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藏 350、破碎

    但王天所以這麼堅定，他可以這麼想，這樣堅定的對峙持寶者和陳成海，是因為他在看到這件三彩駱駝彎曲抬起的前蹄時，赫然發現，在那前蹄內壁裏面，居然有着一個許字，這也是他要砸壞這駱駝俑天馬行空的想法的由來。

    是的！因為只要砸開，就可以看到真相！

    「我沒有在開玩笑，陳老，為什麼你覺得我是在開玩笑。」王天鄭重道。「您覺得這三彩俑一定是真品？」

    「我覺得…「陳成海多了一個心，轉而道。「不管它是不是真品，咱們不能要求對方把這物件打碎了來鑑定吧？你要把這唐三彩的駱駝俑打碎，難道不是一個玩笑嘛。要知道，這唐三彩流傳下來的不算少，這件就是真的也說不準啊。」

    「您不也說了，說不準是真的，那說明它有可能就是假的，既然有可能是假的，為什麼我們還要給洪先生出具真品的鑑定證書，而不確認一下呢，我們做鑑定的，不就是在做這個工作。」

    王天的氣勢越來越洶湧澎湃，陳成海大有抵抗不住的意思。

    不過到了這一幕，陳成海不撕破臉皮，牟定主意，真心沒法和王天對抗。但是陳成海有點害怕王天了，所以也不敢誇口什麼，至於當下有些尷尬。

    吳玉峰這時調解道。

    「王天，你有你的想法很好，你想要把這東西鑑賞出來也沒錯，但是關鍵在於這駱駝俑的主人不是咱們。你貿然把人家的唐三彩打碎，萬一，我是說萬一打碎了裏邊什麼都沒有發現。它就是真品，這又要怎麼說呢。」

    吳玉峰大師的話有理有據，好聽了許多，吳老提出異議，台下場上的也都表示理解和支持。

    雖說場上這三位都是「職業操守良好」的古玩鑑定專家，但是要他們冒着風險去打碎一件看起來很真的物件來斷定真假，這種方法未免有些太瘋狂了一點。最主要的問題是：如果是真的。這損壞古玩的責任，由誰來負呢？

    「吳大師說的我理解，可是這種造假做舊倒也是有過的。有些作假的高手，就喜歡在瓷器或者別的物件上，留下一點東西。我覺得未必不可以一試，而說到賠償問題。既然我提出了這東西是假的。那它要是真的的話，我就全價賠償。」

    「你來賠償，你是說三十萬？但王天我不得不提醒你，人家花三十萬買的，未必三十萬就肯砸，這不是你一廂情願的事情，我看要砸，那就得按照現在的市價。」

    陳成海上綱上線。這會洪波也是道。「是啊，你要是砸。那得是現在的價格，三十萬是我從別人手裏拿到的，是我的朋友。」

    王天笑道。「好啊，現在你們給它這寶物鑑賞個價值吧。我覺得他是假的，所以價值真心沒多少，幾百塊多着兩千塊錢。」

    王天擱下這話，搞得陳成海又處於被動了。

    不過既然是他提出照現在市價賠償，那就一定要定個價。

    陳成海挖了個坑把自己埋進去了，不過他依舊給出了這三彩俑六十萬的價格。

    說好價錢後，在旁邊聽了有一會的主持人謝薇，再也等不下去了。

    本來鑑賞完這唐三彩，節目就可以順利完美的收官，但此刻出這麼一出，還真有點棘手。

    不過，這樣又叫鑑賞節目比較好看了，謝薇也不會覺得這是壞事。此刻她上前道。「各位專家，我能打斷一下嗎？我剛聽你們說了，幾位專家的意思，是不是只有打碎這件三彩陶器，才能做出真假的結論是嗎？」

