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色古香的花梨木茶几上,擺放着幾樣精緻大氣的禮盒。
裏面裝着的,全都是適合老年人的營養品。
夜子晟微微笑着看着眼前的紀陌生,待邱田他們都退了出去,這才道:「上次是我不懂事,在紀少身體不適的情況下帶走了小嫿,害他跑了出來傷了身子。這些禮物雖然並不貴重,卻是我的一番心意,還望紀爺爺不要嫌棄。」
紀陌生安靜地坐着。
他自然聽出夜子晟話語裏與從前不一樣的地方。
比如,稱紀傾塵為紀少;稱他為紀爺爺。
紀陌生冷漠地勾了勾唇,睿智的令夜子晟有些措手不及地開口:「你媽媽把你家的事情說給你聽了,對吧?」
靜!
原本夜子晟是想要來個先發制人,利用這件事情主動牽制紀陌生,讓對方置身在被動的局勢上被他牽着鼻子走。
現在夜子晟才知道,一切都是他自己妄想了!
紀陌生能夠一直穩穩坐在紀氏董事長的位置上,自然早已經是修煉成了精的人物!
這一下,反倒讓夜子晟不知道該如何接紀陌生的話了,他有些被動地點點頭:「......是,只是,您是如何猜到的?」
不是夜子晟沒臉沒皮,他之所以不恥下問是因為他真的很想知道紀陌生的思路是什麼,儘管聽起來有點可笑,但是在前輩面前,他永遠都是如此虛心求教。
而紀陌生則是難得慷慨地笑了笑,對他道:「你我本來就沒什麼交集,犯不着叫我爺爺。傾塵跟你本就是情敵,是兩兩相厭的人,你又怎會心甘情願叫他紀少?」
夜子晟心中微微一驚。
原來今天讓他失了主動權的原因,竟是他煞費苦心思索過的稱呼!
紀陌生不給他反應的時間,又道了一句:「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們也沒有必要拐着彎說話了,開門見山吧!」
夜子晟:「......」
「你想要用你的腎來換那個丫頭,是吧?」紀陌生冷笑。
沒錯,就是冷笑,飽經風霜的眼眸里滿滿的嘲諷,笑容越深越是像極了深秋的晚風!
夜子晟點點頭,卻是又改了稱呼:「大爺爺,您英明睿智,晚輩心裏所想的全都逃不過您的眼。我此行的初衷就是為了小嫿,大爺爺,我以前將紀少當做是我的情敵,可是以後他便是我堂弟,他有了我健康的腎,他就可以健康地存活下去。紀少作為紀家的獨孫,他的命等於一整個紀家的未來,我以腎換他的命,他把小嫿讓給我,何樂而不為?」
夜子晟也在賭,賭冷易嫿在紀陌生眼中其實沒那麼重要。
畢竟老人都疼孫子,孫子是老人的命根子!
就好像哆哆是方芬他們的命根子一樣!
然,紀陌生卻是笑的如沐春風,眸光染上淡淡的暖:「如果我說,我紀家的孫媳婦,非小嫿那丫頭不可了呢?」
夜子晟:「......」
額頭有些汗,他忽然發現跟紀陌生談話並不是一個聰明的選擇。至少目前的氣氛來看,談話進行的很艱難,他每次要開口的時候,迎上老爺子深不可測的眼,就有種對方已經知道自己要說什麼的感覺。
於是,他一句一句就像是便秘一樣不知該如何開口了。
狠了狠心,夜子晟堅定道:「現在只有我可以救紀少!法律也規定了,活體的器官捐贈只能是親屬之間!還是說,大爺爺想要通過非法的手段給紀少買腎?大爺爺別忘了,買腎容易,可是買到適合捐贈給紀少的腎,就難上加難了!」
紀陌生眯了眯眼帘,腦海中衍生出一種淡淡的惆悵。
若是當年雙胞胎里的大孫子還活着,那該多好啊,兩個孫子從小一起長大,感情肯定很好,紀傾塵若是出了事,大孫子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出手相救。
然,這個念頭只是一瞬便被他自己苦笑否定了。
他這是怎麼了?難道真的是老了嗎?所以總是想起以前很多遺憾的事情來!
尤其紀傾塵出事後的這些日子夜裏,他幾乎夜不能寐,他總能夢見自己的兒子一臉焦急地對着他說:「爸爸,把我的兒子找回來,快點把他找回來。」
紀陌生會想,難道是車禍去世的兒子在天有靈,也知道紀傾塵病了麼?
剛才還深不可測的瞳孔染上點點悲傷寂寥,這樣的情緒被夜子晟瞧見,他心頭一喜,當即對着紀陌生道:「要是大伯知道傾塵堂弟病的這麼嚴重,一定會非常痛心的!」
紀陌生眼眶泛紅,又迅速收斂起負面情緒滿懷戒備地盯着夜子晟:「你少自以為是!你的腎,我要!那丫頭做我孫媳婦,我也要!」
「......」夜子晟凝眉不悅道:「大爺爺,我敬您是長輩,但是您也不能如此強加於人!」
「你知道小嫿為什麼現在不愛你了嗎?」
「......」
「因為你始終不知道她需要什麼。」
「......我知道!她需要一個疼她愛她的男人讓她有個溫暖幸福的依靠!那個人不是紀傾塵,而是我!她以前那麼愛我,我們之間有那麼深的......」
「呵呵!」
紀陌生冷哼了一聲,道:「以前她最需要的,是一個能滿足她所有少女情懷的小願望的男人,能對她不離不棄不背叛的愛人。可是你呢?你沒做到!現在她更是一個需要被尊重的女人,你連問都不問她,就要把她當戰利品或者交換的貨物一樣,交由我跟你做交易,你覺得,她會愛上你這樣的男人嗎?」
「......」
「如果是傾塵,他會給她選擇的自由跟權利,因為在傾塵的心裏,她的心愿才是第一位的!哪怕這個心愿與傾塵心中所求的相違背,他也會自己忍着疼,對着她微笑着讓她堅持她自己的夢!小嫿以前不明白,現在她明白了,知道傾塵對她是這樣的好,她便更不可能回頭了!」
「夠了!你說的都不對!」夜子晟站起身,不願再聽下去:「我不可能白白交出腎,還讓出小嫿!即便是我們之間有這樣一層親緣關係,我也不會!」
讓他賠了夫人又折兵,沒門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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