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譽與蕭襲月在府上散完了步,便到了該休息的時間。明兒個一早還要啟程南下,得早些歇息。
可……蕭襲月心下犯難。這廝還腆着臉的跟着,真是鐵了心要跟她共宿一處麼?
雖然她不是情竇初開的小少女,但,但突然關係轉變,還是有點不適應。
「明兒還要早起,殿下回去歇息吧,我也回房了。」蕭襲月道。
「也好,早些歇息明日才有精神。你去吧。」
秦譽很是淡然。
蕭襲月見秦譽的話並沒有打算跟她同宿的意思,放心大半,心說其實秦譽這廝也不是全然厚顏無恥的,還是很有文人雅士風度。
蕭襲月扶了扶禮,抬步朝白日裏所在的臥房走。
蕭襲月走了幾步停了下來,回身對秦譽道:「殿下不必送了,我認得路。」
秦譽點了點頭,又道:「我沒送你,只是我恰好也住那間房。雖然只有一張床,但咱們各睡一邊,我也算尊重了你『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
「……」!
蕭襲月雖不想與他同宿,但也知道,其實秦譽與她留宿,是對她好。這府里幾百雙眼睛都看着呢!他是在宣示對她的寵愛,如此,日後也沒有人敢對她不敬。
房裏紅燭高照,蕭襲月坐在凳子上不敢靠近床邊。
秦譽自顧自脫了外袍,掛在屏風上,回頭一看,見蕭襲月還坐着,無聲苦笑着嘆了口氣,換了寢衣。
蕭襲月瞥見秦譽被油燈光映在牆上的影子,清晰的勾勒出他精壯而線條優美的赤-裸身子,腰腹結實,雙腿又長又直……蕭襲月臉上發熱得厲害,心頭「砰砰」得跳着,內心深處竟然有種少女時小鹿亂撞的緊張羞澀。
蕭襲月忙撇開眼睛,不敢再看。
「你也快歇息吧,坐久了易着涼。」
秦譽的聲音是從她背後床上的位置傳來的,有些暗啞,似睏倦了。他應當上-床睡去了。
「嗯。」
蕭襲月輕輕嗯了聲,見床上躺着的秦譽已經閉眼睡了去,才走到屏風後,猶豫了猶豫,還是心一橫,換去一身淡粉的羅裙。今日也算她「出嫁」,是以穿得不是尋常的淺綠素色。
秦譽閉上的雙眼倏爾一睜,黑亮的眸子根本沒有半分睏倦睡意。
繡了臘梅花的屏風上,映着女子美好的胴-體,長發如緞,隨着她換衣裳的動作,在她細腰間左右輕輕晃着。他似乎能感受到那發梢兒在他的肌膚上輕輕掃動……屏風上的數支梅花在光影中如同梅林,襯托得女子的剪影如同林中的仙姝……
蕭襲月換好衣物出來,第一眼便是往床上看,見秦譽還閉着眼睛,心下總算鬆了口氣,輕手輕腳的走過去,輕手輕腳的牽開被子,輕手輕腳的躺在秦譽身邊。
呼。
閉上眼睛,睡覺!
蕭襲月打定主意,可是躺了許久,都沒有睡着,背心手腳涼涼的,整個鼻腔里都是身邊的男人淡淡的香味,整個耳朵里,都是他極其輕微、而她卻聽得很清楚的呼吸聲。
忽然,一隻長臂將她一撈、往那方挪了挪,身側的男人立刻貼了上來,抱住她。
「秦譽!」
蕭襲月低聲驚呼了他的名字、嚇了一跳。
秦譽哼唧了一聲,似是夢囈,並沒有動作了。
蕭襲月覺得自己一驚一乍的有些可笑了。既然已經是他的妃子,親密是無可避免的。全當是交易吧。他給她一方擋雨的屋檐,她回報他一些順從,替他做一些事情。
也許是身旁多了一個人的溫暖,身子暖和了許多,蕭襲月沒過多會兒就睡着,夢裏回到了上一世那些少女的時光……
夜已深沉,整個平京城沉睡着,卻有一方的燈火一直亮着——忠勇將軍府!
