誅魂記 第八百零三章:敵友難測

    幕府神族大堂內,陸一凡不斷向石天追問着有關八荒天神的種種傳聞。約莫過了一炷香的功夫,伴隨着一陣愜意的談笑聲,只見在幕冠和幕芷靈的陪同下,堂內先後走進來一瘦一胖兩個中年男人。二人看上去都不過四五十歲的年紀,面相頗為和善,眉眼輕鬆面色紅潤,身懷道風仙骨之愜意,但卻沒有世外高人的那種冷傲,尤其是那個胖男人一直笑盈盈的給人一種極為自然的喜感。陸一凡心知神族之人壽命奇長,其真實年紀自然也不能以貌而定,說不定這兩個看上去四五十歲的人實際上已經活了幾十萬年也未曾可知。

    此刻,幕芷靈的手還輕輕挽着那個瘦高男人的臂彎,時不時地還頗為調皮地附耳上去在那男人的耳邊竊竊私語幾聲,同時眼中還帶着一絲戲謔之意不斷打量着坐在堂中略顯尷尬的陸一凡。通過這一幕,陸一凡就能斷定這個瘦高的男人應該就是幕府神族的族長,幕琴天神。而和他有說有笑的那個胖男人毫無疑問就是八荒天神中的另一位,道康神族的族長,道遠天神。

    此刻幕冠走在最前邊領路,幕芷靈挽着幕琴的胳膊和道遠並排而行,跟在他們三人後面的還有一個看上去頗為年輕的男子,此人的面相倒是和慈眉善目的道遠頗有幾分相似,不過不同於道遠的是這個年輕男子的臉上卻是永遠都蒙着一層肅穆之意,表情雖然談不上冷峻但絕不柔和,天生孤傲的模樣令人下意識地不想與之親近,不過他卻是面如冠玉長的十分英俊。修長而挺拔的身材比之幕冠也不遑多讓,一襲雪白的長袍隨行而舞分外飄逸,在其身後還背着一把銀光璀璨的三尺青鋒,整個人的感覺遠遠看去十分像是五域中的那些遊俠,只不過比之更多了幾分咄咄逼人的靈氣和傲意。此人其實是道遠的獨子,道清。年紀比幕芷靈稍長几歲,算是道遠的老來得子,此行特意被道遠帶來一起拜訪幕府神族。由於幕芷靈和道清年紀相仿又是同輩,再加上幕府神族與道康神族交情匪淺,故而今日的幕芷靈和道清之間其實還有着一份婚約。只不過他們二人的這份婚約中還暗藏着一番曲折,這份曲折正是和陸一凡,或者說和冥天兒有着莫大的關係。

    昔日的冥遠神族與幕府神族有着通家之好,而冥雲風和幕琴更是莫逆之交,二人有着兄弟之誼。當初陸一凡和幕芷靈二人還不知道在哪的時候,冥雲風和幕琴就曾在笑談中為他們的子嗣訂下婚約,一旦冥遠神族和幕府神族的子嗣中有年紀相仿的男女,那就讓他們成婚,以求親上加親,鞏固兩大神族的親近關係。雖沒有立字為據,但幕琴卻是一直牢記着此事而沒有忘記,當時冥遠神族的強盛遠在幕府神族之上,故而那時候的幕琴難免心存幾分攀附權貴的心思,一心想着背靠冥遠神族這顆大樹日後也好乘涼。

    但可惜造化弄人,冥雲風的夫人才剛剛誕下冥天兒不久,冥遠神族便遭到了來自靖海神族的挑釁,有備而來的靖海神族在一夜之間將猝不及防的冥遠神族上上下下斬殺殆盡。當幕琴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冥雲風已經葬身萬蝶海底,即便當時他有心營救怕是也無力回天,最終為了顧全大局幕琴只能忍辱負重,背負着來自神界各處的異樣眼光和冷嘲熱諷,眼睜睜地看着靖韋天將冥遠神族的倖存者一一殘殺殆盡。

