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樞進入皇宮,見到林沁兒正抱着一個嬰孩,臉色有些煞白,而這個嬰孩兩隻小手拍打着,咯咯的笑着。
見到趙樞走進來的時候,林沁兒立刻跪拜在地,一臉苦澀道:「臣妾有負陛下所託!」
「給我!」趙樞冷冷的看了下這個女嬰,伸手抱過嬰孩,臉色陰沉的盯着這個咯咯笑的嬰孩,神色陰晴不定。
「陛下,轉世之人需要成年之後,才會開啟夙慧,現在她只是一個女嬰。」林沁兒看着趙樞抬起另一隻手,臉色頓時一變,直接跪拜道,她是真的於心不忍。
趙樞淡淡的看了下林沁兒:「你可知曉我懷中的女嬰將會是我大宋的禍患,是神族埋在我大宋的一顆釘子。」
趙樞說道這裏,眼神冷冷的看着林沁兒,碰到趙樞的目光,林沁兒渾身一哆嗦,她從來沒有看過趙樞如此冷漠殺機的眼神。
這個時候,渾身虛弱無力,面色蒼白的蓮花生忽然從床鋪上跌落下來,艱難對着趙樞哭求道:「陛下,臣妾不管她是誰轉世,她都是臣妾的女兒啊,求求陛下饒恕她一命,臣妾願意帶着她歸隱大悲寺,青燈古佛的過一生,希望陛下饒恕她,饒恕她啊!」
蓮花公主爬着向趙樞挪來,蒼白的臉上掛滿了眼淚,趙樞看了下這個一向高傲的蓮花貴妃此時放下一切尊嚴,苦求着自己,眼中的冷色稍緩,只是看向懷中咯咯笑的女嬰,面色有些複雜起來。
「蓮花,你身子虛弱,起來吧!」
「陛下,臣妾沒事,臣妾願意用命來換她的命!這轉世之人只要不接觸大宋的權柄,便是有通天的修為,也不是陛下的對手。」蓮花執拗的看着趙樞。
趙樞輕輕嘆了口氣,看向她道:「起身吧!」
「陛下,此女留不得,他身上的血脈本就不是我漢家純正血脈,如今上古異族之人又附身其中,日後定然是一個禍害!唐武則天禍患不遠,大宋強盛將遠勝漢唐,必須杜絕這種情況的發生,我們不得不警惕啊!」
眾多大臣此時已經聯袂闖到了寢宮外,李綱神色陰沉上前直接說道,這句話本應宗澤來說,只是他的女兒是後宮之人,必須避嫌。
李綱的話像是一柄劍刺在蓮花的心口,身子顫抖了下,這個時候,守衛宮禁的劉國勇一臉蒼白的從大臣中擠了進來:「陛下,臣守衛不嚴,請陛下贖罪!」
趙樞看了下劉國勇,暴怒道:「滾下去。」
「臣遵旨!」劉國勇頓時如蒙大赦的跑了下去,李綱卻沒有被這小插曲打斷,依然不依不撓的上前道:「陛下若是不忍,老臣親自下手,隨後老臣會自裁與府中,以全陛下之仁義!」
李綱一臉決絕,已經打算用自己的命來斬殺這個小公主了,畢竟以臣逼君,乃是大逆不道,李綱這話語一開口,許多大臣也是梗着脖子,要殺這女子。
蓮花公主的臉色更加蒼白,剛剛站立的身體搖搖欲墜,幾乎要昏厥,卻艱難的爬到趙樞的腳下,低聲哀求。
「後宮不得干政,貴妃難道以為我大宋律法是擺設麼?難道以為老夫不敢行悖逆之事,斬殺奸妃麼!」李綱怒髮衝冠,像是一個發怒的獅子,怒視蓮花公主,這一次李綱是抱着必死之心而來,自然不在有任何的顧忌。
「請陛下斬殺奸邪!以肅清朝綱!」
李綱一說,內閣和麒麟閣官員除了姜夔和北上長儒竟然全都跪拜在地,這些人都是朝中重臣,這一拜,便是皇帝也要掂量其中的分量,這讓一旁蓮花貴妃的臉色更加灰敗,一臉的絕望,林沁兒也是搖搖欲墜的看着這些人。
姜夔和北上長儒看到這些人跪拜苦求的時候,頓時覺得不妙,眾臣剛剛抵擋住大輪寺的侵擾,見到陛下回宮,便匆匆而來,一路上卻沒有任何商議,此時這些人一心逼迫陛下,乃是犯了陛下的大忌,以陛下遇強越強的性子,根本不會妥協。
若是此次妥協了,這些大臣嘗試到了甜頭,那麼就會有下一次,甚至是會成為慣例,這是對皇權的挑釁,即便陛下有心處置這位公主,可是面對這個局面,也會來一次乾綱獨斷,畢竟以陛下如此雄才大略也要妥協,大宋後世的君王就更難以面對這個局面了,這已經不是肅清奸邪之事了,而是對皇權的逼迫,這是任何君主的大忌。
想到這裏,兩人越發焦急起來,心中更多的是無奈,兩人對視一眼,顯出無奈之色,也緩緩跪拜懇求起來,兩人知曉,若是這一次沒有跟從眾臣跪拜懇求,那麼今日之後,兩人怕是指揮不動任何大臣了,發出的政令多半也會陽奉陰違,他們是臣子,天生就是站在皇權的對立面,他們可以在體制內對這些大臣做出任何批判和制裁,但是若背離了這些文官,就是背離了自己的陣營,即便有皇權護着,也無法善了。
只是兩人心中也暗暗發狠,這一次的事情過後,定然要好好整治這眾臣,不能在被他們以下克上,牽着鼻子走了。