暖頤園在將軍府中是最大的園子,而今卻人丁稀少,除了塵雪和錦繡兩個丫鬟,主子便只有蕭華嫣。
鄭氏一死,那些伺候的、做事的,也都遣散了去別的園子。漆黑夜色中,整個園子空曠得陰森森的,白布偶飄,越發悚然。
房裏憔悴的美人坐臥難安。
蕭華嫣哪裏睡得着覺,心頭擔憂得七上八下。明天是秦壑應當來接她過去的日子,可是明日又偏偏正好是蕭襲月那賤人和秦譽下江南的日子!
秦壑會不會去見蕭襲月?他會不會因為去見她,而不來接她?又或是隨便遣幾個奴才過來接她?
若是如此,她定然會成將軍府乃至平京的一大笑柄!
不,她不要!
蕭華嫣一邊對着銅鏡貼簪花,一邊垂淚,看那宣窗之外的天空漸漸灰濛,已不如深夜那般漆黑。
過不了一個半個時辰,天光就要亮了。膠東王到底會不會來?
「錦繡。錦繡?」
蕭華嫣喊了兩聲,卻不見人來伺候。這丫頭自從娘死後越發不盡心了!蕭襲月斂了眉頭,只得自己把衣物略做了些整理,將鄭氏在砍頭前留下的那方血書收好。
不管膠東王來不來接她,她都走定了!呆在這個府中,她是決然沒有生路的!
**
第二日天光剛亮,平津王府外的一隊車馬就行了起來。
馬車共有四輛,裝貨物的板車有四輛,另外就是有數十高手,十雙丫鬟婆子小廝,都是府里用慣了的人,所以才帶走。其餘的,都留在平津王府上,打理照管宅子。日後秦譽有事來平津時還會住。
此南行,除了秦譽的側妃美人以及奴才們,還有一個女人也要跟着去——昔日的蕊妃,而今的蕊太妃。
蕊太妃向來與陳太后有些不大對盤,留在宮中豈能討得了好。文帝一死,所有沒有子嗣的妃子都應當去國寺中為文帝誦經積福,蕊妃領了秦譽做養子,到可以跟他一同去封地。
蕊太妃和隨行的嬤嬤、丫鬟坐一輛馬車,蘇蟬和另外幾個美人同坐一輛馬車,蕭襲月則與秦譽同坐一輛馬車。這分配,讓與蘇蟬同坐的幾個美人有些不滿,卻又不敢明說,只是臉色似有似無的流露出些許的不高興。
車隊行至城門,忽然停了下來。
外頭趕車的侍衛稟報。「殿下,前頭有隊人馬攔住了咱們去路。」
秦譽掀開帘子,便見前頭果然停了一輛馬車,和十數個大內高手。
「我下去看看。」秦譽示意蕭襲月留在馬車內,自己下去看看。
「你小心些。」
秦譽得了蕭襲月叮囑,笑了笑。
那馬車上也下來一個人,戴着斗篷,蓋着頭,走近了才摘下來,露出一張少年的臉。
「三哥,你此行南下,當要小心!」
「皇上?」
天色還有朦朧,秦譽也是略有意外。那馬車上又下來一戴着斗篷披風的少女,赫然就是而今的皇后阿卓依。她與秦譽點頭示了示意,便朝蕭襲月的馬車走去了。
「三哥,南下之路山高路遠,天災人……*,你當小心啊!」秦琰說道「*」時,語氣又重了些。
秦譽明白他指什麼。陳太后定然有埋伏。不過他也不是沒準備。
「多謝皇上提醒!卯時便是早朝,皇上出宮來送我怕是趕不及,莫惹了太后生氣,還是早些回去吧。」
秦琰眉間略有急色,急切地拉住秦譽手臂。「三哥,人後你就莫要叫我皇上了。我知道我這皇帝是怎麼得來的。我的詩書在三哥這裏學過,騎射是三哥所教,智謀膽量閱歷,我是沒有哪一樣能比的上三哥。等三哥哪一日要做皇帝了,十四弟就把這皇位還給你!」
秦譽指壓了秦琰的嘴,示意他噤聲,警惕的環顧了左右,將他拉到一旁。「你休得再說這番話,若讓旁人聽了去,你便是死路一條。」
秦譽看着這心善卻性子偏軟弱的弟弟,或者說是侄子,心下有些嘆惋。帝位交替哪是那般容易?他以為只是禪位那般簡單,殊不知一個皇帝身後牽扯這眾多的勢力、朝臣,並不是想不當,就不當的。不聽話,那就是死。
……
蕭襲月看見阿卓依,也略有些意外。兩人如同往日,說了會子話。到底阿卓依而今是皇后,還算是陳太后的人,蕭襲月對着她也更加的小心謹慎。
阿卓依看得出蕭襲月的謹慎,眼中有些微的惋惜,剎那又被她向來炯炯發亮的眼神蓋過去。阿卓依掀了馬車窗簾子,往後頭蘇蟬幾美人所在的馬車瞧了瞧,拉着蕭襲月的手認真道:「看來平津王院兒中美人不少,有段日子夠你忙了。你可要記着,土地與男人決不能讓,誰來侵略,打得誰滿地找嘴。」
蕭襲月忍俊不禁。「皇后娘娘是說滿地找牙吧。」
「反正就是這個意思,你懂就好了。在咱們羌吳便是如此的,失寵的女人是要受人嗤笑的。太后賜的那幾個美人都不是等閒之輩,你小心着點兒。」
阿卓依的提醒很直白,讓蕭襲月略微疑惑。阿卓依看似沒有心機、很直,可在北齊皇室這麼久了,卻沒人動她,安然的做着皇后,定然也是有她本事。她這一番提醒,究竟是不是說她並不是與太后一條心的呢?