    冥遠神族衰敗之後,幕琴並不知道冥慕白帶着冥天兒死裏逃生的事。因此幕府神族為了防止靖韋天一怒之下而株連自己,只好重新在八荒天神中結交盟友以防不測。也正是在這個時候幕琴的夫人再度懷上神胎,當幕琴得知此胎是個女兒之後便直接和新結交的道康神族立下一紙婚約,將自己尚未出世的女兒許配給當時剛剛滿三歲的道清。自此之後,幕府神族與道康神族便是親如一家,遇事同舟共濟同仇敵愾,這麼多年過去了倒也一直相安無事。

    二十多年間幕府神族靠着內斂自強逐漸變的強大起來,幕琴在八荒天神中的地位也隱隱然超過道遠,曾經的依附關係也轉變成今日的相互依仗。雖然在這二十多年中幕府神族內所有人都對冥遠神族的事隻字不提,但在幕琴的心裏卻一直隱藏着一絲愧疚,畢竟昔日的冥雲風待他親如手足兄弟。之後當石天找到幕琴告知其冥天兒死裏逃生並於不久之後將會殺回神界復仇的消息後,幕琴那顆沉寂了二十幾年的心不禁再度泛起波瀾。

    幕琴最終決定幫陸一凡出面向靖韋天約定一年為期的戰書,說是想要藉此報答昔日冥雲風的恩情,為自己洗刷二十多年來所背負的忍屈辱。幕府神族近幾年越發強盛,幕琴為人熱情豪爽,喜好結交朋友,在八荒天神中頗有人緣,如今他不僅僅和道遠親如一家,他的大兒子幕冠更是早已和八荒天神中的千羅神族之女喜結連理,與八荒天神之中的魁斗神族同樣交情不淺,幾乎每逢三五個月就必然會有一些禮尚往來。久而久之,幕琴在八荒天神中的地位和話語權也日漸水漲船高,如今其威望相較于靖韋天怕是也不遑多讓。故而對於幕琴的面子,靖韋天多多少少還是要給一些的。

    今日石天將冥天兒重新帶回神界,即將見到故人之子,幕琴的心裏又豈能平靜?同樣當得知冥天兒還活着的時候,道遠和道清的心裏也是百感交集,談不上喜怒,只是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幕琴天神,他就是冥天兒。」一看到幕琴,石天也沒有寒暄,開門見山地伸手一指陸一凡。

    聽到石天的話幕琴也漸漸收起了臉上的笑意,站在堂內眼神複雜地望着陸一凡,他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打量着陸一凡,幾乎看的出神,以至於身旁的幕芷靈叫了他好幾遍都未曾反應過來。

    「你就是冥天兒?」道遠笑盈盈地走到陸一凡身旁,也和幕琴一樣細細打量了一番,笑問道,「你是冥雲風天神的兒子?冥遠神族的遺孤?」

    「是。」

    陸一凡被幕琴和道遠兩個大男人直勾勾地上下打量只感到渾身不自在,剛才石天也沒有正式介紹幕琴和道遠的身份,故而陸一凡也沒來得及站起身來寒暄施禮,此刻他在椅子上如坐針氈,繼續坐着也不是,站起來也不是。

    幕冠恍然大悟道:「原來你就是冥雲風天神的兒子冥天兒?剛剛我還在想究竟是哪位故人之子讓父君如此期盼見到,原來是你。」說着,幕冠還伸手在胸前比比劃劃着笑道,「你一定想不到,其實在你剛出生的時候我還隨父君去冥遠神邸看過你,那時候你也只有這麼大,而且還在我身上撒了尿,哈哈……想不到二十幾年過去,再看到你的時候竟然已經長這麼大了。」

    聽到幕冠講述自己兒時的趣事,毫無記憶可言的陸一凡也只能尷尬地賠笑着,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像!像極了!」許久之後,幕琴才恍如隔世一般注視着陸一凡不斷地感慨道,「你簡直像極了冥雲風天神,尤其是那眉眼,簡直和你父君年輕時一模一樣。」

