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常毒寵 第192章番外4秦壑的沙漠生活

    <=""></>    【番外之秦壑】

    夕陽落下,大漠孤煙縈繞城池,顯得寂寞而又淒清。秦壑站在畫鋪門口,眺望西下的斜陽,燦爛,濃烈,輝煌,但,遲暮了。再美,也無法改變它即將消失的衰敗。

    捂着胸口咳嗽了兩聲,秦壑沒再瞟那夕陽一眼,徑直回到屋子裏。這是漠北的梢葉城,一個商旅過往的沙漠城池。乾燥,人煙稀少,只有城裏有些不多,但也不少的人。稀稀拉拉的開着些賣各色東西的鋪子,大都是西域的款式,中土人很少來這裏。

    所以,他這家畫像鋪子,還是極少見的存在。約莫是物以稀為貴,所以大伙兒都喜歡在他這兒來逛逛,買畫兒。也或許,是因為他畫的這個女人,真的有他的吸引力所在?儘管,到現在,他依然不是很清楚,蕭襲月這可惡的女人,究竟好在哪裏。

    這一年多來,他每日看着那濃烈如血的夕陽,想着這個問題,還是沒有想明白。身後傳來幾聲嬰啼,是他帶走的嬰兒,也就是她和秦譽的孩子<="l">。轉眼,她已經兩歲多了,越長越像秦譽,也有蕭襲月的樣子。每每看見,他的心底就尤其的不舒坦!

    因着他不喜歡逗弄這孩子,所以,雖然她已經快三歲了,卻一字都不會說。

    他要看看,究竟秦譽會不會真的專愛她一人。若是如此,他心甘情願認輸!再者,若他輸了,那便是說明那女人過得不錯了。如此,他也沒有別的什麼好擔心,至少這份成全就當是彌補他曾經愚蠢造成傷害。而這個孩子,便算是他心底對秦譽的嫉妒、憤恨的發泄吧。他要提醒着他們,他秦壑的存在!提醒那個女人,記得她!

    孩子又吚吚嗚嗚的說了一會兒胡話。

    「你在說什麼?」

    他冷冷問。可是這孩子哪裏聽得懂他問他什麼,不安分的拿了這個丟了那個,在屋子的這個角落和那個角落之間來來回回、踉踉蹌蹌的跑着,發出各種噼噼啪啪的聲響。本來安安靜靜、如同死水辦寂寞的屋子,一下子熱鬧了起來。