    謝薇是想要最後揭開懸念。

    「這個……是王天的意思，不太可行，因為如果這東西是真的話，那可是要賠償給別人的，這筆費用可是不低，有六十萬呢……」

    吳玉峰這麼說，可謝薇代表電視台的意願，她卻覺得可行。

    只要是砸了，無論結果是真是假，那節目的收視率一定就有了。

    謝薇到現在已經打造了很多收視冠軍，這一次，這麼好的機會謝薇自然需要。

    關鍵是費用，謝薇覺得這對於王天來說，存在一定風險。

    謝薇看去王天，徵求意見的問道。「王大師，你確定要這麼鑑賞嗎，萬一錯了，可是六十萬沒有了。」

    「我知道。」王天淡淡道。「想要有所發現就要有所犧牲，我就賭這一次了。」

    「好。」謝薇見王天同意後，看去了洪波。目前王天願意承擔這個費用，只是要確定洪波的意見，他同意敲碎，確認一個價格就好了。

    場上，目標人物轉換到了洪波身上，不過現在的洪波卻有點不太自信了。

    其實，洪波也不知道這寶物到底是真是假，這玩意是自己的哥哥洪濤找來的，也是一個朋友送給他的，因丁丈峰想要找個難鑑賞的寶物考考王天，洪濤曾叫人鑑賞這寶物，說它不同尋常，所以洪濤才拿給丁丈峰考王天了。

    趁洪波躊躇時，謝薇道。

    「洪先生，目前我們對您的這個三彩駱駝俑還有一點不太確定，我們需要通過砸碎它才能鑑定它的真假….這個我們是要和你最後溝通協商一下的，剛才王天大師也說了，他如果敲碎之後這三彩俑是真品，那他會照價賠償，不知你同不同意？但我必須說一下，如果不敲碎的話，恐怕鑑定結果就無法提供給您了。」

    洪波不知道怎麼辦了。因為往下如何操作，事先丁丈峰並沒有給自己安排。

    不過洪波還算機靈，他急中生智道。「這個我要下去跟我家人商量一下，稍等我兩分鐘行不行？」

    王天豈沒注意到洪波眼神瞥去了台下的丁丈峰。笑着答應道。「你商量去吧，沒關係的。」

    謝薇道。「好，那你快點商量一下。我們等你。」

    說着，洪波從台上下去了，他故意走了很多路，到最後才和丁丈峰在一個角落裏碰了面。

    丁丈峰在台下已經看過了台上的情況，這會也是告訴了洪波接下來如何操作。

    幾分鐘之後，王天，謝薇尚等待台上。洪波走了上來。

    這會的他滿臉笑意，上來後先聲奪人。「那個我跟家人商量過了，我家裏同意我敲碎它。不過，她們卻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謝薇問道。

    「這麼好好的一個三彩駱駝俑，敲碎了太可惜了，並且我就算是拿到了它市價的價錢。我還是失去了這麼一個寶物。說的直接一點。真的要敲碎的話，我需要賠償的金額應該是市價的兩倍。我想只有這樣，我才同意敲碎這個寶物。」

    洪波獅子大開口還不是丁丈峰給他指點迷津。這樣一來，無形給了王天壓力。

    很可能迫使王天知難而退，要是不退呢，那就是迎難而上，萬一失敗，跌的是頭破血流。

    洪波以為自己會嚇到王天。奈何王天和之前一樣的風平浪靜，倒是謝薇覺得要求過分了。否定道。

    「洪先生，您的這個要求就有點過分了，王天同意按照市價賠償已經說得過去了，即使你覺得少，加十個點也算是仁至義盡，可翻一倍，這太多了。」

    「我不管，反正就是這個條件，否則我憑什麼要把我的寶物敲掉。還有，那個王大專家不是很專業嗎，他既然那麼確定我這個是假的，那他怕什麼，直接來鑑賞唄，反正結果對他都一樣。」

    洪波以為自己嚇住了王天，王天這會笑着靠了過來，臉上波瀾不驚。「謝薇，你不要多說了。洪波，你的條件我答應，要是這三彩俑是真品，我敲碎了它，我就賠你一百二十萬。但是我也有個條件一併請你同意一下。」

