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蕭襲月和秦譽破皇京城的當日,「已故」的漠北王秦越,帶着用於駐守漠北邊疆的二十萬軍,擁護曾經的五皇子膠東王秦壑為帝!說,秦壑才是真正的「三皇子」,即文帝的么子十九皇子!秦壑手持一卷聖旨,言是文帝最後遺命!傳位於十九皇子!
這個驚天大秘密在女帝被斬首後,再次震驚了整個北齊!原來文帝當年並未病逝,而是被耽於權勢的高太后囚禁於密室中。十九皇子,正是文帝被囚禁之後與寵妃所誕下的孩兒!
文帝,那本是秦壑的爺爺,這一下子,竟然成了父子!皇京中立時有一股言論散播開來——
「難怪這些年頭,風不調雨不順,還出了個殘暴的女皇帝,原來是在為之皇皆非天命所歸!膠東王才是真正的真龍天子!」
這一日之間發生太多事,天色向晚,士兵疲憊,是以不宜再連夜猛攻!秦譽下令平京城郊安營紮寨。
秦越、秦壑一方有二十萬精神飽滿、還未受過戰爭璀璨的精兵,而他們這方已是征戰數月疲勞之師,那二十萬兵的威脅不可小覷!秦越、秦壑一方帶兵的將軍是蕭雲開次子,蕭長武。
「難怪當年鄭氏母子幾日遭逢劫難,他也未曾現身回來。恐怕當時已經與秦越有了密謀!」
營帳里,蕭襲月邊與秦譽商量,邊給他包紮背上的箭上。秦譽沒有說話,顯得有些心事。
「沒想到秦壑竟然無恥到如此地步,搶了你的身份不說,還污衊你非皇室之後。」蕭襲月包紮好他的傷口,替秦譽穿上衣裳。「他已經癲狂到了如此模樣,我只擔心錦夕,他若是以她為要挾,可如何是好。」
秦譽忽然轉身過來,雙手握住她雙臂,篝火映在他深邃幽黑的雙眸里,跳躍得有些妖冶、神秘,映着他的臉輪廓分明。打了幾個月的仗,他黑了,映着火光像是雕塑一般,不過更有男人味倒是真的。
「你且放心,今夜我便將錦夕奪回來!秦壑那道聖旨是假,紙包不住火,要拆穿並不難。」他拍了拍蕭襲月的背,「你安心在這裏等我,迎接你進城!」他會讓秦壑跪在他的龍椅之下,懺悔他曾經犯下的罪過!
秦譽召集謀士一番商討之後,便帶上了封信幾人趁夜出動!這夜,秦壑受了秦譽一箭,卻沒有死!奪回來的嬰孩兒,也非錦夕!
「秦壑果然狡猾!」蕭襲月心憂,「不知他究竟將錦夕藏到了哪裏……」
「哪怕是硬搶,我也要搶回來!既然他藏着不肯交,那我便揭了他的房頂,捉他出來……」
接下來幾日,兩軍交戰,曾經繁華萬千的平京城,硝煙瀰漫,百姓能逃的都逃了,逃不走的、不捨得根逃的,都關門在家瑟瑟發抖……
打仗最重要的便是糧草,平津王這方軍隊打仗數月,預計的糧草也是恰好足夠將陳太后的百萬之兵打敗,而今已經用得差不多,而秦壑那邊顯然是算到了這一點!秦譽攻,他就躲,一天一天的消耗下去!半月之後,平津這方已經軍餉斷絕。
秦譽與一干謀士商議了半日,還沒有得出解決辦法。
夜晚,秦譽一人獨坐營帳案前,對着地圖愁眉不展。蕭襲月端了一碗米粥進營帳來給秦譽,清得能照出人影子!