    她跑一會兒就回頭來看他,做每一個動作,都在看他。好似在得到長輩的允許,在討他的歡心。

    是的,他原本是並不喜歡她的。

    也許這日他真是抽風了,所以秦壑竟張開了雙臂,然後那軟軟的小東西一下子就撲進了他懷裏,嘴裏還吚吚嗚嗚的說着什麼,不知是抱怨他對她太冷淡,還是隨便說的什麼。

    「誰叫你娘那般可惡?我不喜歡你,也是情有可原。」

    孩子咬着他指頭舔了起來。秦壑直皺眉。「這不能吃!」

    可是孩子哪裏會聽他的話,砸吧砸吧嘴,當糖吃得津津有味。

    不聽話!就跟她娘一樣!秦壑揮手,就想一耳光打下去人,讓她聽話!可是他舉起手,就頓住了,因為他看見這孩子突然一下放開了他的手指,顫抖着盯着她,滿眼睛都寫滿了害怕。

    最終,他的手只是輕輕落在了她頭上,撫摸了下她毛茸茸的頭頂。落下的瞬間,他幾乎感受到她的戰慄。

    她如此怕他。

    既然她如此怕他,那她竟肝膽一次次的不聽他話,來惹他厭煩。大人終究不能和小孩子一般見識,他忍耐下怒氣,陰沉沉地說:「若再不聽話,我便將你丟到沙漠裏,餵狼!」

    他以為她聽不懂,卻不想這小孩子一下子猛地顫抖了一回!她聽得懂!秦壑有些意外。不過,聽得懂又如何,左右他不喜歡她這事,是事實。

    起身,秦壑大步往外走。他實在不想再呆在這屋子裏,看見和蕭襲月與秦譽的這個孩子!可他才走到門口,便聽見身後一個嬌軟的小聲音——

    「……爹……爹爹……」

    他簡直震驚了!她,她在說什麼?秦壑不可思議的轉過身去,只見小孩子默默淚流滿面,卻不敢哭出聲來惹他煩擾。

    秦壑站在門口,不知說什麼好,做什麼好。第一次,他有些不知所措了。曾經他收養了個孩子。那孩子像極了從前蕭襲月為他生的孩子,鴻泰。可終究,他還是讓他叫了他義父,而不是爹爹。自欺欺人不是他的作風,儘管,他有時候真是那般想過。

    「……爹、爹……」

    錦夕喊得很不清晰,話說得不太好<="l">。說完,她又擦了擦眼淚,壓低着聲音不敢大聲哭泣。

    秦壑走進了些。一大一小兩個人就這麼對站着,一個俯視,一個仰頭。一個矛盾着,一個害怕地期盼。

    秦壑抬起手,錦夕閉眼聳着肩膀已經準備好挨打了。顯然,錦夕並沒有想到接下來她得到了想要的愛撫。

    秦壑的大手輕輕落在她的背上,拍了拍,就如別的母親哄兒女那般。錦夕先是抬着頭仔細觀察了觀察秦壑的表情,接着才放聲大哭了出來。「嗚嗚哇哇」地聲音,在這西域木帳篷式的房子裏,格外嘹亮。不一會兒,隔壁賣包子的大娘就被吸引了過來。胖大娘心疼地在門外張望——雖然她五大三粗,但是因為秦壑面極冷,是以忌憚着秦壑不敢隨意進來。

    「哎呀,我說畫師傅啊,自己的女兒怎地還不好好疼啊。哎喲喲,怎的哭成這樣子,聽着我這旁人都揪心啊。」

    胖大娘沒有兒女,唯一的一個孩子都在度沙漠的時候被馬賊搶劫砍死了。

    胖大娘喜歡錦夕,知道她「爹」是個極度冷血又不合群的人,所以格外心疼,在門口張望着不想離去。這冷酷「爹」不會連自己的女兒都虐待吧?從前,也不見娃兒哭這麼大聲兒啊!

    胖大娘站了一會兒,秦壑就出來了。

    「畫、畫畫師傅,咱們大人不能跟小孩子過不去是不?您、您您大人大量,就莫要跟她一般見識了。若是嫌她吵鬧,就讓她來我的小鋪子裏玩耍玩耍,過會兒您閒了,再再、再弄她回去。」胖大娘說着吞了口唾沫,警惕地看着秦壑。她是挺怕這冷麵虎的。

    秦壑平靜的臉上,眉頭突然皺了皺,讓胖大娘一個心驚!難道,他要放大招了?

    秦壑見胖大娘防備,眉頭皺得越緊了。半晌,他才開口道:「孩子嘴裏的『爹爹』兩字,是你教的?」

    胖大娘緊張害怕得直眨眼。「是,是……是我教的。都三歲了,還不會喊爹娘,日後恐怕要遭人恥笑,難以嫁人。我我這也是為了夕兒好。」沒錯,那爹爹二字正是這胖大娘教的。

    「我的孩子,不需要你來教!」秦壑冷冷打斷,「往後,你莫要在越俎代庖了。」

    胖大娘一邊不高興,一邊心疼孩子。

    「爹爹……」一聲軟糯的聲音後,竟然是小錦夕出現了,從屋裏出來。她一出來就掛在了秦壑腿上,抱着他小腿蹭蹭,就像只使勁兒往母雞肚子下躲的小雞兒。

    胖大娘立刻給錦夕捏了一把冷汗!她爹那般厭煩她,她這樣蹭上去,不是找死麼?胖大娘只恨自己沒有膽量,去將錦夕報過來護在懷裏!卻不想,她看到了吃驚的一幕!直讓她能生吞下個雞蛋!

