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人一聽脫離了冷瀟殿,登時激動的用力頷首:「草民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本王且問你們,你們是什麼人?」
「回殿下的話,草民之前是屠夫。」
「回殿下的話,草民之前是山裏的獵戶。」
「回殿下的話,草民兩人是同門師兄弟,之前在宿羊山學武。」
一聽這幾個人的身份,墨瀟白眉頭霎時擰了起來:「那你們是怎麼到宮裏的?」
「草民是被一眾紫衣人給抓到這裏來的,因為當時是昏迷着的,所以並不知道對方是怎麼運送過來的,但是,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在水牢裏了。」
「那醒來之後呢,可感覺哪裏不一樣了?」
「有,手腕上有明顯的劃痕,每天他們都餵我們喝藥,一種顏色呈紫色的藥,特別的恐怖,喝完藥之後,我們就會變得力量強大,而後,而後,就被那些人帶到一個房間裏,房間裏有一個女人……。」
「可記得日子?」
「剛開始不記得,根本就不知道每天是什麼日子,後來,逐漸摸索出來,他們每隔二十八天,就會將我們帶到那個房間一次。」
「你們一起的有多少人?」
「我們幾個也不是一起進來的,陸陸續續的進來,陸陸續續的失蹤,總而言之,那個水牢當中,從來沒有缺過人,但同樣的,死的人,也不計其數。」
「因何而死?」
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四個男子漢的臉陡然一變,墨瀟白見狀,朝他們點點頭:「無妨,有話直說,這裏無需有任何的隱瞞。」
「縱慾過度而死。」那漢子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鬆了口。
文德帝、寧王、明琪三人聽到這裏,已經明白了幾分,繼而問道:「這麼說,與你們交.歡的那個女人,就是那裏面的頭目?」
那漢子點點頭:「應該是,那些人對她很是恭敬,不過,那個女人長得很是恐怖,她的身體,一半有胎記,一半很乾淨,有胎記的那一面,是從頭到腳,半個身體皆是胎記,便是連肉下的膚色也是青紫色。」
墨瀟白聽到這裏,面色冷了幾分:「除此之外呢?可還有其他要說的?」
「那個女人每個月會到密室四天,四天之後就會離開,這四天之內,她每天要與至少十人……。」話到這裏,漢子特意的看了墨瀟白一眼,繼而深吸了一口氣道:「這個女人,還有一個很奇怪的特性,與她教合不但不會累,反而感覺體內有一股力量四處波動,還,還有,她雖然每天與那麼多人一起,似乎也沒有感覺到任何的疲倦,便是與她在一起的男人,一個個也精力充沛,與他在一起之後,即便是待在水牢裏,也不會感覺到冰冷,而她亦是通過這,挑選身體好的人服侍他,那些身子骨弱的,一早就被淘汰了!」
「對對,我有一次聽到一個醉酒的紫衣人說,這個女人似乎是什麼,至陰之體,與她教合之後,有武功的人會提高數倍不止,也因而,雖然有些人被迫來到這裏,但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後,竟然很是興奮,說什麼至陰之體萬年難遇一個,此生能與之交和,那就是死了也甘願。」
「那些死了的人,好像被做成了傀儡,至於怎麼做的,就不清楚了。」
「對,除了那個女人之外,還有一個男人負責那裏,好像,叫什麼,修大人。」
……
當四人逐漸放開將密室當中的事一一道出來的時候,文德帝的臉已經沉的能滴下水,便是連寧王與明琪,也是眉頭緊皺,因為,在他們聽來,這件事不但匪夷所思,也是他們活了這麼大,第一次聽說什麼所謂的『至陰之體』,但同時也覺得這後宮的水,比他們想像的還要深。
「在我們去之前,水牢當中有多少人?」相對於其他三人的震驚,墨瀟白顯然早有預料,面無波瀾的繼續審問。
「有三四十個,但不知為什麼,現在就剩下了我們四個,還有,那裏面的紫衣衛加起來也有五十人左右。」
問到這裏,墨瀟白突然轉過身看向文德帝:「父皇,還需要兒臣繼續問嗎?」
文德帝朝他擺擺手:「不用顧忌朕,繼續問,朕倒要看看,是誰這麼大的膽子,在後宮之中隱藏如此之深。」
「你們幾個,在裏面呆了多久?」
那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低頭默默的算着,而後,同時抬頭:「這個,還真沒細算過,總得有個好幾年吧?我們四個,算是那幾十人當中的元老了,之前死了一批又一批的人,唯獨我們幾個相安無事,我們也不明白為什麼,因為這當中不乏武功高強的江湖上,無論是個頭上還是功力上,都比我們要厲害的多,可偏偏到最後,活下來的,總是我們幾個。」