阿卓依說得模稜兩可,蕭襲月也不好問。
「多謝娘娘提醒。」
告別了秦琰、阿卓依這對天子夫婦,秦譽、蕭襲月才出了城門,開始南下。
車隊軲轆軲轆遠去,城門後出來一騎着高頭大馬的月白衣袍男人。他勒了馬韁,看着蕭襲月所坐的馬車遠去。
馬兒打了個響鼻,清晨里格外突兀。
那馬車上竟然伸出一隻素手撩開車簾,是他專程來看的女子,回頭看了來。
隔得略遠,她應當是看他不見的。
她在回望平京城的城門,如同許多即將遠離某個熟悉地方的人那般,回看罷了,並不是看他。
「五爺,咱們該去將軍府了。咱們還要去接華嫣小姐。」
秦壑身邊的下屬提醒了一句,他才回過神來,決然的勒了馬韁掉頭,沒有再留戀那遠去的美人半分,滿臉的陰雲與堅定,「啪」一聲抽了馬臀,疾馳而去。
不管她走多遠,總有一天會回到他面前。因為這江山,終有一日會變成他的!天下人都是他的,包括這個女人!
-
日頭越來越高,蕭華嫣在暖頤園中越等心越涼,久之,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僵了。
膠東王秦壑還沒有出現。
錦繡進門來。
蕭華嫣喜道:「是不是膠東王來了?」
錦繡搖搖頭。「奴婢在園子門口看見四夫人的丫鬟,偷偷摸摸的在那兒瞧着咱們裏頭的動靜,當是等着看咱們笑話的。」
「哼!」蕭華嫣啪的一聲將整個銅鏡摔在地上,咬牙恨聲。「這群心腸歹毒的惡婦!總有她們遭殃的時候!」
「她們固然可惡,但咱們暖頤園落到今日這地步,還是要怪蕭襲月那賤人,若不是她,大夫人、大公子又豈會死,大小姐又豈需要委屈當個側妃,顛沛流離。」錦繡咬牙切齒。
蕭華嫣一聽「蕭襲月」三個字,刻骨銘心的恨從心底鑽出來,四肢百骸都被恨浸得發痛!聲音低啞得有些悚然:
「我蕭華嫣,絕不會這般死了……絕不……」
終有一天,她會將這些人全部挖眼割舌,踩在她們身上,讓她們聽着天下人對她蕭華嫣的「千歲」朝拜之聲!痛苦後悔,求饒!
忽然屋中有了幾聲悅耳的鳥叫——
是一對繡眼。
「哪兒來的?」
錦繡答:「蕭襲月那賤人留下的。」
蕭華嫣對着那雙鳥兒,眯了眯眼……
……
膠東王秦壑終於出現在將軍府門口,排場雖然不比得秦譽那般大,但也不掉份兒。蕭華嫣可謂是望穿秋水,終於等來了他!