    秦壑抬手撫摸了撫摸錦夕的腦袋瓜,揉了揉她的臉,然後從懷裏拿出塊兒碎銀子來,扔給她——「拿兩個肉包子過來,要熱的。」

    捧着冷冰冰的碎銀子,胖大娘愣了愣,才回過神來。「您,不是嫌我包子肉太多麼……」

    胖大娘還沒說完,便見秦壑的臉色垮了下去,立刻明白了什麼!這不是給他自己吃的,是給孩子!!

    他可算也關心起自己的崽兒了<="r">!胖大娘暗哼了一聲,卻也高興,把碎銀子往褲腰帶里一塞,硬氣了些道:「這銀子足夠買一百個包子,但我就不找了,以後就換做包子給你送來吧。」免得以後他心情不好了、不喜歡娃娃了,就不給她買了,存在她這兒,她放心!

    「隨你。」吐出這冷冷的兩個字,秦壑便進屋去了。

    胖大娘眨了眨眼皮跟胖魚肚似的眼睛,轉了轉眼珠,剛抽身想離去,但想想又覺得好奇,便悄悄的摸到門口,往裏頭瞧了眼。果然,那人又對着桌案上的毛筆丹青發呆出神!

    那女仙子到底是什麼人啊?胖大娘納悶兒。還有,這男人雖然冷頭冷臉的,但長得可真是俊俏,嘖嘖嘖。高高大大的,可皮膚又細皮嫩肉的,看着就覺得金貴得很!比這城主還金貴。而且出手也大方得很。雖然她可以肯定他定不是樂善好施,但其結果都是一樣的——都是多給錢。

    胖大娘本擔心着這回只是秦壑的一時興起,才對夕兒好,卻不想這日之後,秦壑卻似跟換了半個人兒似的!重新打起了精神一般!他先是叫了人將屋子整修了一番,置辦了家具,將家從頭到尾休憩了一遍,一下子就敞亮了!又給孩子買了一堆雜耍,撥浪鼓、小人兒畫、小刀劍……什麼都有!而且都是極好的,只有城裏頂有錢的人家才買得起這些從沙漠之外送來的東西!

    所以,胖大娘認定了:這冷臉男人定然家世顯赫,然後中途遭逢了變故,來這裏躲難來了!不不不,不是躲難,是暫時休養、避世而居了。

    不過,他長得好、又有錢,真是都不錯,唯有一點就是冷淡了些……胖大娘一邊賣包子一邊想,無時無刻不注意着隔壁的動向。

    這一注意,又是一年。這一年雖然小娃娃笑容多了,會說的話越來越多,甚至還識字了!可這男人還是沒有什麼改變,冷冷的,不近人情,對女兒也是冷漠得如同陌生人!

    胖大娘按捺不住好奇,一日,她躲在門外偷看,卻看見這冷漠男人竟然在屋子裏教女兒寫字。那舉手投足,那提筆的姿態,真是要多俊秀有多俊秀……儼然就是一博學的慈父啊!

    看得她心神那個蕩漾!原來是個悶罐子,心裏頭暖着呢。她這隔壁真是住了個寶!胖大娘下定論。他們兩人都經歷了一番風霜坎坷,現下若是配作對,那簡直是天作之合啊!

    秦壑倒是沒注意到隔壁住了頭虎視眈眈的饑渴母狼,依然生活照舊。他打聽到,城裏有個小私塾,有先生教書習字。附近的街上也沒什麼孩子,總讓夕兒悶在家裏,他也不愛說話……

    於是,秦壑花了重金收買了私塾先生,破例將夕兒招了進去——這私塾不收女子。

    好在夕兒現在年紀小,放在一處,也看不出到底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再者……這丫頭實在頑皮搗蛋,只怕男孩兒也要吃她虧!

