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靜兒羞得滿臉通紅,惡狠狠地盯着馬若曦良久。
「若曦,你先來照顧一下婷雨。」
苑浩叫過馬若曦,眉心緊蹙,複雜的眼神看向唐靜兒。
「靜兒,你也流鼻血了?」
原來,陷入兩難的苑浩,突然察覺到唐靜兒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本來那味道是極淡的,普通人根本察覺不到,但身為殭屍的苑浩,對此卻極為敏感,稍一思索,頓時心神大亂。
靜兒可能也中毒了。
唐靜兒被他問的一愣,眼神中閃過一絲愧疚,緩緩點了點頭。
她原本打算先把苑浩拉走,再找個隱蔽一些的地方將自己已經中毒的事情告訴他,憑着兩人昔日的情分,相信苑浩也不會見死不救的。
即便兩人香艷的一幕被攝像機錄了下來,苑浩只是黑莽特種部隊一個已經轉業的隊員,在外面尋花問柳也是在所難免的。
如此一來也就打消了苑浩心中最大的顧慮。
卻沒想到苑浩已經洞悉實情,唐靜兒不禁心下一慌。
「浩子,咱倆從小一起長大,我知道我瞞不過你,剛才我在外面的時候,忽然感覺全身燥熱難耐,全身像是被抽空了力氣,又在瞬間恢復了過來,不知不覺間,鼻子裏竟然流出鮮血。」
唐靜兒如實敘述,對於苑浩的脾性,她是十分清楚的,苑浩重情重義,此時絕不會眼睜睜看着自己遭難而袖手旁觀的。
苑浩直聽得腦袋『嗡嗡』作響,靜兒中毒這自是不會有錯的,但她的反應卻有別於婷雨。
婷雨毒發之際,生命已然岌岌可危,靜兒卻還能侃侃而談。
婷雨被擄來的時間最長,難道是她中毒較深的緣故?
回頭見馬若曦同樣沉思不語,便知她也正為此而困擾。
唐靜兒忽然抽了一下鼻子,適才咄咄逼人的嘴臉,頃刻間便已淚雨簌簌。
「報應啊,都是報應。」
苑浩正自苦惱,見她莫名如此,心底不由得生出一股煩躁之情。
「靜兒有話好好說,什麼報應不報應的?」
唐靜兒自顧地抽泣,絲毫不為之所動。
「浩子,都是我對不起你,要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和司徒家鬧成這樣,當初我鬼迷心竅,一心想着『學的好不如嫁的好』,只要嫁入豪門後半輩子也就衣食無憂了,浩子,咱倆都是孤兒,從小到大,咱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奚落和白眼?就只為一口吃的,咱們得求多少人才行?你見不得別人欺負我,為此你自己又挨了多少頓打?浩子哥,這些你還記得嗎?」
苑浩萬沒料到她在這個時候會說起這些,一聲『浩子哥』更是直接把他拉回到那些艱苦歲月里,無窮無盡的回憶之中。
雖然艱苦,可在苑浩的記憶中,卻感到很幸福,無憂無慮,無拘無束,只要想辦法搞到一日三餐,只要靜兒能夠安詳地躺在自己腿上睡着,他便會覺得十分滿足。
歲月匆匆,時光如箭,隨着自己和靜兒的悄然長大,苑浩的煩惱卻越來越多,起初他要想辦法送靜兒去上學,他堅信,知識改變兩人命運的唯一方法。
為了保護自己和靜兒,苑浩四處拜師求藝,練功也從不敢懈怠分毫,無論四時更替,還是風雨雪霧,始終堅持不懈。
他打過黑拳,縱是滿身傷痕,卻從無半點怨言,求的,也只是湊足靜兒在學校的生活費。
後來,靜兒考入大學,兩人相擁而泣,多年的努力,終於有所回報。
靜兒當下對苑浩許諾,等她畢業以後就嫁了給自己。
苑浩激動之餘,卻感到多年繃着的神經忽然放鬆下來,自己竟然是那麼的不適應,就好像丟了什麼東西似的。
連續幾個晚上,苑浩徹夜無眠,從小到大發生的一切,樁樁件件縈繞心頭。
想着想着,苑浩恍然大悟,這麼多年以來,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只為一個目標,讓靜兒過上安定幸福的日子,為此受盡苦難,受盡委屈,也都沒什麼所謂,哪怕為此付出生命,又有何妨?
眼看着幸福生活已經指日可待,理想實現之後,自己卻只剩下迷茫。
多年以來,自己好像一直是在為靜兒活着,歷經劫難終於如願以償,靜兒走後,自己又該何去何從?還和以前一樣打打殺殺,做個不入流的小流氓嗎?如果不是,自己又沒有一技之長,又憑什麼在社會上立足?
忽然想起小時候他和靜兒被一群壞人欺負,當自己和靜兒都已感到絕望的時候,一位身着軍裝的叔叔突然殺出,赤手空拳打得一幫壞蛋屁滾尿流,好不威風!