「可記得那個女人的樣子?」
「能大概描繪出來,因為她總是遮着臉,別人或許畫不出來,我們幾個服侍她的時間最長,偶爾,她會有所疏忽。」
「除了床弟之事,此女可還有別的特點?比如說什麼癖好?或者武功,亦或者其他方面的……?」
中間的漢子聽他這般一說,猛地抬頭道:「有,她有時候會自稱『本宮』,當時我還覺得奇怪,這又不是後宮,你又不是妃子,怎麼還自稱『本宮』哪裏想得到,這裏,竟然還真是皇宮。」
天知道他剛剛醒過來的時候,看到那麼多身穿鎧甲的侍衛,嚇得差點尿了褲子,尤其是如今坐在他們正對面的竟然還是當今的皇帝、寧王、駙馬爺,甚至於皇子,這是他們這輩子想都不敢想的事。
雖然他們並不怎麼想出來,畢竟幾年下來,也習慣了那裏的生活,可他們亦知道,指不定哪一天就玩完兒了,雖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可那女人,是牡丹嗎?是鬼丹還差不多,如今出來了,就斷不能再去想那個女人了。
看如今這幾位的架勢,他們若是不老老實實的交代了,只怕會有更多的苦要受,與其受罪,倒不如把該交代的都交代清楚。
「除此之外呢?可還有其他?」
「她武功很強,我親眼見她將一個活生生的男人吸成了乾屍,內力很是渾厚。」
「她擅長用毒,為人更是心狠手辣,那個地方本來除了她之外沒有別的女人,可是偶爾會有一兩個女人進來,我們在服侍她的時候,那些女人就被堵住嘴綁在一旁的凳子上,看着,而後,就被扔進水牢,隨我們去折騰,直至,死亡。」
「那些女人個個如花似玉,很是漂亮,比那個女人美上幾百倍不止。」
……
直至他們將該交代的交代清楚之後,墨瀟白丟給他們每人幾張宣紙:「將那個女人的樣子以及你們所見到的那裏的一景一物,都畫下來。」而後,他擺擺手,炫日便將人帶了下去。
將他們幾個單獨關押起來繪圖的時候,墨瀟白轉過身,看向文德帝:「父皇,可猜到是誰了?」
文德帝臉色晦暗,雙眼無神的看向墨瀟白:「這不可能,不可能是她的,瀟白,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如若不然,怎會,怎會與她對峙到如今的這個地步?」
一旁的寧王、明琪聽着這父子倆的對話,一瞬之間明白了什麼,由於墨塵、明揚的關係,他們一早就知道了這個秘密,可怎麼也沒想過,如今會是以這樣的方式被提及,也難怪文德帝會如此的絕望。
「父皇可記得我離家出走之後,她的變化嗎?」
文德帝一怔,墨瀟白卻已自嘲的笑了:「當年,她以身體抱恙為由,在長春宮整整躲了一年,難道這期間,父皇就從來沒有懷疑過什麼嗎?」
文德帝努力的回憶着,漸漸的,他的臉青一陣白一陣,「朕去看她,她均蒙面,說她病顏太過難看,不想辱了朕的眼,便是連聲音,也在那場病之後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還有,還有她的性子……瀟白,你突然提起這個,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孩兒只是想要說父皇太蠢笨了,竟然連自己的枕邊人何時被換了,也不知道吧?」
「你……。」文德帝的臉因墨瀟白的這一句話,徹底變為青黑色,額頭的青筋也因憤怒微微跳動着。
「孩兒說錯了嗎?一個人再怎麼變,她的性子也不可能在一年之內轉變的如此徹底,還有聲音,聲音怎可能說變就變?你和她同榻共枕如此多年,就沒有發現一絲一毫的不對勁?是你自己不願意承認,還是壓根就沒往這方面去想?」
「她病好之後,在後宮之中橫行無忌,你的女人,但凡受寵的,要麼不小心落水而死,要麼懷着孩子而死,要麼晚上走路撞到石頭上,如此蹩腳的理由,你竟然也信了,父皇,你現在好好想一想,為什麼大家會說你昏庸無能?因為你之所以昏庸,便是由於這個女人的耳邊風吹得多了,吹得您根本找不到東南西北了。」
「朝堂之上,每年都會有官員無辜被撤,你現在想想,那些官員都是因何而撤職或砍頭的?你再好好想想,在那些官員被撤下去之後,又是誰向您舉薦能人異士的,你再好好想想,你的身體又是如何一天不如一天的……」
當墨瀟白將這一樁樁一件件的陳年往事扒拉出來,陳列到文德帝面前的時候,他的整張臉,已經白的透明,即使是坐在那裏,也感覺隨時都有暈厥的可能,那搖搖欲墜的孱弱身體,讓一旁的寧王和明琪看了直皺眉頭:「孩子,夠了!」