    送了夕兒去讀私塾,家裏就清淨了許多,他也可以安心的畫畫。最近這畫兒,銷量不錯。剛開始他本是不賣的,後來,竟然有人慕名上門花重金求畫,堅持了許多日,他實在厭煩,就扔了他一副。卻不想,那人撿了這幅畫之後,求畫的人就一發不可收拾了!甚至有人一擲千金,求他拿出最好的畫技,畫一幅牡丹美人圖,要進獻給西域樓蘭國的國王!

    樓蘭國遠,倒是不礙事。那國王應當不認識中土的王侯。所以,秦壑就畫了一幅,然後在落款處,他刻了一個漢文的印章。夫,壑作。

    這是一個謊言,不過看着畫,秦壑心裏竟然有一絲愉悅<="r">!仿佛,這幅畫真的是畫的他娘子!就在這一瞬間,他有了個想法!他要繼續畫下去,把他的名字落在畫像美人的旁邊,然後,這幅畫四處散落,千古流傳,連後世之人,都要來欣賞它,讚賞這段繾綣的夫妻之情。

    儘管,這只是他的一個編制的一個假象罷了。

    從這之後,秦壑便沒日沒夜的畫着,各種神態的美人,不論動作、環境、衣衫如何變,畫中一直都是同一個女人。後來漸漸的,求畫之人也漸漸知道了,時常讚譽、祝福。

    可是,每一句祝福,都讓他的心底更涼。因為,只有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不,是一切早就結束了。

    沙漠裏民風倒是比中土開放許多,沒有那麼多拘泥。夕兒漸漸長大,便不那麼日日黏在家裏了。秦壑以為自己會安靜一陣子,卻不想,事情絕對不是他想的這般!因為,隔壁那頭饑渴的母狼,已經虎視眈眈了許久,準備開吃了!

    「琴大畫師,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胖大娘端來一筐饅頭。秦壑不愛吃包子,倒是喜歡吃白面饅頭。都白白淨淨的,倒是跟他的形象搭調!胖大娘暗自腹誹着,放下饅頭坐在一旁,扭扭捏捏的,胖臉上竟染上幾分羞澀。

    秦壑看了饅頭一樣,又瞟了胖大娘一眼。「你這是做什麼?夕兒不愛吃饅頭。」他頓了頓,「強行買賣我可是不會給銀子的。」


    胖大娘忙一擺手。「哎呀都是一家人說什麼兩家話?我翠蘭可不是那種見錢不認人的人,比那對街的胭脂娘好,比附近的那幾家的姑娘都好。」說着,胖大娘瞟了秦壑一眼偷偷打量,繼續道:「琴大畫師,翠蘭看你也是明白、直爽的男子,翠蘭也就不拐彎抹角了。」

    秦壑並不看她,沉默的在一旁,繼續畫自己的畫,將她視若空氣。可胖大娘一點都不因此退縮,反而生出急切期盼來——以為他還沒拒絕,那就表示已經成功一般了啊!

    她捏了個饅頭,款款走過去,猶豫扭捏了一二。「琴大畫師,這人過日子不外乎吃飯睡覺,其它也沒有什麼了。」「咱們年紀也都不小了,年輕人的那些花樣式也都看淡了,浮華得緊!還是兩個人老老實實地相伴到老,才是正理!」見秦壑還沒有答話,胖大娘又大起了些膽子,靠過去了幾步,扭捏地遞過去手裏的饅頭。「往後啊,吃飯的事兒我來干,睡覺的事兒……你、你來干。可好?」

    「啪」!秦壑手中的毛筆一下掉在桌上,驚濺起一陣墨汁兒。秦壑眉頭像是上了千重鎖,擰作一大團,盯着胖大娘說不出是驚還是恐,或者是很不能以眼神將她推到千里之外方能覺安心、安全的情緒!

