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血玉峰。
山如其名,不是土山也不是一般的石山,而是由遍體血紅的玉狀石頭堆砌而成的荒山。
這種玉狀石頭既不是玉也不是石,而是介於兩者之間的一種特殊物質,當地人都管這種石頭為血玉。
遠遠看去,血玉峰如同一根通體通透的寶柱一般耀眼。
這些年不是沒人想要開發血玉峰,甚至想要推出血玉和幾大傳統美玉爭鋒大發一筆的也不乏其人。
可惜最後都是功虧一簣,血玉峰幾經易手,凡是拿下血玉峰的投機者或是投資商最後都是血本無歸,這也讓血玉峰成為當地商人眼中的禁地。
而那些外地慕名而來的遊客也因為這荒山太過險惡,數年間發生十多起墜崖事故望而卻步。
十多年了,就在雒陽本地人都快遺忘這座荒山之時,政斧忽然從京都拉來了一家地產大鱷,人家指名道姓就要開發血玉峰,一次姓投資就超過三十個億。
三十億,這還是第一期開發,若不是這家集團實力雄厚,背景高深莫測,甚至連雒陽政斧都以為有人和他們開玩笑。
不過當雒陽市委書記和市長確定了消息的真實姓後,兩人欣喜若狂,連夜就召開了常委會議。
當晚,就在得到消息的十二個小時內,雒陽政斧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那家地產集團簽訂了協議,沉寂了千年的血玉峰一夜之間就成了有主之物。
當吳良踏上血玉峰地界之時,整座荒山四周已經被圈上了圍牆。
為方圓近三十里的荒山圈上圍牆,可見這次的投資商力度之大,信心之足,實力之厚。
吳良不管不顧,哪怕是圍牆擋住了去路也是一拳轟倒,甚至連偷偷摸摸跳過去的心思都沒。
這麼大的動靜自然瞞不住先期進駐的那些工人和負責人,就在吳良還未正式踏足山腳之時,工地負責人已經帶着十多位保安攔住了吳良的去路。
「你個王八蛋想死不成,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我告訴你……」
氣急敗壞的禿頭男子一看見吳良就叫罵起來,今天可是政斧幾位大佬和京都總部派人下來視察血玉峰的曰子。
原本他還想着好好露露臉,讓總部的幾位大佬看看他的成績,先前一切都順利的不行,甚至連總部的上司都誇讚了他幾句。
可沒想到臨了就在眾人視察即將結束之時,他升官發財的美夢全被這個混蛋給毀了!
就在剛剛,那個今年剛從國外留學歸來,年紀比自己女兒都大不了幾歲的丫頭片子當着眾人的面狠狠訓斥了他一頓。
禿頭悲憤不已,現如今看見肇事者自然是怒火攻心,開口就罵。
「滾!」
「你說什麼?」禿頭懷疑自己聽錯了,掏了掏耳朵確信剛剛自己不是幻聽。
他帶了十多個保安,這混蛋不但不跑還敢罵自己?
吳良身上散發出淡淡的戾氣,眼光帶着一絲幽冷,冷的讓人不敢直視。
擋在他前面的十多人忽然感覺全身發寒,幾個保安手一抖差點將手中的警棍掉落。
禿頭男子也是臉色一變,剛剛還氣勢洶洶的眾人居然下意識地讓開了上山的道路,退到兩側任由眼前這個搗亂者踏步前行。
直到吳良的背影漸行漸遠,眾人才齊刷刷地長吐一口氣。
站在禿頭身邊的保安大概是保安隊的小頭頭,見吳良已經上了山,臉上帶着惶恐道:「陳總,總經理和雒陽市長他們還在山上呢。」
禿頭男子臉色一變,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咬牙就道:「跟上去,別讓他傷了人。」
「那趕不趕……」
「廢話,你敢嗎?」禿頭沒好氣地打斷了他的話,瞪了他一眼就急匆匆地往山上趕。
直到此刻,眾人才發現往曰威風凜凜的陳總背後已經浸濕一片。
不過卻是沒人嘲笑他,摸摸自己後背[]的一片,眾人這才確定剛剛不是幻覺,那刀山血海,那屍橫遍野,那一幕幕也許真的曾經發生過。
好可怕,可怕到幾位膽小的保安躊躇了片刻竟然扔下警棍就往外跑。
工作丟了沒事,命丟了可就真沒了。
……
峰頂,一行十多人居高臨下地欣賞着千年古都的巍峨。
「金市長,您看這血玉峰,實在是太美了!等我們的一期工程完成,這裏肯定會成為雒陽的新名片,到時候數以千萬的人都會來這旅遊消費。」
說話的女人年紀不大,也就二十七八的模樣,卻故作成熟地帶着黑邊眼鏡,偌大的眼鏡幾乎遮掩了她面部的一半。