秦壑穿着一身月白袍子,日光在他身上暈染了一層淺淡的光暈,遠遠看去有着一種天人般的神聖。待他漸漸走進,袍子上精緻的繡文更加清晰、華美非常。
能得侍奉如此英俊的王,也是女人的一件幸事。
蕭華嫣含了淚,是真的淚,不是做戲的假哭。擔心了一夜,終於盼到了。
「膠東王殿下,華嫣……華嫣以為,你不會來了……」話說到後頭,已然含了絲顫抖。
秦壑見蕭華嫣雙眸含淚,高貴冷艷的氣質依舊,只是經歷了連番的打擊,憔悴了許多,越發顯得楚楚可憐。蕭華嫣眉心有硃砂,身上有種冰雪一樣冷艷的氣質,確然是個從骨子散發着高貴氣息的美人。
秦壑因蕭華嫣的傾城色怔了怔,才握住她的手,嘴邊浮現淺笑。
「如何會不來?你是本王的側妃,如何會不來接你。」
秦壑舉止神態溫厚,語調也說得很柔和。蕭華嫣所有的提心弔膽都放了下來,上了大馬車,隨他而去。
臨走,回頭看了將軍府的匾額以及門前的人一眼。
爹爹蕭雲開正張望着她,他多日來的冷漠中,夾雜着些擔憂與不舍。蕭華嫣看得出來蕭雲開對她是有關切之情,畢竟父女這些年,但發生了這許多事,在她跟她娘落入危難的時候,蕭雲開選擇了站在林氏那邊。一個胳膊肘往敵人那邊拐的爹爹,要來有何用?
車輪軲轆軲轆一圈一圈的滾起來。
蕭華嫣決然的擦去了為蕭雲開留下的那滴淚水,回頭來,最後深深的看了一眼將軍府熟悉的高闊朱紅大門,而後毫不留戀的放下帘子。離去!
總有一日,她要披着一身榮光回來,踏平這一方土地!
將軍府中一連送走了兩個針鋒相對的女兒,一個曾高貴風光無限的嫡長千金,一個低微入塵埃、而後又掀起狂風暴雨、無人敢輕視的失寵庶女。
大房一空,府中安靜了許多,空曠了許多。
一種哀涼與讓人窒息的蕭索,縈繞在將軍里沒個角落。
「蕭華嫣竟真的和膠東王走了。你說她還留了話給我?」田氏問早前派去埋伏在暖頤園的丫鬟。
丫鬟略有些緊張,結巴道。「是,是留了句話,不過……」
「有話就說,結結巴巴半天放不出個屁來,急人。」
「是錦繡代大……代二小姐轉告奴婢的,她說,『你回去告訴你們主子,好好仔細着身子,別死得太早!』」丫鬟將蕭華嫣讓錦繡轉述的話原封不動說了出來。
田氏氣得咬牙,無奈這樣人已經走了,也沒辦法出氣了。
「她還不是怕我收拾她,才當個賠錢貨、硬貼到膠東王榻上。哼,就算回來我也不怕她!」田氏正氣着,乍然看見丫鬟帶回來的繡眼鳥兒,煞是可愛,心下一喜。
「這鳥兒倒是可愛,哪兒來的。」
丫鬟見田氏喜歡,忙殷勤獻上。「當是四小姐帶不走留下的。是對少見的珍鳥呢。奴婢知道姨娘喜歡這些東西,特意提回來的。」
「喲喲,快,打開讓我摸摸……」
……
是夜,田氏房中突然傳出一聲驚叫——
「啊!!死了、四夫人死了!!」
田氏滿面烏黑,眼睛大睜着死在了榻上。而那一雙繡眼鳥,也雙雙死了。
都是中毒。
毒,來自那鳥的羽毛上。鳥羽上塗滿了□□。
**
秦壑帶着蕭華嫣去了東邊的膠東之地,秦譽則帶着蕭襲月南下去了平津封地。
看似這兩雙冤孽主是短暫的各自分開了,但,人雖暫隔,有一隻狠辣的大手將這兩邊的人盡數綁了線、捏在手中!誰也難逃!