    「大畫師。您放心,我翠蘭絕不是那種嫌棄自己男人的女人。哪怕你是個病號子,三天兩頭的咳嗽,我也會不離不棄,將你伺候得妥妥帖帖。」

    秦壑打了個寒顫,走開兩步,似不知說什麼好。

    「大畫師,你是默認了?」胖大娘高興得眉開眼笑,就差點沒有奔出門去奔走相告,她又尋到了第二春,而且是比第一春還要春光明媚許多的盛春啊!

    「不!」秦壑揚手,打住胖大娘的胡思亂想,接着撿起胖大娘因為他這個「不」字掉在地上的饅頭,道:「我只喜歡你的饅頭,不喜歡你。」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秦壑不願多理論,「你走吧,我今後不會再來買你的包子了。」

    「帕卡」,胖大娘如同五雷轟頂<="l">。

    恍恍惚惚地回到自己包子鋪,胖大娘便聽有包子客喊他:「喂,胖子,來仨大肉包!」

    胖子……胖大娘猛然警醒,忙端了盆水照了照自己的雙下巴和大腫臉,臉上一垮。她好想知道了什麼真相。

    「喂,胖子,你還賣包子不了?」

    「你才是胖子!老娘曾經瘦得很!」胖大娘一盆涼水潑過去,將包子客趕走。

    胖大娘跑進去,哭了一會兒,跑出來把一框包子都扔去給了叫花子,然後在包子鋪門口叉腰大聲道:

    「老娘以後不賣包子了,賣油條!」

    不想,胖大娘賣了一陣油條之後真的瘦了!魚肚眼睛,瘦成了杏核眼,大腫臉變成了瓜子臉,水桶腰瘦成了細柳腰,竟然比出嫁前還要美上三分!

    秦壑不吃包子了,那她就送油條,三天兩日的就送去,她就不信了,她水桶腰都能鐵杵磨成針、瘦下來,秦壑這塊石頭她這鋼針還戳不爛了!

    可,後來她發現,城主的公子竟然在隔壁進進出出的。那公子長相雖然比琴大畫師差一些,但勝在對她態度好啊!甜言蜜語的時而說上兩句,真是會哄人得很!

    這公子是不錯……已經不胖的胖大娘想着,漸漸那油條就送到城主家。

    秦壑看着終於沒有油條味兒的桌子,心下舒了口氣……

    且說,錦夕在私塾里,女扮男裝,讀書習字因為有秦壑在家裏教的關係,是以比一般孩子都學得快。才不過四五年,就已經在私塾里難逢敵手!時而連私塾先生都降她不住。

    這日,私塾先生悄悄叫來錦夕,詢問她原因。

    「夕兒啊,你這讀書習字的本事到底是哪裏學的?」有些字他都不認識,這娃娃卻又會讀又會寫。「尤其是皇室流傳出的那本《朝啼詞》,那可是膠東王曾經大作,生僻字極多,你怎麼會?」

    錦夕撓了撓腦門兒。「是爹爹教的。不過爹爹說,朝啼詞這種沒什麼文化的,要讀就讀孔老夫子的那些詩書,才能成大器。」

    「……」當即,私塾先生就被說得極為無語。他現在都還沒搞清楚朝啼詞是講的什麼玩意兒呢。

    後來,漸漸地,私塾先生就三天兩頭的請假了,這疼那酸,說朝啼詞的精髓他已經傳授給了錦夕,讓她代為授業……

    秦壑大畫師的名頭遠播了樓蘭,但在中土卻很少聽到。大概是因為中土的畫作太多,西域人更喜歡這種充滿了中土特色的美人畫。樓蘭國王自上回收到了一副美人畫像之後,又親自派遣了使者前來請秦壑畫上一套整整十一幅畫!

