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邊渠抱着破霄癱坐在地上,一臉的痛苦與悲涼。
骨休塵全然不顧身上無數的傷口還在流着血,來到邊渠身邊道:「邊渠兄,想不到會在這裏再見到你。」
邊渠並沒有認出骨休塵,此時又因為破霄的傷而心如刀絞。
他不知道這些修者會如何對付他們,但,現在就這樣和破霄死在一起對他來說或許也是一種幸福,所以,他的心中並沒有絲毫畏懼。
聽到骨休塵如此說,邊渠一臉茫然地抬起頭,又仔細看了看骨休塵。
骨休塵看到他的表情,不由苦笑道:「邊渠兄,你認不出我了嗎?我是當年被抓到你們巢穴的那個習山。」
邊渠微微一皺眉,隨即臉上現出驚喜,道:「是…是你?竟然是你!現在或許只有你能幫我們!」
看他的樣子似乎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心死之人又看到了生的曙光。
骨休塵忍着渾身劇痛多問了一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心裏對邊渠會出現在這裏確實頗有些顧慮。
邊渠似乎被他這一問點醒,臉色驟變道:「快走,咱們快離開這裏。」
隨即,又覺得如此說有些不妥,畢竟現在面對的是一群修者。
骨休塵微皺着眉道:「先跟我們來吧,我們不會傷害你的。」說完,看了看身邊的凱元和堯雲昊,示意他們幫這一人一妖一下,帶他們先回到東安再說。
眾人紛紛御劍而起,邊渠一臉陰沉對骨休塵說了一句話,嚇了骨休塵一跳,他說的是:「魅護法、血蝠還有不少魔修就在這裏不遠處。」
骨休塵身子一震,魅護法和血蝠這兩個名字在他腦海中有着深刻的印象。
魅護法智謀不俗,血蝠陰冷殘暴,當年自己被抓時面對這兩人只感覺到無力,即便如今自己也已經踏入了元嬰期,可心中的那種感覺依然影響頗深。
實際上,魅護法並沒有察覺巢穴之外的情況,邊渠逃出來之後魅護法曾派人出來在附近查看了一番,並沒有找到邊渠,而眾人來到這裏時,那查探的魔修剛剛回去不久。
在那裏,東安的人與仕岩秋並沒有發生動靜太大的打鬥,魔修的巢穴又在地下深處,所以,魅護法等人並沒有察覺。
眾人趕回東安,骨休塵、庫德、木冬青、亦秋良幾人都需要處理傷勢,破霄和邊渠的情況比他們更嚴重。
骨休塵雖然全身都是傷,可他的肉身修煉到現在,皮肉已經十分堅韌,仕岩秋那小劍對他造成的傷都沒有傷及筋骨和臟腑,當然,這也有仕岩秋只是想慢慢折磨他的原因。
現在他的情況只要將外部的傷口止血包紮不會有大礙。
骨休塵還無法安心休息,邊渠和破霄的傷十分嚴重,尤其是破霄,她的臟腑之中有一個伸出五根爪子還有五根尖刺的小東西,十分難辦。
邊渠雖然也傷及肺腑,可只要好好處理、修養並不會有大問題,可他不肯接受堯雲昊為他治療,他只有一句話:如果破霄堅持不下來,他也絕對不會獨活。
眾人被他對破霄的這份感情所打動,一時間絞盡腦汁想辦法,都希望將破霄救過來,可這談何容易,如果不將這東西取出來,破霄永遠無法完全恢復。
眾人經過一個多時辰的討論,最終決定嘗試一個辦法,一個極其大膽,極其危險,又極其複雜的辦法。
破霄必須完全把自己的身體交給眾人,由骨休塵、堯雲昊、凱元三人控制靈力探入破霄的身體,封住她的主要經脈。
紀欣將她那得自衛陽子的奇特小蟲子一般的本命法寶拿出一枚,讓破霄倒着吞下去,因為這東西後邊並沒有刺,反過來吞下傷害比較小。
然後,紀欣從破霄的體外感應並控制這枚本命法寶,將她體內的那個小東西割下來,再利用那本命法寶前端如鉗子一般的尖刃將這東西上的刺切斷,破霄再一點點地將這些碎片吐出來。
最後,再通過丹藥讓破霄止血並儘快恢復傷勢。
這個辦法聽起來頗為荒唐,卻是現在唯一可以一試的辦法,破霄也不知道能不能在這樣的折磨中活下來。
邊渠聽了這個辦法之後呆若木雞,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活下去的意志。
破霄那漆黑的眸子看了看邊渠,伸出鋼鈎一般的手爪在他的臉上撫摸了一下,那生得有些奇特的臉上現出一絲微笑,對邊渠道:「就算死,我也要把它拿出來,如果我死了,你要活着,不然我會傷心。」
邊渠的淚不停地滾落,只是握着她的手不言語。