夜半,一東、一南的兩方營地,都有信鴿撲騰着翅膀,帶着密信往平京城的皇宮飛去,飛往懿寧宮中,陳太后處。
而秦譽南下這方,信鴿剛飛走。
「你在做什麼?」蘇蟬對那剛放飛了信鴿的桃粉色羅裙的美人喝了一聲。
美人略驚慌,回頭一看是蘇蟬,放下心來。
「原來是雪櫻姐姐,嚇了我一跳。」
「你大半夜不睡,卻在這裏放信鴿,信里寫了些什麼……」
「姐姐這般着急作甚,妹妹只是告知太后娘娘咱們一切平安,無需擔心罷了。」
「殿下一路對咱們姐妹照顧有加,你也應當知道感恩。」
「感恩?」杜靈譏誚,對蘇蟬道,「姐姐,你何必裝得這般清高。雖然咱們現在不樓子裏賣笑,但還是一樣賣的!只不過現在賣的是命。」
杜靈也曾混過桐城的風月場子,賣藝不賣身,只是不在怡人院,而後託了關係進宮當了舞姬,為陳皇太后所用。
「可若殿下倒了,咱們未必就討得了好。還是少做些昧着良心的事吧。你我都是同鄉,我不希望看着你做錯事。」蘇蟬道。
杜靈不屑地笑了一聲,只覺得蘇蟬這話可笑。
「我說蘇蟬姐姐,你竟然能這般正義凜然的與我說教。別人不知道你的底細,我杜靈還不知道麼?」
蘇蟬臉色冷了冷。
杜靈卻並不在意蘇蟬高興不高興,接着道。
「杜靈一直沒有告訴姐姐,其實我有個姐妹在怡人院,說了些姐姐不能告人的事與我聽。姐姐是如何坐上怡人院頭牌位置的,姐姐沒忘記吧?爭奪花魁之賽前夕,流鶯和千紅那麼巧的死在了男人的床上,真真兒是可惜了啊……而那賽前那幾夜,宿在姐姐房中徹夜不歸的男子又是誰?太后問時,姐姐自詡還是完璧……若平津王殿下知道了姐姐早就承歡別的男人身下數回,就算礙着太后的面子不將姐姐逐出府,只怕,也不會再碰一下了……」
蘇蟬臉色一凜。
「你在說什麼,我不明白!」
杜靈哼了一聲笑,轉到蘇蟬跟前,不懷好意的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姐姐不懂沒關係,靈兒妹妹也是隨口說說,不當真的。姐姐只需要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又當做什麼事,不該管的少管,該管的管好,就行了。」
杜靈不屑一顧的回到營帳里,獨留了一臉慘白、眼中含淚的蘇蟬在野地中。
蘇蟬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呼吸。
花魁大賽之事,她是被逼無奈。若不奪魁,那便是要淪落為千人騎的風塵妓-子,她也是沒有辦法了。與其那般,還不若只痛苦那幾日,謀了長遠生路。
那桐城的大人夜宿之事十分秘密,竟不想杜靈卻知道!
這段最讓她噁心、不齒的過去,她一直想忘記,就在她以為終於揮別了過去的時候,竟然又被杜靈殘忍的說了出來!
別人怎麼看她都無所謂,王殿下若知道了,她還不如去死了算了!
蘇蟬望這杜靈消失的營帳,焦急的美眸中閃過一抹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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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得秦譽上回有了部署,這一趟南行雖然人多、物多,但到底不是頭回走。秦譽早就將所需之物、落腳之處佈置了妥當。
行了月余,即將到達北齊南邊兒的平津封地。
平津之所以叫平津,是有一津渡名「平」。平津所在的河名叫「霖水」。霖水北起於北齊中土腹地,南下流經平津,一路流到南齊最繁華的城「驍城」,再入海。
平津的王宮在南州中間的「臨邑」城裏,待明日渡過了這條霖水河,就能到王宮裏。
可這夜,似乎並不那麼平常。
今夜,眾人是宿在霖水旁的小鎮客棧中。明兒一早就渡水。
天將將亮起,伺候杜美人的丫鬟瑤兒驚聲哭道——「美人、美人……來人啊,杜美人被蛇咬了!」
秦譽與蕭襲月聞訊趕去,只見杜靈已經口唇發烏,不省人事。
「杜姐姐,杜姐姐……」另外兩個美人眼淚嘩嘩就下來了。
蛇傷在杜靈的小手臂上,烏紫的流着黑血。
是非常毒的蛇!
蕭襲月掏出手帕,將杜靈被咬的小手臂死死捆住。
「你做什麼?杜姐姐都要死了,你還這麼死死捆着着她,血都流不過去。」
「就是!」
蕭襲月冷了兩個哭哭啼啼、拉扯她的女人一眼。「不想她死就閉嘴。」<!--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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