    要求當然是盡善盡美。國王答應了萬金以重謝。

    此後的五年,秦壑拼盡了全力,日夜畫畫,漸漸的,變得沉默了,越發的少出門。錦夕慢慢長大,也懂事了許多,時常夜裏睡醒,還看見那油燈點燃着,看見,那提筆的秦壑,孤燈冷影,她小小的心靈第一次凍得了心疼。有時,她還看見了爹爹畫着畫着,竟然流下眼淚。

    那畫中之人是娘親<="r">。爹爹定然是在想娘親了。她怎麼那麼狠心,就丟下他們父女呢?

    秦壑畫着,感到身後的有個小身影靠近,回頭正對上淚痕斑斑的錦夕。她伸出小手拉住他披在身上的衣袍一角,哽咽道:「爹爹,夜深了,您畫了一天,夕兒給你揉揉肩膀。」

    「嗯。」秦壑坐在矮板凳上,身後的「女兒」替他揉捏這酸疼的肩膀。他已時日無多了,大限將至。可還剩三幅畫,他定要趕在這兩年之內把它完成。

    「爹爹,您要保重身體啊……」錦夕看見了他鬢間的幾絲白髮。「娘那般心狠,丟下我們父女,爹爹你還想她做什麼呢?她是壞人,她不值得我們想她。」

    他,表現出的神情,很想念她麼?他只是對過去耿耿於懷,難道,那也是想念嗎?秦壑無法確定,難以相信這份「想念」。

    可,他也知道,孩子不會撒謊。

    「夕兒,你記住。」秦壑從未有過這種感覺,仿佛,眼前的這孩子,真的是他的親生女兒。「娘親從沒有對不起我們過,她是愛你的。以後,她會代替爹爹,照顧你。」

    錦夕淚如雨下。「不,不!夕兒只要爹爹,只要跟爹爹在一起!我不要娘,不要娘……」

    「聽話!」

    不自覺,秦壑語氣重了一分,可錦夕已經不是小時候那個娃娃了。

    「不,夕兒不聽,夕兒只要爹爹。這麼多年,娘都從來沒有來看過夕兒,只有爹爹在身邊跟夕兒相依為命。夕兒只要爹爹,不要娘……」

    「夕兒……」秦壑抱着錦夕,忽然心底一片柔軟,而又心酸。若是將來一日,她知道了真相,她是金枝玉葉,她娘是母儀天下的皇后,而他,是將她搶走的壞人,她會不會恨他入骨?

    「夕兒,若是一日,你發現爹爹做了壞事、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你會不會恨爹爹?」

    錦夕毫不猶豫的搖頭。「夕兒永遠不會恨爹爹。若不是爹爹,夕兒不會長大,若不是爹爹,夕兒也不能識字,沒有爹爹,就沒有夕兒……」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秦壑今日才明白了這句話。曾經他有這樣的家,可是他不懂得珍惜。而今這一切,具是報應啊……

    「夕兒,你想不想知道娘親的故事?」秦壑抹去錦夕滿臉的淚痕。

    錦夕抿着嘴巴,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說「想」。她其實一直想問,但是,總覺得每次爹爹畫娘親或者提起娘親時,眼中都有悲傷,所以她便從來都不問。可,她確實是想知道的……每次看見私塾里別的孩子有娘疼有娘愛,她就羨慕的很。儘管她覺得她這一個爹爹已經可以比過別人一雙父母了。

    「你娘,是個很聰明的女子,但是,初初看着又覺得她很笨……」秦壑說着,回憶起從前第一世剛見到蕭襲月的樣子。那會兒蕭襲月還年少,比夕兒大不了多少,乾癟瘦弱,穿得又破破舊舊,跟個跟班似的,怯怯懦懦地跟眾人後頭,是以,剛開始他對她便沒有什麼好印象。

    「但是日子久了,爹爹發現夕兒笨笨的娘,其實腦子很好,什麼都記得很清楚,只是心頭悶着沒說。爹爹粗心大意,自詡聰明,卻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其實才是個大笨蛋。而夕兒的看似笨笨、實際記性好的娘親,把那對爹爹的不滿和怨氣都壓在心底,默默承受,直到一日,她徹底爆發了,才發誓說要與爹爹算賬……」

    冷宮裏,蕭襲月死前發誓,定要給他們好看<="l">。秦壑想到這兒,略略的酸苦,而又無奈,已經沒有剛記起上一世時的那種大起大落的情緒。蕭襲月啊,她一直是個記仇的人。不然,這輩子她為何死也不肯給他一絲機會呢?

