一路能夠勝過空明大師,但現在,老者覺得在後繼之人上,空明大師已經勝了他一籌。
安天偉的刺到他胸前的那一張,老者實在覺得有些虛幻。
不是感知到了不言,而是確實沒有感覺到安天偉是怎麼做到的。到了老者這種程度,再說大意之類的藉口沒有絲毫意義。那一匕,超過了老者的感知,或者說很短暫的蒙蔽了老者的感知。
也許安天偉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麼,但老者卻十分清楚,安天偉僅就此一舉,便有了極大的概率登入他們的隊伍,和他們同列。
他可是空明法師同一個層級的大人物。在塵世間不顯,但在隱世之人這個圈子裏,地位和空明大師等同。
而老者的名號正與他的術士相同,在隱世圈之中,都稱呼老者為「神隱」。
神隱已經見到了安天偉,也得到了他想要得到的答案。於是便很乾脆的結束了此次的碰面。在他的身後,空間似乎又無端的扭曲起來,形成了一道仿若空間之門的拱形空間。
神隱一跨步走了進去,走的不急不緩。但實際上,這只是感管上的一種欺騙,安天偉很清晰的感知到,神隱就是這個簡單的跨步動作,都蘊含了巨大的信息。
很自然的,安天偉看向正跨入空間之門的神隱時,眼裏精光熠熠。
神隱似乎感知到了安天偉從背後看過來的目光,臨到空間之門快要消失之時,才轉臉朝安天偉道:「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餘音裊裊之際,空間恢復了平靜,神隱已經去的遠了。
而站於原處的安天偉,則不由的大汗淋漓。
就在他剛才調動身體絕大部分感知想要一窺神隱的神隱術士之時,卻受到了來自於神隱的巨大壓迫。那種壓迫直透心底。
安天偉還從來沒有感受過這樣的感覺。 那種直透心底的壓力,說起來似乎很巨大,但安天偉又清晰的知道,這樣的壓力,只直透於他的心底,對身體卻沒有造成絲毫的負擔。
仿佛那些來自於神隱的壓力,全部都集中於一處,透體而過,直抵心底。讓他不由自主的升起了一股驚悸和恐懼。
對於一名出色的狼牙尖刀而言,過硬的心理素質是必備的基礎。安天偉已經很久沒有嘗到過恐懼是什麼滋味了。
換在平時,就算是對什麼事情有些恐懼的心理,也完全會被理性直接壓倒,從而達到心平如鏡的效果。
可是神隱的那份只在感知里顯現的巨大壓力,所產生的恐懼卻完全不由安天偉自身所控制。就是那麼自然而然的從心底升了起來。
恐懼的情緒升起的速度並不快,仿佛小草小苗的自然生長。問題出在沒有安天偉想要壓制這份恐懼的所有努力都成了白費氣力。
理性也好,冷靜也罷,在這絲堅強而韌性十足的恐懼生長之前,全都成了旁觀者。
直到神隱徹底消失之後,這份恐懼才隨着神隱的消失而消失,就像是從來沒有存在過一般。
安天偉長吁了一口氣,抬手擦了擦不知何時已經密佈於額上的汗滴,手掌心裏濕漉漉的一片。
有些怔然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安天偉露出了一絲苦笑。
天下之大,英雄輩出。就算是他現在得了天衍之術的精義,就算是他現在天衍之術大成,也不可小瞧了天下英雄!
從沐家出來之後,安天偉自覺對自己的能力有了一個新的認識,而且從沐家出來之後未嘗一敗。不知不覺之間,安天偉便有了些自傲。
這層自傲很淡也很隱蔽,連安天偉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經此老者一事,安天偉陡然自省,驟然發現他的內心着實有些膨脹。
情勢惡劣至此,容不得絲毫閃失。如果內心膨脹,在制定相關的計劃之時,難免就會失之於輕敵。而他現在是一名將要帶着很多人一起衝鋒的指揮官。
別人可以犯錯,別人可以輕敵,但他不行!
在面對葉銘龍甚或者比葉銘龍更加棘手的對手時,他的一絲小小的錯漏就有可能造成不可估量的損失!
而安天偉的一頭冷汗,一半得自於老者的壓力,另一半,則得自於自省。
如此,安天偉在閉着眼睛在原地靜立了很久,直到四野蟲聲靜寂,直到華燈初上,安天偉的眼睛才悠然的睜開。
眼開眼之後,安天偉朝着神隱離去的那道空間之門的位置,微微的鞠了一個幅度並不是太大的躬。
警醒和鞭笞,有時候比鼓勵和讚揚對安天偉這樣的人更加有用!
那老者不管是成心還是無意,安天偉都覺得,他有足夠的理由感謝他。沒有和老者的碰面,他就不可能會這麼快的認識到自己當前的心態。
這種心態很危險!
而且,安天偉發現,這種心態似乎亦和天衍之術有着莫大的關聯。單純的他是狼牙尖刀時,他根本就不會輕視任何對手!哪怕是實力比他低的多的對手,他也從來沒有輕視過。
似乎天衍之術在推進他的心態在進行着某種不為人知的改變,這種改變悄無聲息,全都融於日常!
安天偉抬起手,再次看了看手掌心。
這麼長時間過去,手掌心裏早就已經干透,見不到一滴汗珠。可是安天偉仿佛卻能依舊看到那一手掌的冷汗。
&日自省,以警我心!」安天偉輕聲自語。
說畢,趁着微黑的天色,向着山里走去。
安天偉與神隱的碰面,在安天偉而言是一件大事,但對於日升市而言,卻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這座城市依舊以它並不明快便卻堅定的緩慢速度運轉着。
雪豹女子突擊隊各隊員認可了安天偉,在安天偉沒有新的指令到達之前,各人隱姓埋名過着各自的生活。但他們腦子裏的某根弦卻一直繃的很緊。
這是一種臨戰的狀態。維持這種狀態,可以讓雪豹女子突擊隊全體在最短的時間之內,投身於真正的戰鬥之中,而不需要有任何的適應過程。
但是安天偉自從進了山之後,卻聲息全無。像是陡然從這個世界消失了一般。
現在知道安天偉去處的,唯一一人:班長。
當天夜裏,安天偉直接來到了他們事先準備好的山裏隱藏之處。那條朝着地底延伸的山洞,在班長的打理和狼王的協助之下,向前開闢了不少。
目前,那條山洞已經開出了至少有五十米深。
這個深度自然不是垂直朝下的深度。而是曲折迴旋,或上或下的距離。
只有真正開闢出一定深度之後,才會發現這條山洞的洞體並不是唯一通路。由這條山洞延伸出來的支洞岔洞不知多少。僅就這開闢出的五十米,班長如果不是在各支洞口進行標註,都有可能迷路。
幸而,銀狼在這山洞之中卻從來不會迷路,奔跑縱躍如魚得水。
在開闢此洞的過程之中,自然也會發生一些與原洞中的「居民」的衝突。銀狼在這樣的衝突之中,就咬死過一條大腿精足有十多米之長的蟒蛇。
安天偉此時,正盤坐於原本屬於那條巨蟒的盤踞之地,眼睛微閉,吐氣如絲。像是睡了過去。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41s 3.9183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