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不只是月奴興奮,就連小米也止不住的激動了起來,便是連聲音都帶着顫音兒:「這麼說的話,你們的族人,便是六年前從南苗之地逃到這裏來的?」
六年之前?南苗之地?
靈月奴一下子被小米的衝擊性對話震住了,老天,她這一定不是在做夢吧?
她竟然在有生之年,聽到了關於家鄉的消息,這,這算不算是好人有好報?
多少年了?她待在這個小山凹里多少年了?為了離開這裏,這麼多年,付出了多少血和淚?
然,就在她為了這個目標費盡心機的時候,天上卻突然掉下來了一個巨大的餡餅,砸的她腦袋有些發懵,幸福來得如此突然,讓她有些措手不及了……
「姑娘,你,你是怎麼的?」
「月奴,叫我小米就好。哦,對了,你有多大?」
「到了臘月,我就十六歲了。」
一聽此話,小米立即道:「那就是月奴姐姐了,小妹我明年三月十六,你比我大不了幾個月嘛,不過,大一天也是姐姐,為了方便,我叫你姐姐好了。」說不定,早晚還要改口叫嫂子,哈哈。
「妹妹。」
「姐姐。」
兩個丫頭或許有了共同的記憶,距離一下子被拉近了,再加之靈月奴到底是她哥哥的救命恩人,僅憑這一點,她都應該抱着一顆感恩的心。
「那你現在是不是能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
月奴的迫不及待,小米看在眼裏,記在了心上,自是不再繞彎子:「或許你會不相信,我其實剛剛從南苗之地過來。」
此言一出,月奴激動的險些從椅子上摔下去,她瞪大眼睛,滿含期待的拉住小米的手:「快,快告訴我,現在的南苗之地,到底怎麼樣了?」
小米一臉遺憾的搖了搖頭:「整個南苗之地,沒有人煙,一片破敗景象,隨處可見當年燃燒過得痕跡,甚至於有些屍骨,都未曾清理出去,且,它們還被當初那些滅族的人佔領了,想要回去,沒那麼簡單。」
儘管早有預料,可是如今從旁人的嘴裏聽到,月奴還是呆了呆,神色間是濃濃的哀傷:「六年,六年了,阿娘阿爹還有阿弟也不……哪怕,哪怕是他們遺骨,讓我見見也行啊,嗚嗚嗚,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為什麼?」哭道激動處,靈月奴憤怒的低吼:「他們,他們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
「月奴姐姐,你也莫要太過傷心了,雖說如今的南苗之地沒有什麼人了,但是,當年場面那般混亂,你們也能逃得出來,就足以說明,像你們這般的情況不在少數,也許,也許情況沒有你想像的那般複雜,事實上,不止是你們苗族,據我所知,龍族,也有倖存者,所以,你們想要恢復曾經的南苗之地,並不是不啊!」
小米的話,讓靈月奴正在哭泣的身子微微一顫,繼而抬起那雙紅腫的麗眸:「你剛剛說什麼?龍,龍族?你是說,龍族還有人活着?」
小米肯定的點了點頭:「這是自然的,不止是第十八代的龍女還活着,甚至於,第十六代的龍女,也還活着,他們一直在努力着,所以,你們並不是在獨自奮鬥,未來,你們有的是機會光復曾經的南苗之地。」
龍族是整個南苗之地的靈魂所在,當月奴聽到龍女還活着的消息之後,整個人在一瞬之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看向小米的神色間滿是凌厲與質疑:「我怎麼能夠確定,你說的是真的?」
在她看來,南苗之地是南疆最最神秘的所在,幾乎不足以被外人道,米小米,這樣一位地地道道的中原人,又是如何他們南苗,甚至於龍族最核心所在的秘密?這不正常,不正常到讓她望而卻步的地步。
還有,這個少女到底有什麼能力進入到他們苗族的隱居之地?難道,這一切都是他們兄妹倆設計好了的?
