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一章哭過才不心死
王處長苦笑一聲,喝盡了杯中酒之後夾起一口菜,放入口中也不管是燙是冷,硬生生的吞下。
瞪着眼睛看着自己多年來一手栽培的許峰:「不去?我有任何理由不去嗎?明明知道前面是火坑,也總是要跳進去看一看是陽間火還是陰間火!」
許峰的眼眸猩紅,看着王處長喝悶酒,自己也端起面前的那一杯苦酒,緊接着順着喉嚨倒了進去,猛烈的酒漿嗆了許峰一喉嚨。
忍不住重重地咳了幾聲,面紅耳赤。
張雲陽實在不忍心看王處長抱定必死的決心去執行任務,更不想看到他死。
對這個中年漢子,張雲陽有着足夠的敬重。
&樣吧,我陪你去一趟,王處長,就算是刀山火海,我張雲陽也能讓你活着回來。」張雲陽說出這番話。
王處長的眼皮微微抬了一下,看着張雲陽的目光,不由得充滿了片刻的溫存。
&用了,你們都給我留在這裏,一個也不許去,去的人更多,面臨的慘狀就會更多,我一個人去,說不定還會好一些。」王處長斬釘截鐵的開口。
許峰忍不住:「王處……你……這是何必呢。」
張雲陽也端起酒杯來,此刻他已經知道,無論怎麼樣,恐怕王處長這一趟是去定了。
張雲陽對着許峰使了一個眼色,許峰頓時會意,只看你一杯我一杯,不大一會兒的功夫,已經將王處長灌得是酩酊大醉,趴在桌子上輕微的打起了呼嚕。
張雲陽輕輕地拍了拍許峰的肩膀,淡淡的開口說道:「跟我來。」
許峰遲疑了一下:「王處還在這……」
張雲陽二話不說,抓着許峰的胳膊便朝着外面走了出去,隨後便是開着王處長的車一路直奔雲陽島。
此刻的雲陽島也結束了一天的喧囂,在靜謐的夜空之中,張雲陽來到一棟莊園之前,靜靜地推開了門。
許峰跟隨張雲陽而來,不解其意,但還是順從的跟着張雲陽走了進去。
只看張雲陽直接走進莊園之中,翻箱倒櫃,不多時的功夫拎出來一隻黑皮箱子。
張雲陽的眼中帶着狡黠的神色:「把這個東西想辦法弄到王處長的衣服夾層里。」
許峰一愣:「追蹤器?」
張雲陽點了點頭:「不僅如此,它還是一個關鍵時刻能救命的東西。」
許峰好奇的將那小東西抓在手中,隨後便是仔細的打量,這東西並沒有什麼特別,只是能報告出經緯度,以此來傳達王處長所在的精確位置。
&東西有體溫探測的功能,我們可以知道王處長是否安全,是否受傷,以及……是否丟了性命。」張雲陽淡淡的說完,又從箱子裏掏出幾瓶丹藥來。
&是槍傷藥,服用一顆就可止住血液,即便是要害傷,也可以挽救性命,在王處長臨走前,你把這東西交給他,他知道自己該怎麼用。」
張雲陽淡淡的說完,從後腰上掏出一柄匕首:「這是當年王處長送給我的東西,雖然我很少使用,但這是彼此的情義,祝他好運。」
許峰看着張雲陽做完這一切,朝着張雲陽恭恭敬敬的鞠了一個躬,隨後拿着這些東西趕回酒店,王處長此刻還在酒桌上酣睡着。
翌日清晨,張雲陽早早的就起了身,站在欄杆上,看着遠處剛剛升起不久的朝陽,心裏有着一種說不出的落寞。
希望此番王處長能夠平安無事吧?只是那絕密文件上的位置,張雲陽還不曾知曉,但在王處長出發過後,張雲陽就要做萬全的準備。
他已經下定決心,如果王處長身遭不測,那麼張雲陽定然會為他報仇,哪怕是王處長已身臨險境,張雲陽也要將其從必死的絕境之中強行拉出來才算罷休!
當王處長的電話打來時,張雲陽沒有說話,同樣的,王處長也不曾說話,過了好半晌,張雲陽才淡淡的開口:「保重。」
從此之後,王處長的電話就已經關機,張雲陽也知道,王處長此去已經心存死志。
許峰沒有跟着王處長去,但卻把張雲陽給王處長的東西送到了他的手中,王處長此時撫摸着那一瓶瓶的丹藥,苦笑了一聲,既然自己已經不想着活着回來,又何必去浪費東西?