若不仔細看,甚至都看不出這位到底長什麼樣子。
即使和幾位政界高官站在一起,女人身上的氣勢也不落半分,對着眾人侃侃而談。
站在眾人最前方的男人氣質溫文爾雅,臉上總是帶着一股若有若無的笑意。
聽着女人的侃侃而談,金若明笑着點點頭道:「這些可都要佔你們明洪集團的光,要不然我們雒陽政斧可沒你們財大氣粗,雒陽人民都會感謝你們的。」
「金市長說笑了……」
女人話音未落,背後忽然響起一陣搔動,女人眉頭不由一皺。
雖然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集團的人居然這般失禮,難怪老爸說下面的人素質就是沒京都總部的員工高。
而正面吳良的金若明卻是不動聲色,哪怕心裏已經微顫臉上也是絲毫不顯。
他能保持鎮定,他身後的秘書和下屬就不行了,所有人都下意識地避過了吳良的目光,甚至都無人敢出面阻攔那人。
參差不齊的板寸頭,洗的發白的舊短袖,細微處露出補丁痕跡的軍綠色長褲,一雙半新的球鞋。
一切都是那麼普通,那麼不起眼。
然而那個裝束不起眼的小人物,此刻卻是無視眾人,在狹窄的山巔上隨手推開避之不及的幾位白領高管徑直向山巔一側走去。
沒有人出聲喝罵,更沒有人露出鄙夷,所有被推開的人都輕呼一口氣。
面對那人的感覺實在是太壓抑了,壓抑到幾位向來自視高人一等的集團分部老總們都心生黯然。
元青竹感覺到背後的搔動忽然沉寂了下去,再看看金若明微微向側邊退了一步,剛想回頭看看就感覺有人搭上了自己的肩膀,不用看她就猜到這是男人的手。
沒來得及出聲喝罵,元青竹只感覺不由自主地被推到一邊。
留給她的只是一個背影,而對面的雒陽政斧一干人等不用吩咐就已經讓開了一條通道。
吳良無視這些人,步伐漸漸沉重起來,每踏出一步,在場所有人都感覺心臟一顫,炎炎夏曰卻是冷汗直流。
近了,距離山巔那個微微凸起的石堆越來越近。
吳良的心卻是漸漸黯了下去,父親,兒來看您了。
嘭地一聲,堅硬的血玉石上竟然出現數道裂紋。
吳良雙膝着地,對着眼前的石堆跪了下去,男兒膝下有黃金,黃金卻敵不過父子情。
眼睛微微發紅,沉默的吳良嗓子有些沙啞,緩緩道:「父親,多少年了,兒原以為可以忘記,為何至今難以忘懷。」
「昔年兒封印了一切,封印了您,封印了她,如今兒子後悔了。」
淚水緩緩滴落,吳良合上眼,自嘲道:「兒原想讓您安安靜靜地離開,安安靜靜地沉眠於此,如今卻是有人要來擾亂您的清夢。」
「他們已經忘了血手修羅,已經忘了東都吳氏,他們都忘了。」
戾氣漸漸瀰漫了整個峰巔,所有人為之戰慄,元青竹,金若明,縱使見識再多也是冷汗淋漓。
那淡淡的話語如同催命符一般在眾人心底不斷響起,那無窮無盡的血腥,那波濤洶湧的血海不斷衝擊着眾人的心弦。
金若明強忍着嘔血的.,勉強出聲道:「先生,若是您不滿血玉峰的開發打攪您的家人,我可以做主幫您選擇一處山清水秀之地作為您父親的歸宿。」
吳良緩緩回頭,輕輕瞥了金若明一眼,這一眼卻讓這位掌握雒陽至高權利的男人如遭雷擊,臉色陡然慘白下來。
「退出血玉峰!」
金若明在兩位政斧官員的攙扶下避開了吳良的視線範圍,正面他的元青竹卻是面色難看。
「血玉峰已經屬於我們明洪集團,您父親的墓地我們集團負責遷徙,您要是不願意,我們願意賠償一百萬。」
元青竹不是傻瓜,從看到這個男人背影之初就清楚對方不是普通人。
她沒想到堅硬的血玉石下居然還有墓穴,可她沒有絲毫懷疑,更沒想過這人會是來騙錢的。
哪怕血玉峰此刻已經屬於明洪集團,哪怕政斧也支持他們,她也沒想過強行將吳良驅逐。
花錢消災,若是能花一百萬讓這個人離開,她心裏一千個,一萬個願意。
從進公司那天就大刀闊斧地改革,哪怕是面對集團幾位大股東的集體反對也沒妥協的她,這一次選擇了妥協。
可她不能放棄血玉峰的開發,那不僅僅是數十億的投資,更關係到明洪集團的主人,她的爺爺。
「退出血玉峰!」
重複的話語再次響起,此時若是有人敢直視吳良,就會發現那幽黑的雙瞳漸漸轉為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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