越想越後怕的月奴,在不自覺間,已經站起了身子,一臉戒備的瞪着眼前看似莫名其妙的兄妹,想着如果發現不對勁,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通知村民。
她的反應,米勇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忙扯了扯妹妹的衣袖:「米兒……。」
小米輕輕的掙脫開米勇的束縛,淡淡的看向靈月奴:「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我說的都是事實,至於你要的證據,對不起,除了剛剛我說的那些,關於龍族的秘密,我只怕是不能告訴你。」
剛剛的激動勁兒早在小米說出龍族的時候,已經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謹慎與緊張,靈月奴看着一臉坦然的米小米,不知怎的,她竟不願意自己不去相信,因為,這麼多年來,是她第一個告訴她關於家鄉的消息,不管是真是假,她都寧願相信她。
「我可以相信你,但是,你又怎麼去遊說這裏的族人?」
小米微微挑眉:「我為什麼要去遊說?」
月奴詫異的回道:「難道,你來這裏,不是為了讓我們回去?」
小米聽言,不由皺了皺眉:「你好像還是沒有了解我剛剛說的意思,我來到這裏,純屬誤打誤撞的尋找我哥哥,至於走進這個林子,也是被逼無奈,前面有陣法,後面也有,慌不擇路之下,才闖了進來,根本就不像你說的,好像專門是為了尋找你們苗族而來,我是從南苗之地過來的沒錯,可是你們離不離開這裏,那是你們自己的事,與我,是沒有任何關聯的,而且,現在也並不是離開這裏的最佳時候。」
「你,你不打算讓我們回去?」這下,月奴倒是有些不明白了,既然她的目的不是這個,那為什麼要與她講這些?害的她還以為她有什麼特別的目的。
「月奴姐姐,這個,你不應該問我吧?你們離不離開這裏,跟我是沒有任何關係的,畢竟,我既不是族長,南苗之地的一員,也不是龍族的人,我有什麼立場讓你們離開?又有什麼理由指揮你們?」
雖然她有幫助龍葵讓南苗之地崛起的*,但是,依着現在的情況,沒有十年八年,只怕不實現,況且,苗族的人在這裏住慣了,多年未曾踏入外界,走出這裏,未必就是對他們好,所以,她並不打算管這個閒事,至於龍族的秘密,以及其他關於南苗之地的事情,她暫時還不能全部都告訴她,第一次見面,她說了這麼多,已經過了。
月奴這下有些懵了,似是沒有料到,原來米小米從頭至尾都沒有要幫助他們的意思,甚至於,她壓根兒就不她是怎麼,這當中,她又扮演着怎樣的角色,雖然了南苗之地如今的情況,但其他方面還是一片空白,偏偏,米小米還沒有要繼續說下去的意思,月奴,當真不該如何辦了。
「月奴姐姐,你將來若是走出這裏的話,作為報答,我可以告訴你想的事,甚至於,關鍵時候我也能夠幫助你。但是,現在我想帶我哥哥離開這裏,畢竟,他失蹤了這麼久,金國各方面都一團混亂,不知,你可同意?」
小米的話,讓月奴下意識的抬頭看向米勇:「你,你要跟着你妹妹離開嗎?」
面對她的欲言又止,面對她的懇求,米勇多麼想拒絕她的好意,痛快的跟着自己妹妹走,可是,男子漢大丈夫,如果不能夠信守承諾,那將來又怎能服眾?即便他的內心,是不樂意的,可是,卻沒有拒絕的理由。
米勇在心裏重重的嘆了口氣後,看向自己妹妹:「對不起小米,我暫時還不能跟你走,因為,我必須要和她一起離開這裏,這是族裏面的規矩。」說着,看向了月奴,在他的示意下,月奴將之前與米勇商量的事,又轉述給了小米。
米兒聽完之後,詫異的看向月奴:「你,你為了走出這裏,連名節都可以不顧及了嗎?難道,你一輩子都不回來了?」
月奴露出一絲苦笑:「我想為自己的家人報仇,為了這個目標,我這六年間從來沒有停歇過,如果這般的放棄了,我不甘心。還有,按照我們苗族的規矩,我若是嫁給了外人,那麼,這苗族,必然是一輩子不能夠回來的,我們成親當天,我還要當着列祖列宗的面,以自己的父母血親立誓,如果我將來泄露了這裏的秘密,我的父母在九泉之下,也會不得安寧的,所以,我將來,必然是不會再回來的。」
「好狠毒的詛咒!」小米感嘆且憐憫的看了月奴一眼,從她的身上,她似乎看到了當年的外婆,只怕外婆死活不肯進入龍之秘境,也是有一定原因的吧?那她,到底承擔了怎樣的心理負擔,才隨着天龍走了進去?老天,他們到底做了什麼事?