    陸一凡趕忙起身拱手道:「素聞幕琴天神與我爹……與我父君相交莫逆,晚輩在此有禮了!突然造訪,還望天神見諒!」

    「撲哧!」

    聽到陸一凡的話,幕琴身旁的幕芷靈再一次忍不住笑出聲來,她一邊捂着自己的嘴一邊在幕琴耳邊快速說道:「父君,你看我剛才說的可有半句虛言?他真的是個怪人,言行舉止都怪裏怪氣的。」

    「靈兒不許胡說。」幕琴臉色一沉,責備道,「天兒自幼在婆娑五域長大,言行舉止自然是是按照五域的規矩來,你自幼在幕府神邸長大無異於坐井觀天,明明是自己孤陋寡聞,現在卻還不知羞的笑話別人奇怪。」

    被幕琴這麼一說,幕芷靈不禁鼓起嘴巴儼然一副不服氣的模樣,但卻不敢直言頂撞,而是朝着陸一凡做了個「惡狠狠」鬼臉,似乎將自己受到責罵這件事全然怪在陸一凡的頭上了。

    「原來是躲到婆娑五域去了。」道遠恍然大悟地笑道,「難怪靖海神族一直沒有找到他的下落,看來冥雲風天神當年還是有先見之明的。」

    「哦?莫非道遠天神也認識我……父君?」陸一凡本想脫口而出「爹」,但又突然想到此刻是在神界並非五域,於是急忙改口。

    「豈止是認識,而且還是老朋友。」道遠笑着回答道,說罷他揮手示意陸一凡坐下,轉頭對幕琴笑道:「幕琴兄,來者便是客,如今我們和冥天兒都是你的客人,莫非你就想讓客人一直站着和你說話?」


    幕琴聞言一愣,接着羞愧一笑,趕忙吩咐道:「各位請坐,冠兒吩咐下人速速沏一壺好茶送來!」

    「父君,婆娑五域是什麼地方?好玩嗎?」堂中眾人分賓主落座之後,幕芷靈忍不住開口詢問道,「那裏是哪個神族?」

    「真是不知者無畏,你這丫頭若再胡言亂語只怕要讓人家笑話你是井底之蛙了。」幕琴滿眼疼愛地笑罵道。

    幕芷靈黛眉一蹙,轉而問向道遠,道:「既然我父君不肯說,那不如道遠天神告訴我?」

    「你父君是食古不化的老古板,但道遠伯伯不是。」道遠大笑着說道,「我的好兒媳不懂當然要問,不問的話就算再過一萬年也還是不懂,幕琴兄你不肯說,那就我來說,我對靈兒這個好兒媳的耐性可是多得很。哈哈……」

    道遠一口一個「好兒媳」叫着,卻讓幕芷靈有些不勝其煩,她趕忙擺手道:「算了算了,道遠天神不必告訴我,我突然又不想知道了。」

    「胡鬧!」幕琴輕喝一聲,而一旁的道遠卻是一個勁地笑着擺手,示意幕琴不要計較。

    「靈兒,婆娑五域乃是我淨琉璃神界之下的一個中千世界,那裏生活着一群碌碌無為的凡夫俗子,最長的也不過萬年壽命,最短的聽說只有區區幾十年可活。四處混亂,庸俗嘈雜,非但一點也不好玩,反而還很乏味。」坐在道遠身旁的道清突然開口解釋道,其言語冷漠,其中甚至還不加避諱地蘊含着一絲嘲諷不屑之意。

    「天兒世侄,你是冥遠神族之後並不是五域之人,剛剛道清所說的凡夫俗子並非指你。」道遠不知是成心還是無意,在道清說完之後竟是向陸一凡特別解釋了一番。

    「天兒,你的事之前石天都和本尊說過了,這些年讓你受委屈了。」幕琴嘆息道。

    「天神不必如此,我在五域有爹娘親族、有手足兄弟、有知己朋友,這些年我過的很好,談不上受委屈這種事。」陸一凡再怎麼說也是五域之主,哪裏如此被動的被人冷嘲熱諷過,此刻心中自然有所不悅,故而說話的語氣較之剛才也生硬了許多。

