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真,是明軍的火炮。●⌒,」斡里不總算有些見識,從聲音中就判斷出帳篷失火的原因。
「火炮?明軍怎麼會有這種火炮?」蘇赫巴魯看着到處亂竄的士兵,他的馬奶酒已經完全醒了,但腦子卻是一片空白。
「額真,別管什麼火炮了,快讓士兵們上馬,趕快逃離火海吧!」斡里不已經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這一刻,他恨死了馬奶酒。
蘇赫巴魯剛才被大火一熏,加上明軍火炮的開花彈是他從未見過的,一時腦子懵了,經斡里不一提醒,頓時明白過來,他衝着火光中的士兵大聲叫喊:「快點上馬,向外突圍,別管馬奶酒了。」
他的聲音很快就被火炮的爆炸聲所淹沒,但建奴的騎兵訓練有素,他們自小在馬背上長大,深知戰馬的重要性,即使聽不到蘇赫巴魯的叫喊聲,逃出火海的士兵們,還是抓住馬韁,躍上馬背,拼命向外沖。
驚魂未定的建奴士兵,終於衝出火海,圍在蘇赫巴魯的周圍,他們一個個用驚懼的眼神看着蘇赫巴魯。
很遺憾,他們的額真也不確定發生了什麼事,他正打算問他的士兵們,但看到士兵們的臉色,蘇赫巴魯知道,他的提問是多餘的。
蘇赫巴魯端坐在馬背上,皺着眉頭,一副深思的樣子。
「額真,明軍在那。」親兵的目光從蘇赫巴魯的臉上移開,這才發現了大批的明軍。
「明軍?」蘇赫巴魯的眼睛中立即出現了光芒,瞳仁因因為興奮和憤怒而充血:「在野外,在馬背上,是我女真人的天下,沖呀!殺光這些明朝豆腐軍。」
蘇赫巴魯沒有等候士兵,他率先揮動馬刀,催開戰馬,向明軍的陣地衝殺過去。
「殺光明朝豆腐軍!」士兵們緊緊跟在蘇赫巴魯的身後,剛才的恐懼和疑惑,在嗜血的誘惑下,早已蕩然無存。
但他們剛剛從火海中逃得性命,根本沒有時間去取盾牌,有些士兵連皮甲都沒來得及穿上。
二百多匹戰馬,在地面上掀起一股颶風,又颱風樣向明軍的陣地衝殺過去。
「才二百多人。」李紅軍冷笑着,「停止炮擊,燧發槍準備,進入一百步射程,立即射擊。」
槍手們緊緊握住手中的燧發槍,眼睛直盯着前面建奴的馬匹。
「射擊。」李紅軍的聲音低沉而有力。
「砰!」
「砰!」
「砰!」
……
沖在隊伍最前面的蘇赫巴魯,身中十餘彈,肥胖的身軀在馬上晃了兩晃,又勉強穩住身體,但後面的馬匹無法停止前沖的趨勢,將蘇赫巴魯的馬匹一撞,他才十分不甘地從馬上倒栽下去。
緊緊跟在蘇赫巴魯身邊的親兵,也是緊隨着一個個從馬上墜落,有兩名士兵的身體像盾牌似的緊緊蓋在蘇赫巴魯的身子上。
沒有蘇赫巴魯的撤軍命令,不管是女真的士兵,還是蒙古的士兵,都是勇往直前的猛士。
一百步是死亡線,超過一百名女真和蒙古的士兵,就倒在這條死亡線上。
在隊伍最後面的斡里不,想起了寧遠城下的那一幕。
「停止攻擊。」
斡里不一拉韁繩,放緩馬速,跟在他身邊的最後五十多名士兵,都在死亡線之外停了下來。
「怎麼?建奴也有不敢進攻的時候?」李紅軍微笑着和身邊的親兵耳語。
「師座?」
李紅軍想了想,「建奴士兵和馬匹的屍體,阻擋了槍手們的視線,去,將屍體移開,凡是建奴的士兵,不論死亡與否,一律割下首級。」
「是。」親兵們答應着去了。
似乎戰爭已經結束,或者明軍將斡里不等人直接看作屍體,他們將倒在槍手正前方的馬匹拖開,而所有的士兵,不管是不是已經死亡,都是直接割下腦袋。
「札蘭章京,明軍在屠殺我們的傷兵,而且額真還在前面。」一名女真士兵的聲音在斡里不的耳邊響起。
「對,額真還在前面,你帶着十名士兵,去將額真搶回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斡里不的牙齒咬得咯咯直響。
那名士兵遲疑了一會,看到斡里不陰沉着臉,根本不像是開玩笑,他一咬牙,隨手點了九名士兵。
「衝上去,將額真搶回來。」他一抖韁繩,率先向死亡線發起衝擊。
「砰,砰,砰。」
十名女真士兵,連同他們的戰馬,全部倒在死亡線上,連一聲哀鳴都沒有發出來。
斡里不依然端坐在馬上,但是他的坐騎卻是不安地用蹄子踢踏地面,又晃動耳朵,甚至還抬頭向天,發出一聲長長的嘶鳴。
「弟兄們,你們已經看到,額真再也搶不回來了。明軍有了新式的火器,為了避免更多的傷亡,我們必須回去報告旗主。」