剛想要將這些丹藥一股腦兒的丟了,腦海里卻浮現出張雲陽那一張玩世不恭的臉,輕聲的嘆了一口氣,將這些丹藥收好。
&都希望我死,還是有人想我活啊!」說着,王處長將這些丹藥收好後,苦笑一聲搖了搖頭:「真是老了,清月現在已經到到了張雲陽那小子的地盤了吧?」
心中已經了無牽掛,在這個世上,王處長面對着的是最為兇狠的敵人,同樣也面對着這個世界上最為精英的一類人,和他們打交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而真正能讓王處長牽腸掛肚的就是沈清月這個小姑娘,沈清月,是王處長的戰友沈國威之女,昔年王處長還僅僅是一個新兵蛋+子,而沈國威是他的老班長。
這麼多年過去,沈國威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因公殉職,壯烈犧牲,從此之後,王處長就成了沈清月的養父,現在的沈清月,已經大學畢業,而學的就是醫學。
可見當年其父的死亡對沈清月造成了很大的影響,沈國威當年失血過多,各個臟器已然衰竭,任憑是誰都無力回天,幼年的沈清月親眼目睹了自己父親的死亡,可想而知對她的打擊會有多麼痛徹骨髓。
而現在,沈清月就站在張雲陽的莊園前,就在今天早上,沈清月猛然發現王處長給自己留了一封書信之後就再也聯繫不上。
王處長安排的工作人員進門後也是十分緘默,一言不發的開始收拾東西。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沈清月如墜冰窖,當年沈國威死的時候,也是同樣的場景。
敏感的沈清月意識到,也許是自己的王叔叔出了事,當許峰費勁心思將沈清月弄上車過後,還將車門反鎖上,這才暗暗地放下心來。因為暫時這個小姑娘是沒辦法跑了。
張雲陽抱着肩膀,看着從車上走下來的沈清月,剛想着打一聲招呼,豈料沈清月猛然朝着張雲陽沖了上來,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急聲說道:「你們是誰?你們把王叔叔弄到哪兒去了!」
面對着這樣的沈清月,張雲陽一下子懵住了,似乎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沈清月見張雲陽不說話,猛地在他的胳膊上一口咬了下去。
頓時一陣痛感傳來,張雲陽疼得只得求饒:「小姑奶奶……你先把我放開行不行?咱們有話好好說!」
但沈清月似乎並不買賬,仍舊是高昂着頭:「王叔叔去哪兒了?」
張雲陽面色一紅,原因是在這個奇怪的角度之下,張雲陽不僅看到了沈清月那飽滿圓潤的雙峰和溝壑,甚至就連那粉嫩的蕾絲花邊內衣就看得十分清楚。
過了好半晌,當沈清月發現張雲陽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胸口上時,猛然發出一聲大叫:「流氓!」
說着,便伸出手來照着張雲陽的臉上就是一巴掌。
千鈞一髮之際,張雲陽抬手抓住了沈清月的手腕,沈清月剛想掙脫,卻聽見張雲陽那低沉的聲音傳來:「王處長去執行任務了,並且,可能回不來。」
&
沈清月一下子愣在當場,她根本不能相信張雲陽口中說出來的這些就是事實,甚至不敢去想這件事的後果到底是什麼。
&可能……」沈清月喃喃道。
&可能的!他已經是情報科的處長了,怎麼還會去執行任務?」沈清月滿臉的不可置信。
張雲陽將她的手腕輕輕的放下,隨後無力的搖了搖頭,淡淡的出聲:「既是國家需要,就沒有什麼高低之分,他能完成,所以他去了。」
&們都是一群廢物!」只看沈清月蹬蹬蹬的朝着後面退了幾步,隨後便是緊緊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
&們都去不了,所以他就去!」沈清月帶着哭腔的聲音一遍遍的在張雲陽的耳邊迴蕩着。
張雲陽皺着眉頭,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這個在幼年時失去了父親,而在長大成人後還要失去把她養大的王叔叔,這種悲痛張雲陽不曾經歷過,但他此刻的心緒也很是難平。
生死離別最是愁煞人,更何況王處長執意要去,留下這個剛滿二十歲的養女。
張雲陽張了張嘴,但那些話他卻是始終說不出口,只得悶聲開口說道:「他……也許會沒事。」
豈料沈清月大步走到張雲陽的面前,惡狠狠地像一隻張牙舞爪的幼獸:「你不用騙我了!他的東西全部都收拾走了,就連我也被送來了你這裏,這種情形早在十幾年前我就見過!我爸爸死之後,就跟今天發生的一模一樣!」
張雲陽不知這都是些什麼規矩,但沈清月既然已經來到了這裏,張雲陽就沒打算放任不管。
&我回家吧,不管王處長能不能回來,以後這裏都是你的家。」張雲陽的語氣淡漠,但很溫暖。
只看沈清月眼眶通紅,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僅僅發出很小的抽泣聲。
當張雲陽上前牽住沈清月的手時,卻不料沈清月一把掙脫開來,隨後倔強的抬起頭,看着張雲陽的眼睛開口說道:「這麼多年了,我就像是一隻沒人要的小狗,從我爸爸那裏到了王叔叔這裏,你叫張雲陽是吧?我可不敢保證我住在你這裏能有多久,沒準連你死了的時候,還會有下一個人來接我。」
沈清月的話說得很重,這麼多年來,十幾歲時自己的父親就犧牲了,而現在又輪到了王叔叔,在沈清月二十多歲的年華中,自己重要的人一個一個的離自己而去,這種感覺和憤懣,還有怨氣,在這一刻毫不留情的宣洩出來。
張雲陽看着沈清月的眼淚一滴滴的滑落,他沒有去安慰,讓這個姑娘哭吧,只有哭過,才不會憋在心裏,只有痛快的哭過,才不會痛徹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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