「不,這怎麼能夠呢?他若不親眼看到,又怎會相信這一切是真的?」墨瀟白話落,轉身走了出去,在這個空檔,文德帝呆呆的轉過臉,看向自己的弟弟:「老四啊,這,這真的都是朕的錯嗎?」
「皇兄,有些事,其實,也不能全怨你。」寧王猶豫了一下,重重的嘆了口氣:「當年的事,臣弟我雖然覺得奇怪,但一直以為是你性情大變,只能和明琪聯手盡力的保下這個江山,至於後宮之變,臣弟,也是一無所知啊!或許咱們當局者迷,從來沒往那方面想,便是連這孩子所謂的離家出走,也沒往深處了想,直到剛剛的那孩子的一番話,才真的猶如醍醐灌頂啊!」
「是啊皇兄,莫說是您了,便是臣也未曾意識到這些,甚至於連公主,幾次三番的進宮勸道皇后娘娘,也未發現有任何的不妥,如若不是……。」
「父皇,畫像在此,您要看嗎?」文德帝冷冷的瞪着墨瀟白,顫抖的聲音從齒縫間冒出來:「你,你這個不孝子,你既然知道,為什麼,為什麼不告訴朕,為什麼?」
墨瀟白『唰』的一下將那幾張畫像打開,畫畫的人顯然水平忒差,以至於根本看不出個所以然,但是,該女人該有的特點,卻是一一展現了出來,尤其是她頸間的一顆美人痣,尤為的顯眼,即使文德帝想要迴避,卻還是看了個正着,那畫像上的女人,身為她的枕邊人的他,焉能認不出來?
「為什麼?父皇難不成真的相信兒臣這些年是出門歷練了?你就沒想想,我為什麼會離京十年之久?為什麼?可想過?」
文德帝被他這般一問,愣住了,因為,這個問題在他回京的時候,不是已經告訴了他?難道說,那也是假的?
墨瀟白眉毛一揚,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文德帝在久久的沉默之後,猛地抬起頭來,目光難得的凌厲起來:「等等,你剛剛的意思是,這個女人,不是你的母后?」
墨瀟白聽後,一臉無語的看着文德帝,而後,鬱悶十足的捏了捏眉心,攥着拳頭轉過了身,他發誓,這個男人要不是他的爹,他絕對要一拳頭將他給打趴下。
寧王、明琪面對文德帝如此的慢半拍,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這個重點,貌似早在瀟白說出這個女人有問題的時候,就該問出來吧?
真不知道他是真的老了,還是腦子太亂了,以至於迷失了心智。
「父皇覺得呢,她是我的母后嗎?」
文德帝眸光一震,本就孱弱的身體在聽到此話之後,竟然瑟瑟發抖起來,看的墨瀟白直皺眉頭,「父皇,您還好吧?」
文德帝抬手制止墨瀟白多言,而後,用一種艱難晦澀的目光看着墨瀟白:「那麼,她的那張臉也是假的了?」
出乎他的意料,墨瀟白搖了搖頭:「不,她的臉是真的,不止是臉是真的,其他的一切都是真的,因為,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一個人,和我母后長得一模一樣,她的名字,叫做秦嵐,同樣是,相府的嫡女。」
文德帝面色刷的一變:「你說什麼?」
「當年我的外婆生下的是一對雙胞胎,可是另外一個天生帶胎記,又被譽為不祥之人,外公就將她送給了一個尼姑,帶走了,但是,誰也沒想到的是,這個女人竟然會在三十年後,回來復仇,她先是將母后騙出去,推進了狼窩,而後又頂替她的身份,安安穩穩的坐起了皇后,這個秘密,除了我和老八之外,當年無人知道。」
聽了墨瀟白的話,文德帝的身體已經開始搖搖欲墜:「你,你說什麼?你的母后,已經,已經……?」
墨瀟白冷瞥了他一眼:「當年若沒有明揚和墨塵,不但是我的母后,還有我,說不定就被狼群撕成了碎片,連骨頭都不帶剩的。事實上,我到現在也不明白,這個女人為什麼要放我們一碼,當年,以她的能力,完全有可能將我們全部斬殺乾淨,可她偏偏,放過了我們。甚至於在隨後的十年間,也時不時的派殺手逗弄我們一翻,也許,她已經將我們當做了她的玩寵,高興的時候玩弄一下,不高興的時候,就置之不理。」
「當這個女人,載就載在她太自信上。我和我娘,就是靠着這卑微的縫隙,苟延殘喘的活了下來,小米和米勇,就是在六年前,在米家村遇到的,可以說,沒有小米,就沒有我娘和我的如今,因為,我娘當年從狼窟里出來的時候,眼睛受到了損傷,之後幾年,不知道看了多少大夫,結果,都是無藥可解,娘就這樣,瞎了近五年……。」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16s 4.0042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