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將至,秋意漸濃。
北疆的危機四伏並未能影響到金陵城的歌舞昇平,位於聖域中央的金陵城中,百姓們每日依舊過着繁榮而穩定地日子。
按照慣例,每日黎明時分天還未亮,一眾聖域大臣便會早早地恭候在皇城之外,靜靜地等待着領皇召見他們,繼而一起在皇城金殿中商議聖域大事。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幾乎少有例外。即便是領皇身體不適,除非是萬不得已否則炎崇也不會輕易捨棄朝綱。
深秋的清晨涼風習習,眾位聖域大臣們也早早地換上了厚厚的錦袍,一個個地哆哆嗦嗦地站在皇城大門之外小聲交談着什麼,一些體弱的大臣更是時不時地抬頭看一下天色,心中期盼着領皇能早早睡醒,好早點將自己召入金殿之中,省的在這寒風之中活活受罪。
雖然這些聖域大臣各自都是乘坐着暖和舒適的馬車而來,但這裏畢竟是領皇的家門口,一般馬車行至皇城外五六里的地方,這些大臣便會主動走下馬車,繼而用步行來走完剩下的路。其實這並非律條,而是這些大臣的自願之舉,一是為了表明自己對領皇的尊崇,二是為了向諸位同僚表明自己的謙卑。一般官職越低的人,所步行的路也就越長,反而官職越高所走的路也就越少。
久而久之,這條不成文的規律也就成了衡量大臣們相互之間地位高低的衡量標準。
「咯吱咯吱……」
伴隨着一陣馬車晃動的聲音,只見遠處兩輛馬車朝着城門處緩緩駛來,而原本站在這裏的一眾大臣見狀更是自覺地分成兩側,一個個用恭敬忌憚的目光注視着這兩輛馬車緩緩地停在眾人的面前。
敢在這個時辰才姍姍來遲,而且還敢將馬車一直駛到城門處的聖域大臣,放眼整座金陵城,恐怕也只有三個。他們正是當今領皇麾下的三大權臣,韓嘯、陸昊謙和藍世勛。而此刻前來的這兩輛馬車的主子,正是陸昊謙和韓嘯。
「呦!陸大人!韓大人!」
見到陸昊謙和韓嘯分別從馬車上下來,這些大臣趕忙湊上前去滿臉笑意地與他們寒暄起來,態度之恭敬,言語之卑微真可謂是給足了他們二人面子,這也從側面說明了陸昊謙與韓嘯在這些大臣之中的地位是何等的崇高。
「韓兄!」
「陸兄!」
對於周圍大臣的恭維,陸昊謙和韓嘯都是點頭示意,卻並沒有主動張口打招呼。他們二人卻是唯獨對彼此客氣了一番,相互之間拱手寒暄,繼而便在眾大臣的簇擁之下站到一起。
「諸位今日來的可真早啊!」陸昊謙笑盈盈地環顧了一圈周圍的大臣,繼而拉着一個年邁的大臣一臉關切地說道,「天氣涼了,程老要多多穿些衣服才是!」
「多謝陸大人關心,老朽的身子骨還熬得住!」這位被稱之為程老的大臣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趕忙對陸昊謙又是彎腰又是道謝,「倒是陸大人和韓大人,每天日理萬機,要多多注意身子才是,聖域之中若是沒了我等就如同滄海失了一粟,但若是沒有陸大人和韓大人,那真是金殿失去了棟樑,蒼穹失去了日月啊!」
「是啊是啊!」程老的一番話引得周圍的眾臣一片附和。
「欸,程大人嚴重了!」韓嘯擺手笑道,「你我同朝為臣,都是輔佐領皇陛下統領聖域,自然是皆為肱骨,又豈有日月星輝之分!」
「不敢不敢!我等豈敢與韓大人、陸大人相提並論啊!」
「就是,韓大人太抬舉我等了!」
一時間,一片謙遜之聲再度從眾臣之中響起,城門外的氛圍倒是頗為融洽熱鬧。
陸昊謙笑容滿面地稍稍環顧了一下四周,似乎是在有意地尋找什麼,不過結果卻並不令他滿意。只見陸昊謙笑盈盈地對身旁的幾位大臣問道:「不知藍大人今日是否到了?我怎麼沒看見他?」
「這……」被陸昊謙這麼一問,眾大臣無不臉色一變,繼而一抹尷尬之色便是浮現在這些大臣的臉上。
其實藍世勛根本就還未到場,而對於這些大臣來說,無論是藍世勛還是陸昊謙、韓嘯,他們都是萬萬得罪不起的,而這些大臣也心知肚明藍世勛與陸昊謙一向政見不合,因此面對陸昊謙的發問,這些大臣反倒是不知該如何回答了。他們沒有一個人敢挑明藍世勛未到這件事,但卻同樣也沒有一個人敢欺騙陸昊謙。
「藍世勛是不是還未到?」韓嘯臉色一冷,沉聲問道。
「這……這我等並沒注意,不知道藍大人有沒有……」
「哼!」不等這些大臣含糊不清地辯解,韓嘯便是冷哼一聲,面色不悅地說道,「如今我與陸大人都已經到了他卻未到,這個藍世勛真是好大的架子啊!」
「領皇陛下尚未召見群臣,我何時到都算不上是不敬,韓大人似乎管的有些寬了吧?」就在此刻,藍世勛的聲音陡然從不遠處的一輛馬車內響起,接着只見一臉冷笑的藍世勛便是附身走下了馬車,而跟在其身旁的兩名小廝還趕忙附身為藍世勛整理了一下衣袍。
「藍大人每日操勞,多休息一會兒也是應該的,韓兄就不要斤斤計較了!」陸昊謙比韓嘯的性子要柔和不少,更懂得能屈能伸的道理,因此面對韓嘯和藍世勛的針鋒相對,陸昊謙趕忙站出來打起了圓場。
至於其他大臣,也唯有唯唯諾諾地站在一旁靜靜地看着,又有哪個敢出聲呢?