所有的士兵都低垂着腦袋,看着自己的馬背,再也沒有人敢提出去搶回額真。
「額真已經死了,你們聽我的命令,立即撤回錦州。」斡里不最後看了一眼死亡線,估算了燧發槍的射程。蘇赫巴魯的屍體已經看不到,應該已經被明軍割了首級。
斡里不調轉馬頭,揚蹄向北而去,身邊的四十多名士兵也是奮勇爭先。
「師座,建奴跑了。」
「跑?」李紅軍樂了,「只剩下這麼幾個建奴了,還能跑到哪兒去?我們吃肉,總該讓第二旅喝點湯吧?」
「砰,砰,砰。」
北面傳來密集的槍聲,不久又歸於平靜。
第二旅和第三旅帶着近四百個女真和蒙古人的首級,緩緩撤回寧遠。
袁崇煥召開師、旅長會議,總結燧發槍的作戰經驗,然後還要反饋給兵部。
「寧遠暫時安穩了。」錦州的建奴援軍全軍覆滅,袁崇煥的心終於回到胸腔。
「軍座,錦州的建奴還會不會派來援軍?」吳兵充滿期待,他帶着三千多士兵,在崇山峻岭中跋涉了大半個晚上,卻只等來幾十名建奴,他的胃口才剛剛被吊起。
李行嘿嘿一笑:「援軍?錦州只剩兩個牛錄了,建奴哪來的援軍?」
袁崇煥一驚:「他們只有兩個牛錄了?你是如何知道的?」如果真像李行說的那樣,那錦州就是他嘴邊的肥肉,他絕不會讓這塊肥肉從嘴邊溜走。
「軍座,是『海東青』說的。」李行將『海東青』留下密信的事簡要說了一遍。
「這個海東青,他到底在哪兒?」袁崇煥從座位上站起來,右手捏住自己的下巴,左手托住右臂的肘部,在大廳來回踱步。
大家都知道袁崇煥在思考問題,誰也沒有打擾他,都在想着自己的心思,會場寂靜得都能聽到幾位師長的心跳。
「寧師長,你的第二師還未打過仗吧?」袁崇煥突然在寧顯龍的身邊停下來,斜眼看着正靜穆得像是佛祖在打坐的寧顯龍。
「是,軍座,屬下請求軍座給第二師一個機會。」寧顯龍「噌」地從座位上站起來,也許是太期待了,他都不敢看袁崇煥的臉色。
其他的兩位師長就毫不掩飾臉上的失落,特別是劉玉閂,他的第三師到山海關之後,也沒和建奴打過仗。
「哈哈,寧師長,眼下就有一個機會,不知道第二師能否勝任。」袁崇煥看着寧顯龍,他根本沒有注意到李紅軍與劉玉閂的表情。
「請軍座明示。」寧顯龍已經隱隱猜到,袁崇煥是要打錦州了。
「寧師長,哈哈,你的心,恐怕已經跑到錦州了吧?」袁崇煥面對着寧顯龍,手指都快指到他的臉上了。
寧顯龍巋然不動,「請軍座允許第二師攻佔錦州。」他的話短促有力,擲地有聲。
「好,我們來參詳一下,怎麼攻打錦州。」袁崇煥也有些興奮,他重新回到遼東,才多長時間,不僅寧遠,連錦州都要回到大明的懷抱,「寧師長,你先說說你的想法。」
「軍座,各位,」寧顯龍抑制住自己的興奮,「寧遠距錦州,不過二百八十里,第二師全部有戰馬,如果輕裝出發,一日即可抵達錦州。」
寧顯龍見眾人都沒有說話,正好可以繼續他的獨角戲:「如果午時出發,明天午時左右應該能夠到達,建奴只有二百人守城,第二師半天時間就可以攻克錦州。」
袁崇煥笑道:「你有一萬多士兵,如果打不下錦州,這個師長也別當了-------問題不是錦州,而是廣寧,廂紅旗的旗主岳托就在廣寧。」
劉玉閂觀測了一會行軍地圖,「廣寧距錦州,比寧遠到錦州稍近,如果岳托派出援軍,以建奴騎兵的速度,應該不到一日就可以抵達錦州。」
「所以,攻打錦州的關鍵,不是錦州,而是廣寧。我們現在還不知道,也許廣寧已經向錦州派出援軍,難道岳托到現在還不知道寧遠已經丟失了嗎?」
寧顯龍默默點頭,他剛才因為接到任務而興奮,完全忽略了廣寧,「軍座是說,重兵還是要預防廣寧的援軍?」
「是的,錦州城內才兩百建奴,即使岳托的援兵已經進入錦州,數量也不會太多,攻城根本不需要一萬士兵,關鍵是要發揮大明火器的優勢------但重兵還是要注意廣寧方向的援軍。」
「屬下明白了。」寧顯龍向在座的軍官一一抱拳行禮,「軍座,屬下準備明日凌晨出發,晚上到達錦州。」
袁崇煥一愣,隨即醒悟過來:「你是打算偷襲?」
寧顯龍點點頭,他想起李行偷襲寧遠的事,雖然現在沒有漢軍降兵做內應,但夜晚偷襲,總比強攻來的容易。
「好,我讓劉玉閂隨後增援你,第三師延遲半日出發,攜帶火炮和足夠的糧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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