「眼下在皇京,不在平津,錢糧送來也需至少一月,中途秦壑定會派人阻撓,還不一定按時送得到……」
「愛妃所言正是孤王所想。秦越這隻老狐狸,和秦壑倒是合拍得很!都是奸詐小人,只會幹偷襲、搶奪的勾當!也是怪我未能考慮周全,未能先一步將這二人除去!」
「殿下何須自責,當日陳太后緊追在後,我們無暇他顧。三十餘萬對抗百萬雄師,能走到今日這個地步已經不易。不是你不夠他們聰明,只是殿下不是那般齷齪無恥之人,做偷搶之事……」蕭襲月將米粥放在案子上,「你一日都沒吃東西了。把粥喝了吧……」
秦譽看了眼清如水的米粥,不可置信地握住蕭襲月雙手,心疼道:「你這一日便是吃的這個?」
蕭襲月從他的眸子裏看出了心疼、自責,莞爾道:「這挺好的。山珍海味吃膩煩了,嘗嘗米粥也甚好。大魚大肉的宴席還是等我們坐上皇京晁慶殿時,再享用也不遲。」
秦譽收攏雙臂,將她摟在懷裏如同珍寶。「好……愛妃說得對,山珍海味待咱們坐上江山再享用。這米粥你喝,我下午吃了酒肉,不餓。」
軍中哪裏有酒肉。蕭襲月眼睛有些濕潤。
蕭襲月與秦譽商量了一會兒,忽然想起:「皇京中貴族不少,若是能讓他們拿出錢銀從附近的桐城、驍城、同陽等地買米糧,或許可以解一解燃眉之急!」
秦譽輕哼了一聲。「貴族幾個不怕死,跑得都是最快的。桐城還未破,皇京里便沒有幾個貴族了,都舉家搬遷了走……」
秦譽說着忽見蕭襲月雙眼亮晶晶的,染着笑意,瞬間明白了過來!
「愛妃是說,鄭國公府?」
「正是!鄭國公府因着歸順了陳太后而被強行留下,錢財糧倉定然還在。國公府富可敵國,各城都有田地糧倉布店,」
「鄭國公府先是歸順了陳太后,眼下還安然存在,定然是倒戈歸順了秦壑,要名正言順搶、或者讓他們心甘情願送上,恐怕不容易。」秦譽略作沉吟道,「鄭國公府的銀庫和糧倉有專門的一支殺手幫保護着。此殺手幫派共有四百餘人,用毒、用兵器無一不是能以一敵數十的高手,且神出鬼沒,雙重身份,令人防不勝防!平日裏正常行事,一旦國公府的銀庫糧倉受到外敵威脅,就會立刻聚集起來全力反抗!」
「難道殿下……」
「嗯。我曾試過硬奪,派去的兩百高手無一個生還,無一個有全屍!是以那寶庫所在,定然危機重重,並不好拿。這隻殺手隊的老大代代相傳,是鄭國公所救的一高人,只聽命於鄭家嫡系長子,不聽之外的任何人。」
「聽起來這般懸乎,倒是像個小型的王朝……」蕭襲月有些震撼於這忠誠殺手隊。難怪鄭國公府還沒逃,屹立百年不倒,原來還有這個原因!國公府的錢銀糧食寶庫,不知藏了多少寶貝……
蕭襲月突然想起了鄭旭升曾經帶來的鄭國公的畫像,心生一計!
「殿下,我倒是曾看過鄭國公的畫像,與我有七分相似。咱們硬來不行,或許,可以智取……從老太君身上下手!殺手隊既然聽她的,那咱們就找老太君的空子鑽!」
殺手幫派只聽命於鄭國公府嫡系一房長輩,也就是老太君。蕭襲月讓派人連夜查探國公府,尤其是老太君的的所有信息!劍風熟悉國公府,便連同另外三個護衛,輕身潛入國公府去!
這一查老太君,十分有收穫!原來這一隊殺手忠誠的原因,是因為個個都被餵了□□,每月按時服用解藥方可正常存活,否則就會七竅流血而死!老太君病迷糊了,才這般好探,也是天時得利。
知道了這秘密便好辦了。從此下手,加之秦譽早前就了解過這隊殺手,三日便將殺手組織策反,獲取了錢銀、糧倉的鑰匙!不過,寶庫有一道石門卻打不開,不知裏頭還有什麼寶貝!
糧餉之急暫時得以緩解,接下里便是與秦壑、秦越的全力開戰。白靖宇上離間計,以蕭華嫣之死,離間蕭長武與秦壑,果然成功!
秦壑之軍上層將領分崩離析,互相針對,互不服從,導致用兵作戰混亂!不過一月,秦壑的漠北軍大敗!潰散而逃!