趙樞見到這些大臣的模樣,臉上陰沉之中泛着怒氣,此時的趙樞想到了後世一個王朝,文官得勢,將君王局限在小小的紫禁城中,逼的君王不得不動用廷杖的手段來壓制臣子,甚至要動用太監來平衡朝廷的勢力,導致一個大好王朝最終衰落下去,有史可鑑的趙樞臉色越發陰沉,這種惱怒化作了冷冷的怒色,繼而變成冷冷的笑聲。
這個時候,宗澤和李綱也發現情況不對了,若是幾人反對,或許還可以博一個耿直中正的名聲,而此時卻是全朝反對,那就是對皇權,對陛下的挑釁,尤其是見到姜夔和北上長儒一臉無奈和憤怒的樣子,心中更是知曉糟糕,事情已經變成了但是事情到了這個局面,卻容不得他回頭。
趙樞掃了下這些人,懷中抱着孩子,緩緩的走到門口,望向一旁的韓世忠和吳階,冷冷道:「都督府的意見呢?」
「陛下,臣一切聽陛下旨意!」韓世忠上前道,立刻站在趙樞身邊。
「陛下,臣不懂政務,只遵陛下之令!」
吳階亦是上前道,兩人的話便是代表軍方對趙樞最堅定的支持,若是軍方也站在大臣的一面,趙樞就要想辦法肅清朝中諸臣了,不然就只能等着被架空,成為傀儡。
聽到兩人的言語,李綱和宗澤等人反而鬆了一口氣,若是軍方也在逼宮,以陛下的性子,滿朝文武怕是要遭受一次大清洗。
趙樞淡淡的掃了下吳階和韓世忠,望着李綱冷冷道:「李綱,朕懷中抱着的是何人?」
李綱雖然知曉事情已經變了性質,但是卻不願違背自己的本意,心中也打定主意,今日之事後,便自裁府邸,以維護陛下威嚴,但是卻絕對不能留這個女子。
當下昂着頭,梗着脖子道:「陛下懷中抱着的乃是妖孽!」
「好一個妖孽,你學識淵博,今日朕問你,何為華夏?」
李綱此時聽到這個問題,有些發愣,卻想也不想的道:「穿我華夏之服,說我華夏之語,遵我華夏之禮,用我華夏之政者皆為華夏。」
趙樞冷冷的看着李綱道:「卿倒是學識淵博,那麼如今四方入我大宋的蠻夷,可算是我華夏之民?四方歸順之人可算是我華夏之民?」
趙樞的話讓李綱猛的醒悟過來,知曉陛下要說什麼,只是任然不服道:「陛下所說的乃是天下之人,而非妖孽之輩。」
趙樞望着這些跪拜的大臣,看着昂頭一臉倔強的李綱,臉上的冷笑更重,心中的怒火也像是火山一般即將爆發,緩緩的走出這房屋,看着這些人,冷冷問道:「朕乃是天子,這天下萬物,朕能御之麼?」
「天下皆是陛下之物,皆為陛下所掌,皆是陛下之子民!」扶着蓮花的林沁兒臉色一喜,頓時上前道,語氣帶着濃濃的霸道。
趙樞看着這些人,冷冷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王土之上,皆是朕的子民,不論賢愚老弱,不論萬物草木,只要在天之下,地之上,皆是朕統御之子民,皆要遵從朕的號令,人也吧,妖也罷,便是那自稱神的人,朕也要將其納入麾下,否則朕何能稱之為天子,李愛卿,覺得朕能否?」
趙樞話語霸道之極,韓世忠和吳階站在趙樞身後,一左一右跪拜道:「陛下乃是天下之主,臣等願為陛下御使四方,駕馭天下萬族。」
兩個大將昂然道,下方跪拜的大臣頓時騷動起來,他們沒有想到陛下竟然有這麼一番說辭,眾人卻又無可辯駁,李綱臉色複雜的看着趙樞,他有無數種辯駁的話語,可是每一種都是對皇權直面的衝擊,他總不能說趙樞這番話語只是痴心妄想,只是好大喜功,若是這些話語說出來,即便陛下能饒恕他,這滿朝文武也饒不了他,當下苦澀道:「正如陛下所說,天下皆是陛下之物,臣等皆是率土的臣子,可是此女如何留得啊?」
「李綱,你難道想讓陛下屠戮親女,違背綱常,陷陛下與不義,背負萬世罵名麼?」
林沁兒此時也是怒髮衝冠的吼道,她必須無條件的站在趙樞的一方,也是拯救女嬰的唯一辦法。
李綱聽到林沁兒誅心的話語,臉色一白,身子直顫。
姜夔見到事情發展到了如此境地,也該收拾局面了,當下抱拳道:「陛下,既然此女不詳,不如送入大悲寺,交由宗正司看管,不得接觸任何人。」
姜夔的話也讓眾臣有了一個台階下,只是趙樞卻不打算給這些大臣絲毫的顏面,冷冷的掃了下這些人,伸手輕輕撫摸着女嬰的小臉,眼神透着一絲柔情道:「朕不管你是誰,只要你有我漢家血脈,神也罷,魔也罷,是朕的子嗣,朕就會待你如骨肉,朕不喜的卻是朕這皇宮卻沒有護持朕的家人,朕這高強堅城,卻護持不住朕的妃子!朕擁有天下,卻需要臣子來決定朕家人的生死。」
趙樞說道這裏,蓮花貴妃喜極而泣,叩拜道:「臣妾叩謝陛下,永不相負!」
而李綱等人聽到趙樞後面的話,渾身哆嗦,全都匍匐在地。
趙樞看着四周跪拜的人,將懷中的嬰孩高高舉起:「待你長大,為朕統御天下神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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