「哼!」韓嘯對於居功自傲的藍世勛早已是愈發不滿,但他又不得不給陸昊謙一份薄面,因此只能冷哼一聲,繼而便扭過頭去不再理會。
而藍世勛對此也早已是見怪不怪,這樣的場面幾乎隔三差五就要上演一次。因此藍世勛也不執着於此,只是對着陸昊謙似笑非笑地拱了拱手,繼而便邁步走向一旁,在另一堆大臣的寒暄簇擁之下與他們熱情地攀談起來。
「吱!」
就在藍世勛到了之後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功夫,皇城的大門陡然開啟,接着只見一個五六十歲的皇城內官從城門內閃身而出,繼而對着城門外的眾人說道:「領皇陛下今日身體略有不適,諸位大人就先請回吧!」
「什麼?」對於這種恨不能幾年都遇不到一次的事情,內官的這句話可謂是一石激起千層浪,瞬間便在群臣之中引起了一片喧囂。
「陛下身體不適?可服了藥?」
「領皇陛下昨日還精神飽滿,為何今日會突感不適?」
「不知道嚴不嚴重啊……」
面對議論紛紛的群臣,韓嘯和陸昊謙、藍世勛三人出奇地都沒有張口說話,而在他們三人的目光之中卻是同樣充斥着一抹略顯疑惑的凝重之色。顯然,對於領皇身體不適一事,似乎也出乎了他們三人的預料。
「咳咳……」一言不發的內官陡然乾咳了幾聲,原本喧鬧的場面也漸漸變得安靜下來。
「諸位大人,先請回吧!」內官的話再度響起,聲音之中依舊令人聽不出喜怒。
「這……」拿不定主意的群臣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投向了韓嘯、陸昊謙和藍世勛三人,顯然是想等着他們三人定奪。
「既然領皇陛下身體不適,那我就不打擾了!煩請閣下回去代我向領皇陛下問安!」藍世勛率先張口,說罷便是毫不猶豫的朝着不遠處自己的馬車走去。
見狀,陸昊謙和韓嘯神色疑惑地對視了一眼,繼而便緩緩地轉過身去,對着那名內官拱手客氣了兩句,便也各自離開了。
見到三大權臣已經離開,其餘的大臣也不再有任何的猶豫,陸陸續續地從城門處散開,一炷香的功夫之後原本還人滿為患的城門口卻已然變得空空蕩蕩,只剩下兩側的幾名筆直如鋼槍的守門護衛。
內官奉命驅散了群臣,而與此同時在金殿之中,原本應該臥床休養的領皇炎崇此刻卻是精神翟碩地端坐在龍椅之上,那雙銳利的雙眼之中不時地泛起一絲精光,臉色紅潤氣色飽滿,根本就沒有半點像是身體不適的樣子。
而此刻在金殿之內,除了領皇炎崇之外,下面卻還分別坐着四個年級與領皇相差不大的白髮老者。猛地一看,這四個老者非但年紀與領皇相差不大,就連長相甚至都有幾分相似之處。
而他們,正是領皇炎崇的四個同族兄弟,炎氏王朝之中的四位王爺。在聖域的皇、王、公、侯、臣、府、吏七個等級劃分之中,王的地位僅次於皇之下,而封王最重要的一個前提,就是一定要與領皇炎崇是同宗同脈,換言之就是要和領皇是同姓族親!
白衣老者年紀最大,是領皇的族兄,「聖東王」炎敕。黑衣老者性子最急,也是領皇的族兄,「聖北王」炎烈!青衣老者是領皇的族弟,「聖西王」炎政!灰衣老者年紀是幾個人中最小的,尚不及六旬,他是「聖南王」炎浩!