秦越被活捉,秦壑不知藏匿在皇京城中何處!有人說看見秦壑自刎墜樓,落入護城河。秦譽下令搜城。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硝煙瀰漫的城頭,四處屍橫的街道鮮血斑駁,斷箭、殘垣,被撞破的皇宮大門沾滿鮮血點子!勝利之師凱旋,一隊征戰數月的輕騎,擁着為首的鐵甲男子秦譽和身側的紅衣宮裙女子,入皇宮!
勝利的號角吹起,一遍又一遍,迴蕩在整個皇京城上!他們倉皇南下,背負罵名,而今總算一雪恥辱!勝了!
秦譽側頭看蕭襲月,兩雙眼睛對視一笑。這大半年的征戰,過程艱苦,多少次生死一線!而今,總算到了最後的勝利!
這時,宮裏突然跑出來個衣裳破爛、帽子歪戴着的老太監,瘸着腿,笑嘻嘻的上前對馬上的秦譽和蕭襲月跪地拜道:
「恭迎平津王、蕭娘娘入宮!」
尾音拖得老長,他揚起一張諂媚的老臉,可不就是陶公公麼?
「陶公公辛苦了。」蕭襲月下馬來,扶起他。陶公公,也是他們的眼線之一!誰能想到,這一臉諂媚的「牆頭草」老太監,竟然還是個忠心的?
這夜,秦譽在晁慶殿宴請群臣、將領。蕭襲月不想留在宮中,則先回了平津王府。王府里還是一如從前,稍微做了些整理,就能舒坦入住。
秦譽派了人封城搜尋秦壑,今夜之後應當就有消息了。皇京只有這麼大,他到底是躲去了哪裏?還是說,真的死了,落進了護城河中……秦壑若死了,她的孩子行蹤可如何尋覓啊……
蕭襲月餵飽了銀漢,放在搖籃里。再過一個月,銀漢就一歲了。錦夕還不知所蹤,她這做娘的,真是心急啊……
「都說雙生子心有靈犀,漢兒,你告訴娘,姐姐到底在哪裏,可好?」
蕭襲月默默流淚,安撫了銀漢入睡,見香魚竟還沒端來洗漱的熱水,便喚了一聲。還不見人影兒。小妮子恐怕是偷懶去了,征戰數月,是累着了,蕭襲月想着,便沒再喊人。荷旭被她吩咐留在宮中,留意着宮中清點的奴才,把冬萱找回來。
活要見人,死也要見屍!
蕭襲月正想着,忽聽背後傳來窸窣兩聲腳步聲!心下一涼——「誰?」
蕭襲月方才一轉身,便見香魚被扔了進屋,口吐鮮血!「香魚!」香魚腹上扎了一劍,張了張口,血流如注!「小姐,快……逃……」說完,便暈死過去。
「才不過幾個月不見,你便連我的腳步聲都聽不出來了?」輕笑的聲音含着唏噓,黑斗篷男人揭開帽子,露出臉來!
「秦壑!」蕭襲月大驚。他怎會出現在這裏?「你怎麼會在這兒?王府重重守衛,你是如何進來的!」
秦壑冷冷一笑,步步逼近。蕭襲月步步後退。「來人!膠東王在此,來人!」
「別喊了,這府上,除了我的人,便只有你母子是活的。」秦壑嗜血的微笑,讓人不寒而慄!
濃重的血腥味突然從窗戶飄進來,蕭襲月心頭大駭,閃過一個念頭——「你,一直都埋伏在府上?」
秦壑見蕭襲月明白,哼笑了一聲。「沒錯。我不在皇宮裏,我一直都在平津王府里埋伏着,就等着你們『凱旋』回來……」
「你不是想當皇帝麼?竟捨得丟棄皇宮龍椅?」
蕭襲月諷刺,秦壑抬了眼皮看她。他臉色蒼白如紙,襯托着黑眉毛、黑眼睛,越發凌厲陰寒。他逼近,瞧着蕭襲月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改主意了。江山我上一世坐膩了,不感興趣了。」蕭襲月退無可退,秦壑伸手抓起蕭襲月的一縷長發,任其在手心慢慢滑走。「我現在對你,比較感興趣。」
蕭襲月冷哼一聲,只覺好笑。「不好意思,對於你,我上一世已經膩了,不感興趣了!」蕭襲月語畢,一把匕首朝秦壑胸膛扎去!<!--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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