令他好生羨慕。
苑浩尋思:「我空有一身拳腳,何不學那位叔叔一樣,做一名懲惡揚善,保家衛國的軍人呢?那才是我華夏男兒真正的英雄本色啊!」
他幼年四處拜師時,曾得到過一位隱居深山的老頭指點。
老頭除了指點他武功之外,經常會講述一些傳說中江湖和大俠的故事。
苑浩耳濡目染之下,骨子裏也總是透漏着一股淡淡的英氣。
但他卻又為生計所迫,每天奔波於市井之間,難免又沾染上一些匪氣。
苑浩跟靜兒商量之後,便義無反顧的應徵入伍。
他這才發現,自己就好像回到藍天翱翔的雄鷹一般,重新找回了生命的意義,部隊才是自己的舞台,軍人才是自己應該扮演的角色。
然而,這一切在唐靜兒那個分手電話後,瞬間變得支離破碎,苑浩自己更是承受着常人根本無法想像的痛苦與折磨!
苑浩曾經無數次的想像,假如有一天唐靜兒幡然醒悟開始懺悔時,自己該怎麼面對。
卻沒想到這一天來的竟然這麼快,此時從思緒中醒來,頓時欣喜不已。
唐靜兒還以為苑浩已經被自己打動,暗中一喜,臉上卻不敢表露分毫。
「浩子哥,你知道麼?那天在海灘的時候,我見你被他們一槍打中胸口,我真的害怕極了,害怕你就這麼死的不明不白,害怕我和你就此天人永隔,也害怕再也沒有跟你懺悔的機會。浩子哥,我真的知道錯了,你能原諒我嗎?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知道錯了?
原諒?
重新開始?
苑浩腦中一片空白,在經歷過死亡之後,又要承受不死的孤寂和永生不滅的折磨,豈是唐靜兒一個近乎於撒嬌式的道歉,就能一筆勾銷了嗎?
可若非如此,自己又能怎樣?
拋開男女感情不談,自己和靜兒之間起碼還有兄妹情義吧?
唐靜兒忽然感覺體內一陣燥熱,渾身乏力的感覺再次襲來,頓時癱軟在地,只覺得鼻腔一股熱流上涌,鮮血酣然而下。
但見苑浩正自發呆,竟然還沒回過神來,顯然還在猶豫不決,心中怒火陡然而起。
「浩子,我真沒想到你竟然這麼絕情!這些都是我自找的,這不假,可我做錯什麼啦?我就想嫁個有錢人,我就想後半輩子可以少收點罪,怎麼啦?難道就活該落得如此下場嗎?」
苑浩初見她突然摔倒,心神一驚,不由得一陣愣神,等到回過神來準備去扶,卻聽到唐靜兒這一番牢騷,心裏頓時涼了半截。
還以為她是真心懺悔,卻沒料到她仍是執迷不悟。
唐靜兒見苑浩的眼神漸漸冷漠,心知自己的計劃已經失敗了。
事已至此,索性就把話說開了拉倒!
「哼,如果我真的死了,這其中也有你浩子的責任,你也休想置身事外!」
苑浩滿臉不可思議,我一個可憐的受害者,反倒攤上什麼責任啦?
「又是因為我不肯轉業麼?」
唐靜兒不溫不火,繼續說道:「難道不是嗎?如果你信守承諾,在我畢業那年就回來和我結婚,還會有這些事情嗎?
非但如此,我是真的搞不明白,天天在戰場上廝殺,腦袋別在褲腰帶上跟敵人拼命,這樣的生活,你怎麼就那麼喜歡?
你就那麼喜歡殺人?
難道一直以來都是看錯你了?你根本就是一頭嗜血的野獸嗎?」
她越說越氣,甚至口不擇言的一頓指責,在她的印象里,自己每次和苑浩吵架時,只要開始無理取鬧,苑浩毫無例外總是選擇退讓。
唐靜兒雖說是孤兒,從未享受過父愛和母愛,但卻從小便有苑浩寵着她,慣着她,甚至到此時她依然認為,苑浩一定會一如既往的選擇妥協。
然而……
嗜血,野獸。
這樣的字眼在苑浩的耳中猛然炸響,一次次瘋狂地衝擊着他心理最後的防線。
這就是自己深愛多年的女人對我評價嗎?
我衝鋒陷陣,鋤強扶弱,雙手血腥,卻從未枉殺一人!
敵人喊我禽-獸,那是因為他們怕了我!從此再不敢染指我華夏分毫,我以此為榮!
新隊員也喊我禽-獸,同樣因為他們怕我,從此再不敢再訓練時偷懶,我心甚慰!我將來的兄弟們,在戰場中又多了一分活命的機會。
而如今,靜兒也說我是嗜血的野獸!卻又是為什麼呢?
我真有那麼不是人嗎?
可事實上,我真的已經不再是人類!
ps。今天更新晚了,請大家見諒,實在是因為太忙了,好在工地已經入尾聲,很快就能穩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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