    「什麼條件？」洪波沒有想到王天還要談條件。

    王天道。「你不要害怕，我的條件很簡單，就是如果這陶俑敲開就是假的，那你也賠償我一下。」

    「我還要賠償你？」

    「你不要急，等我說完，我要你賠償，是因為你拿着一個假的陶俑還想叫我雙倍賠償，這個算是對我心理的一個傷害，賠償算是對我的安慰賠償，我只要兩塊錢就可以了。另外，你還要對我說一句，你錯了，我想這樣就行了。」

    王天提出自己的要求，兩塊錢和承認錯誤，這根本就是王天要的一個面子工程。

    洪波豈不知道，關鍵不是這錢。

    不過丁丈峰在台下卻暗示地點了點頭，決定和王天賭一次。

    丁丈峰的勇氣自然是陳成海和吳玉峰兩位大師給的，最起碼他們兩個都覺得這個三彩俑是真品。

    丁丈峰迫切地想收拾王天一頓，也覺得不會輸。

    錄製現場的氣氛一度緊張，全部人的神經此刻都繃緊，觀眾們都看着兩位當事人，想要見證這場高手間的鑑定。

    而幕後，台下，更是有很多人興奮不已。

    尤其濱海電視台的同仁，他們可是樂的不行。

    為什麼呢？要知道，做欄目怎樣才能吸引住觀眾的眼球？那就是要新聞，要有看點的新聞。

    今天這現場鑒寶，雖然也有幾個小高|潮，但總的來說不算波瀾壯闊，如果能上演一出專家現場砸寶，真假三彩現世的戲碼，不管是誰輸誰贏，這期鑒寶欄目，絕對會大放異彩的。

    「各位觀眾，各位藏友，這裏是濱海電視台正在直播的鑒寶活動，本期的節目到這已經進入尾聲，作為本期節目最大的一個懸念即將揭曉，說起來，這也是鑒寶史上一個非常有趣的事情，我們的三位鑒寶專家當中，有兩位老師覺得所鑒的唐三彩駱駝俑為真品，而一位老師則懷疑這件三彩駱駝是贗品，面對這個情況如何才能分清真假偽劣呢？經與持寶人洪波先生的協商溝通後，我們有了一個方案。那就是打碎這個三彩駱駝，然後由認定他是贗品的老師指出造假的根據來……」

    剛剛轉到濱海電視台的觀眾肯定會大吃一驚，但一直觀看的觀眾和藏友已經明白了整件事。

    謝薇接着道。「我們在打碎這唐三彩駱駝俑之前，雙方要簽訂協議，我這裏最後確認一下，如果這尊三彩駱駝經過鑑定是假的，持寶人洪波先生你便不會追究物件被打碎的責任，並且口頭承認錯誤，以及賠償王天兩塊錢的損失費。而如果王天老師拿不出證據證明這是個假古董。那麼你就要賠償給洪波先生一百二十萬元rmb。可以嗎？」

    「沒問題。洪波有丁丈峰的授意，很痛快。

    「王天你呢？」

    「我也沒問題。」王天特別爽快。

    「謝謝，謝謝持寶人的諒解和支持。也感謝專家評委們對本次節目兢兢業業的工作精神，可以說，這是一場對古玩造假行為的宣戰，不管這尊三彩駱駝是真是假。王天老師和持寶人洪波先生的行為。都值得我們大家尊重和學習，值得我們敬佩……」

    謝薇不愧是濱海電視台的當家花旦，主持起來顯得遊刃有餘，不得不承認，在這方面，她的確不逞多讓。

    謝薇的話極富煽動力，台下的一些人已經鼓掌叫好了，本來還以為王天拿自己的錢去打假。純粹是吃飽了撐的，有毛病的那些人此刻不知為何也是很激動…一霎都覺得這可真是為了藝術、為了真相敢於犧牲啊。