    幕冠道:「再怎麼說你畢竟也是神族,但卻要流落婆娑五域生活,又怎麼能不算委屈呢?你有所不知,自從父君知道你還活着的消息後高興地幾乎夜不能寐,想當初我大婚的時候父君也未曾如此高興過。」

    這種事若是放在以前陸一凡定會感動的痛哭流涕不能自己,但歷經世事的他如今早已不再是那個單純樸實的陸一凡。他知道幕冠對冥遠神族的確有些真情實意,但他更知道幕冠之所以肯幫自己更多的是他想讓自己的良心日後能安穩一些,同時也好藉機洗脫曾經自己所背負的「忘恩負義、貪生怕死」的惡名。

    「其實你們大可不必如此對他憐憫同情。」石天在靜坐了半晌之後終於開口道,「淨琉璃有淨琉璃的好處,婆娑五域也有婆娑五域的精妙,其實他在來淨琉璃之前就已經是五域之主,所達到的成就乃婆娑五域亘古以來當之無愧的第一人。」

    「嘶!」

    石天此話令堂內的所有人都不禁一愣,幕琴和道遠二人更是被驚的暗自倒吸一口涼氣。雖然他們都未曾親身去過婆娑五域,但畢竟婆娑五域乃是淨琉璃之下最大的中千世界,就算是今日的靖韋天也不敢說自己能一統神界,由此不難想像出能名正言順的一統整個世界的人,又會是怎樣的一種強勢?

    「你的話說的未免太可笑了。」對於五域之主這個稱謂道清卻是嗤之以鼻,冷笑道,「他身為一個神族,下去婆娑五域自然而然就是超凡脫俗的存在,就好像把一隻老虎扔進羊圈一樣,試問一隻老虎統領一群羊又算什麼本事?」

    「此言差矣。」幕琴搖頭正色道,「你只知道天兒是扔進羊圈的一隻虎,但卻不知道被扔進那個羊圈的老虎卻並不止天兒一個。其實還有一位神君也曾虎入羊群,但那位卻是沒能統一羊群,反而最終還慘死在了羊圈中。」

    「父君,你說的那人是誰?」幕芷靈急忙追問道,與此同時幕冠和道清還一起向他投去好奇的目光。

    幕琴神情凝重地掃視了一眼幕冠和道清,不等他開口,道遠卻是搶先正色道:「那人就是曾經在淨琉璃神界年輕一輩中被譽為天縱奇才,並且在十二年前與清兒有過一場切磋,直將你打的六個月都下不了床,但自己卻只是受了點皮外傷的人。」

    「父君說的是……靖海神族的靖無邪?」道清滿眼震驚地反問道。

    「正是。」幕琴點頭附和道,「你們不妨問問天兒,靖無邪是怎麼死的?」

    面對堂中所有人怪異的眼神,陸一凡眉頭微微一皺,輕聲道:「你們說的靖無邪應該就是蘇邪吧?如果是蘇邪的話,那他的確是死在我的手中。」

    「這不可能……」道清難以置信地說道,接着緊皺着眉頭反覆思量了片刻,腦中念頭一閃急忙開口道,「我知道了,蘇邪在婆娑五域動用不了神力,所以才會被你有機可乘。你自幼在那裏長大自然熟悉那裏的功法,但蘇邪十二年前還在神界,去婆娑五域的時間比你短得多,在不動用神力的情況下他打不過你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這件事不足為證。」

    面對道清的連連蔑視,石天先後看了看幕琴和道遠,在看到他們二人那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後,石天緩緩轉過頭去,對道清似笑非笑地說道:「婆娑五域不能施展神力,那這幕府神邸總算可以。既然你對五域之主如此不屑一顧,那不如你出手指點他一二,也好讓他見識一下淨琉璃的神力遠非婆娑五域的魂力所能相比,不知你意下如何?」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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