    「爹爹、爹爹,那後來呢?」錦夕擦乾了眼淚,聽得十分投入,興致勃勃地。顯然,她被這曲折的故事給深深吸引了。

    「後來啊……」秦壑嘴角捲起淡淡的自嘲笑容。「後來夕兒的娘親就一怒之下離開了,而笨笨的爹爹,還執迷不悟,而後又忘記了很多東西,包括爹爹曾經沒有對夕兒的娘好這件事。」

    「爹爹是失憶了嗎?」錦夕眨巴着眼睛問。油燈將她的眼珠照得又黑又亮,和那個女人的眼睛,簡直一模一樣。秦壑心下微微一抽,淡笑着將錦夕抱到床上,蓋好被子,拍着她被子繼續講。

    「是啊,爹爹失憶了,什麼都不記得了。忘記了你娘親,忘記了很多東西。結果,夕兒的娘親卻都還記得。爹爹又沒能補償夕兒的娘親,所以,夕兒的娘親就更恨爹爹了。」

    「啊……」錦夕癟了嘴,難受道:「怎會這樣。爹爹這麼聰明,怎麼偏偏那個時候笨了呢?」

    「是啊,爹爹聰明一世,就是在夕兒的娘親之事上,成了最笨之人。」

    錦夕淚汪汪,哭出來。「可是這也不能怪爹爹啊。」她抹乾了淚水,認真道:「若是爹爹也記得一切,那定然不會不補償娘親的。爹爹是無辜的,爹爹不壞。」

    秦壑驚了一驚。若是,他今生一開始,也記得一切……那麼結果,又會是如何?他會和蕭襲月在一起嗎?他們會重新和好如初嗎?這一串疑問,第一次浮現在他腦海里。而後一刻,他才明白。是他想多了。

    「夕兒,爹爹不無辜,做錯了,就是做錯了。夕兒的娘親,已經有了更好的選擇,現在,夕兒的娘親很幸福,有了自己的家。」

    錦夕哭得更傷心了。「可是爹爹和夕兒沒有完整的家,一點都不幸福啊。爹爹……」

    「傻孩子……」你是那個家裏的,爹爹才是多餘的人,是罪人,是孤家寡人。「夕兒的娘親,過不久就會來接夕兒了……」

    ……

    後兩年,兩幅畫已經做好,只差最後一幅了。最後着一幅當是他絕筆了。描眉,雪面,反覆親手為她梳妝。

    最後,只剩頭上那隻鳳簪,還缺一點紅。秦壑顫巍巍的拿着筆,已然有些看不清眼前。眼前的桌案全數成了重影。

    呼吸漸漸微弱,秦壑伏在案上,輕輕的咳嗽,鮮血流下,低落一滴,正好在那釵頭,比丹朱更刺目的鮮紅……

    錦夕已經長大,一身翠色羅裙,進屋來,只見爹爹秦壑伏在案上,如同睡着一般,靜靜的閉上了雙眼。而他的胳膊之下,枕着一副畫。這一幅畫裏第一次出現了除了美人之外的人,是個男人,正是他!二人穿着龍鳳鴛鴦喜服,東珠帝冠、翡翠如意鳳釵,對坐看紅燭。

    這是帝王的洞房花燭畫。

    後十年,樓蘭國王帶着奉為珍寶的畫卷,親自前往北齊,以進獻求長遠和平……<=""><=""><="">



第192章番外4秦壑的沙漠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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