月奴和她哥哥假成親,換取離開這裏的自由,不知怎的,小米覺得他們倆人之間,應該沒有這般的簡單,她瞧着月奴這姑娘,如果借這件事將她和哥哥湊在一起的話,倒是美事一樁,就怕,好心辦壞事,就麻煩了。
哥哥既然先答應了月奴,那麼她自是沒必要再勉強他隨她一起走,如果他們倆人真的能成,那麼月奴的事,她必是會當做自己的事來處理,想到這裏,小米抬頭看向月奴:「不,你們需要多久的時間?如果時間短,我可以在外面等你們,若是時間長,我就先行離開了。」
月奴皺了皺眉:「你哥哥的傷勢,起碼還要一個月才能好的差不多,如果他的傷好不徹底,能不能走出這裏,都是個。」
一個月?她若是在這裏等上一個月,龍族那邊豈不是就耽誤了?看來,這一次,她怕是要無功而返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行離開了,看到你一切安好,我也就放心了,至於其他……。」小米抬頭,鄭重的看了月奴一眼:「我剛剛說過的話,還作數,作為報答,你們若是走出這裏,可以先給我帶信,哥哥我的聯絡方式,屆時,我們在細說,如何?」
月奴自是明白她這裏所說的細說,就是關於南苗之地的,事實上,月奴也有一種感覺,一種米小米很多秘密的強烈之感,如果能從她這裏了解到諸多她查不到的消息,那麼對於她來說,定然能夠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想到這裏,她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大恩不言謝,將來有機會,我定然會報答你們。」
「這倒不用了,你救了我哥哥,咱們兩清,既如此,我就不久留了,免得引起你們族人的恐慌。」說着,小米看了白霧一眼,白霧與白龍立即不着痕跡的從懷中掏出多個瓶瓶罐罐,一一擺放到了面前的桌子上:「這裏面都是藥,用法與用量,瓶子上都有註明,足夠你用一個月,一個月之後,保證你活蹦亂跳,哥,好好養傷,我等你回來。」
又簡單的交代了幾句後,小米便融入濃濃的夜色中,消失不見。
月奴看着她的背影,吶吶道:「她,在沒有把脈的情況下,就能給你對症下藥?」
米勇輕輕一笑:「你以為她真能這麼神啊,剛剛我們一見面的時候,她就已經為我把過脈了,這丫頭的醫術,迄今為止,是我見到過的,最高超的。」
「就算如此,她也不能隨身都能帶着治療你的藥吧?還是從她身邊的那兩個人身上拿的,這,真的是太神奇了!」
米勇似乎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神奇:「發生在那丫頭身上,一點也不神奇。將來,你就了。」
「你,就不後悔嗎?」月奴想了下,還是想確定一下他的想法。
「後悔倒是沒有,遺憾是有一點的,這丫頭,應該早點找來的,這樣,我就不用背信棄義了,是不是?」米勇挑眉輕笑的看向月奴,月奴美眸微眯:「可惜,你沒機會了!」
「無妨,只要能走出這裏,我就不可惜。」能夠在這與世隔絕的地方休息一兩個月,倒也不失為一件愜意的事。
就在兩人準備轉身回去時,米勇突然聞到一股讓他熟悉的不得了的香味兒,不顧自己那病殘之體,硬是急匆匆的往黑夜之中跑,月奴微微皺眉:「你幹什麼?」
「快,快點過去,有好吃的,好吃的。」那樣子,就好像餓死鬼托生似得,看的月奴直呼神奇,原來,米勇也有這樣的一面?
月奴疾走兩步,已經超越了米勇,米勇一邊吸着香味兒,一邊動嘴指揮着月奴,終於,兩人在小樹林的入口處,看到了擺放在那裏的一個大木桶,月奴吸了吸鼻子,「好香啊,這裏面是什麼?」
「快,快拿過來我看看。」月奴走過去,將木桶抱到米勇面前,米勇打開蓋子一看,激動的眼珠子差點掉下來:「臭丫頭,居然還跟自家哥哥開這個玩笑,明我腿腳不好,還不直接送到門口,害我走這麼長的一段路,真是的。」
月奴也好奇的湊過去,「這,都是些什麼?味道好特別,真香!」
「都說了是好吃的了,這裏黑漆漆的,你自然瞧不清,快,帶回家,我給你介紹,這小沒良心的……。」米勇一邊走,一邊暗自罵着,心裏面其實早就已經聞出了那裏面都是些什麼東西,果然,最懂他的還是自家妹妹啊!
月奴見米勇激動成這個樣子,自然而然的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抱着木桶回到自己家的時候,米勇已是迫不及待的讓她把燈點亮一點,而後將裏面的東西一一拿出來,擺放到桌子上,每拿一樣,都開心的朝月奴介紹着:「看到沒,這是我家妹妹自己做的臘腸,這是她做的粉條、粉絲,這是醬牛肉,這是烤羊排,這是烤鴨、烤雞、烤魚,這裏還有水果罐頭,魚肉丸、血豆腐,麻辣乾絲,麻辣豆乾,酸辣白菜,茶葉蛋,居然還有醃漬的香椿,天,還有土豆粉,臭丫頭,拿這麼多,要我怎麼吃?」
米勇一邊數,一邊不自覺的咽口水,月奴一路數下來,不禁皺起了眉:「這些東西,貌似,不是給你的吧?」
題外話:
今天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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