四位王爺手中既無統兵之權,也無財政之權。這是歷代領皇定下的規矩,為的就是避免同族之間為了搶奪領皇之位而相互殘殺,因此四位王爺雖然地位極高,但手中的實權卻是遠不及韓嘯、陸昊謙等權臣。雖然手中無權,但四位王爺麾下卻是各自培養着一批絕頂高手,雖然人數不多,但每個人的修為極高。更重要的是這些高手對炎氏王朝有着誓死效忠的決心。這些高手是領皇的奇兵,除了領皇與四位王爺之外,沒有人知道聖域之中竟是還有這樣一批高手存在。而領皇雖然沒有分給四位王爺實權,但實際上在領皇的心中最值得信任的人依舊是他的這四位同族兄弟。
四位王爺並非住在金陵城中,而是分居於聖域的東南西北各地。而今日他們竟然全部匯聚一堂,想必定然是領皇有什麼極為重要的事情要與他們親自商議。並且這件事的重要程度,已經隱隱然威脅到了整個炎氏王朝的安危。否則的話,領皇炎崇是絕對不會將這四位全部召集而來的。
四位王爺陸續趕來,最早來到的是炎敕,於昨天傍晚便已抵達金陵城。而最晚到的是今日黎明時分才趕來的炎政。
而四位王爺一入皇城,領皇炎崇便下令封鎖皇城,並且還將前來議事的群臣統統驅散,這樣足以顯示出炎崇今日所要與四位王爺商議之事是何等緊迫的秘密大事。
「陛下!」突然,內官一路小跑地回到金殿,跪倒在領皇面前,畢恭畢敬地說道,「按照陛下的吩咐,群臣已經退去了!」
「有沒有人多問什麼?」領皇語氣鄭重地問道。
「我只說領皇陛下身體不是,眾大臣並未多問什麼!只是韓大人、陸大人和藍大人囑咐小人一定要向領皇陛下問安!」內官一臉誠懇地答道。
「他們三個沒有一點懷疑嗎?」領皇再度問道。
「這小人就不敢亂猜了,只不過當小人說完陛下身體不適之後,是藍大人他們三個帶頭先離開的,在他們離開之後其餘的大臣們方才陸陸續續地回去!」
「看來現在的朝堂之中,韓嘯、陸昊謙和藍世勛三人已經做到隻手遮天了!」生性暴躁的炎烈當即冷喝道,「他們倒是忘了,這聖域究竟是誰的天下!」
「陛下今日將我們四人召來,卻又將群臣拒之門外,是不是陛下在這件事上已經信不過手下的群臣了?」老謀深算地炎敕試探着問道。
「你先下去吧!」領皇並沒有直接回答炎敕的話,而是開口讓跪在殿中的內官退下,之後領皇便將身子慵懶地靠在龍椅內,雙眼也終於閃現出一抹疲憊之色,口中更是深深地嘆了口氣,「如今的聖域可是越來越不安穩了!」
「陛下此話何意?」炎浩輕聲問道,「可是遇到了什麼麻煩事?我等可以為陛下解決!」
「如今的聖域之中,領皇這兩個字已經不足以再威懾所有人了!」領皇再度嘆息道,「近幾年,聖域教主東方宿的種種做法可謂是越來越過分,領皇與教主的關係本就十分微妙,雖然表面上風平浪靜,但實際上卻已是暗潮湧動,只怕早晚會鬧出大亂子!」
「領皇與教主,一個文治一個武功,本應是相輔相成才是。但自古便是一山不容二虎,聖域之主只能有一個人,此人便是陛下。東方宿再如何的有本事,卻終究不過是一介武夫罷了,又豈能與陛下一統聖域的千秋大業相提並論?」炎政冷笑着說道,「再者說,領皇與教主的明爭暗鬥歷來都有,陛下又何須太過困擾,古往今來我炎氏王朝多少先皇,不一樣安安穩穩地過來了?畢竟聖域領皇是鐵打不動的炎氏王朝,而聖域教主卻是代代更迭,東方宿再如何囂張,終究有油盡燈枯的一天,他不為自己着想,也得為他東方一族着想不是?陛下不必過於擔心,我料定東方宿不敢鬧出什麼大亂子!」
「如果只是東方宿,倒也是在野宗門,本皇自然不會如此擔憂!」領皇語氣沉重地說道,「但如果朝中群臣也並非固若金湯,而是間隙有別,甚至是相互反叛……這樣你們說本皇還能睡得安穩嗎?」
「相互反叛?」炎敕目光一縮,略有所思地說道,「政見不合與相互反叛可是兩件完全不同的事情,陛下說此話可否……有什麼憑證……」
「啪!」
不等炎敕的話說完,領皇卻是陡然從袖中掏出兩本奏摺,重重地摔在了身前的龍書案之上,聲音之響足讓猝不及防的四位王爺不禁身子一顫。
「三日之前,本皇在一日之間連收到兩封秘密奏摺!」領皇一字一句地說道,「而更重要是,這兩封奏摺竟是來自於同一個地方!」
「何處?」四位王爺異口同聲地追問道。
「北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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