現在的破霄其實就是他的一切,他什麼也沒有,孤單單一個人,從來都是,直到喜歡上破霄,如果破霄死了,他的心其實也隨之死了,即便人活着也不過是行屍走肉。
可他不想讓破霄在這個時候難過,不想讓她還為自己擔心,所以他無話可說,只是朝破霄堅定地點了點頭。
眾人做了些準備,堯雲昊取出兩顆上好的療傷止血丹藥先讓破霄吞下,然後,一個之前聞所未聞的療傷過程開始了。
紀欣的那枚本命法寶雖然不大,可吞下去依然不容易,這第一個過程就讓破霄感覺到一連串的痛自咽喉而下。
紀欣閉着眼睛,雙手按在破霄胸前,全神感知着那東西的位置,控制着它緩緩地轉動,在破霄體內慢慢地切割。
破霄閉着眼睛,可面部多處地方都在微微顫抖着,沒一會兒工夫臉上已經全是汗水。
邊渠坐在破霄身後,讓她可以依偎在自己懷裏,胸腹間的傷口還有鮮血滲出,可他心中的痛卻遠超那傷口的痛。
這個過程持續了大半個時辰,破霄的臟腑之中已經被割出許多傷口,甚至她的嘴角也有鮮血流出,可她自始至終都沒吭一聲,她只是不想讓邊渠看到她如此脆弱的樣子。
其實破霄現在也同樣一無所有。
雖然厭惡,但畢竟是自己生活了多年的萬順宗沒了,雖然奴役了自己多年,可畢竟是自己最親近之人的仕岩秋被自己親手殺了,現在,除了身後的邊渠,這個世界似乎都已經跟自己沒什麼關係了。
心中已經沒有了一切,除了這個叫做邊渠的人,所以,即便是死,也要死在他的懷裏,即便是死,也要將好的一面展現在他眼前。
此時的紀欣已經滿頭大汗,雖然那個小東西已經從破霄的臟腑之中被割了下來,但現在周圍伸出尖刺的狀態是根本無法取出的,必須將外圍的尖刺全都切斷才有可能。
這說來容易,可那畢竟是經過煉製的金屬物,即便紀欣的本命法寶異常鋒利,在破霄的胸腹之內將這東西切碎也是極為困難的一件事。
破霄似乎感覺到紀欣的為難,緩緩睜開了眼睛,那一對漆黑的眸子看起來無比深邃,同時,讓人覺得有一股死寂。
破霄看着紀欣那已經滿是汗水的臉,竟然微微笑了笑,朝她輕輕點了點頭。
這些原本敵對的修者此時讓破霄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溫暖,她覺得,可以相信他們,即便賭注是自己的性命。
又是大半個時辰之後,破霄已經極其虛弱,她身上的黑衣已經完全濕透,包裹在那有些奇特的身體之外。
她的嘴角不斷流出鮮血,她的身體似乎連顫抖的力氣都已經沒有了。
邊渠在她耳邊輕聲念叨着:「你不能倒下,一定要堅持,快要結束了,我們就要脫離一切束縛,寧靜地生活了。」
邊渠知道,現在的破霄如果昏死過去,那麼,即便腹中的東西切碎了也無法吐出來,沒有她自己的控制,臟腑的傷將一發不可收拾,她將完全失去恢復的機會。
紀欣終於長長舒了口氣道:「好了,切碎了,現在你可以將它們吐出來了。」
邊渠聞言,雙眼迸發出一道亮光,緩緩將破霄的身體放平。
虛弱的破霄控制着體內靈力,帶動着那些小東西一個一個從口中吐了出來,隨之出來的還有大口大口的鮮血。
堯雲昊皺着眉頭站起身,取出一顆藥丸放進破霄的口中,並告訴她只含着,不要吞下去。
又看向骨休塵和凱元道:「你們倆在這裏看着她,依舊要封住她的經脈,並且,千萬不能讓她昏過去,我這就去給她煉製一爐丹藥。」
現在破霄的情況依然危險,甚至可以說前所未有的危險,臟腑還在流血,骨休塵和凱元封住她的經脈還不夠,還需要她自己來壓制,一時一刻也不能放鬆。
堯雲昊要去給她煉製一劑既能緩緩補充靈力,又能促進她內臟癒合的丹藥。
雖然對於破霄這等修為的存在,內臟各個器官原本的功能已經減弱,比如胃,已經萎縮,平時也極少用來消化食物,可臟腑也是經脈的重要組成部分,這等嚴重的傷勢依然足以威脅破霄的生命。
接下來要看的就是破霄的意志了,她能不能一直這樣堅持下去,不能有絲毫的鬆懈,一直堅持到她的傷開始癒合。
接下來的幾日,破霄一直躺着,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吐出一大口血。
邊渠像一尊石像一般守在她身邊,握着她的手。
一人一妖同病相憐,始終不離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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