    謝薇在台上說話這點功夫。節目組已經擬好了一份協議，這協議很簡單，事情明擺着的，東西是假的，兩塊錢的賠償，一個承認錯誤後那就是一拍兩散，大家沒事，要是物件是真的，那對不起，王天老師您要掏出一百二十萬來聽這瓷器落地的聲響。

    並且協議上註明了這麼一點，就是如果這件三彩駱駝是真的話，王天賠錢之後，破碎的陶片，依然歸持寶人洪波所有，不管輸贏，都等於王天是一無所獲，連片碎瓷他都拿不着。

    可儘管是這樣，王天還是毫不猶豫的就在協議上簽了自己的名字。因為他根本不關心瓷片的問題。

    王天要解開事實真相，他不是在乎這一百二十萬。

    這一百多萬萬塊錢說白了，對他而來，就像是普通人家庭里的一包衛生紙。真的不值一提。

    看到雙方簽字完畢，場下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耳朵也豎了起來，等待着王天去砸那件三彩駱駝，這聲響可是值錢的很啊，說不定一聲落地，一百二十萬元rmb就變成別人的了。

    王天應該是知道這陶器裏邊的情況的，可是當錘子拿過來的時候，王天億仍然在比劃着什麼。

    好像他根本不知道這裏邊的洞庭之景。

    「我來砸吧，你是當事人，怕你下不了手。」

    吳玉峰主動站出來，見着吳玉峰掄起錘子欲在那駱駝前蹄上痛下一錘，很可能把證據砸爛，王天忙趕上兩步，攔下了吳玉峰。

    「吳老，這種力氣活，你別來，還是叫晚輩來干吧，我不會下不了手的……」

    說的也是，這麼大一物件，砸起來也是不方便，吳玉峰本來就不知道該從哪裏砸起，王天砸就好多了。

    王天掄起錘子並不願多講，他還是想照顧兩位前輩的感受，王天當然知道砸哪裏就好，只要錯開前腿的位置一點，真相立馬就可以昭告。

    「啪啪……」

    偌大的錄播室里，鴉雀無聲，只有這沉悶之後變得清脆的聲音迴響在整個錄播室中，卻是剛才謝薇在地毯下面塞了一個微型話筒，這才使得唐三彩落地的聲音，傳遍了整個錄播室。而剛才攝像專門給到了王天砸唐三彩的近距離鏡頭，那英姿颯爽的勁頭，簡直無人匹敵，就算是荷里活的大片明星都相形見絀了。

    「快點看看，看到底是真是假？」這是鑒寶現場的人喊出來的。

    殊不知，剛才掄錘子進來的時候，已經又引來了一幫觀眾，這會不僅僅是座無缺席，站也滿了員。

    這次鑒寶活動的影響力很大，場面的壯觀可見一斑。

    「太過癮了，這鑒寶活動好，回頭咱們也建議中央台舉辦下。這個主持人不錯啊，人長得漂亮，主持的活兒挺好的！」

    一個大胖子說着，可他旁邊的婦女就鄙視了一眼，「什麼活不活的，你們男人的話聽着怎麼都是言外有言呢！」

    「你管得着嗎，臭三八，又沒說你活好。激動個屁！再說干你！」

    大胖子還真是個有勢力有實力的傢伙，下體蠢蠢欲動，那婦女乳波蕩漾的，還真俱了…

    就在唐三彩落地之後，錄播間裏所有人的熱情都被點燃了，要不是保安維持着秩序，恐怕那些人都要衝上台來一看究竟了，雖然他們也看不懂。

    「好了，駱駝俑已經砸開，請大家屏住呼吸，真相馬上就要大白！」

    謝薇嘹亮的嗓音再一次把氣氛推到高|潮，就像是在農地里幹活大汗淋漓的那種，每個人都是激動不已。

    「快點看結果吧！」

    王天笑了下，他好像早就知道了真相一般的詭異笑容，叫吳玉峰，尤其陳成海可不好受。

    而說起來，從鐵錘砸下，就註定了最後的結果，因為王天已經看到，那隻揚起的前蹄，已然是破碎開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