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真騎兵雖然離開戰馬,但奔跑的速度也是一流,他們一個衝鋒,就接近弓箭的射程,最前面的士兵已經開始張弓搭箭,他們估摸着距離,隨時準備向城頭放箭,教訓那些猖狂的槍手們。
「砰。」
「砰。」
「砰。」
……
女真士兵的箭矢還沒有射出去,他們就倒在離弓箭射程最近的地方。
與騎兵相比,步兵的速度要慢了許多,正好是燧發槍的靶子。
沒有死透的士兵,趴在地上後,還仰頭看着城頭,看着燧發槍,看着手持燧發槍的人,他們瞪得比馬#眼還大的瞳孔里,全部寫上「不甘」二字。
步兵比戰馬靈活多了,他們更容易避讓地上的屍體。
後面的士兵沒有任何猶豫,他們從屍體上跳過,或者直接繞開屍體,弓箭六十步的射程,是他們最大的目標。
女真士兵,英勇無畏,前仆後繼。
但這些英勇的士兵,都倒在城下六十步到一百步的地方,恰好在弓箭的射程之外。
地上的屍體越堆越高,在雲梯正前方狹的空間,屍體已經堆到半人高了,從屍體的縫隙中鑽過去,已經不可能,女真士兵開始從屍體堆上爬着過去。
吉塔一直在隊伍的最後面,看着士兵都是在接近弓箭射程的地方倒下,他恨得牙咬咬的,恨不得自己衝到隊伍的最前面,親自領着他的勇士們衝破燧發槍的阻擾。
但他是這支軍隊的最高指揮官,在死亡面前,他只能緊緊跟在隊伍的最後面。
「啊……」
吉塔已經來到屍體堆積的邊緣,看到滿地的屍體,堆積得像個丘,他驚得眼球都快掉下來。
屍體的確堆積得像個丘,活着的士兵就在丘緩慢地爬行着,如同攀登珠穆朗瑪峰般艱難。
「不好,明軍的火力太厲害,趕緊後撤。」
吉塔發現得太遲了,「丘」上的士兵一時半會根本撤不下來,而且,他們都在燧發槍的射程之內,包括吉塔自己。
吉塔早就恨不得自己衝上最前面,來到屍堆邊緣的時候,他還不知道,這裏已經是燧發槍的正常射程了,他手持彎刀,不斷發出指令的模樣,儼然是指揮作戰的額真,早就被明軍的槍手們盯上了。
「砰。」
一顆燧發槍的子彈,從吉塔的額頭鑽入,留在他的頭蓋骨內。
吉塔手中的彎刀猛然墜地,口中的聲音突然中斷,似乎被魚刺卡住了。
他的身形搖晃了兩下,眼神陡然渙散,比眼神渙散更快的,是他的意識迅速消退。
「啪!」
吉塔向左一歪,跌倒在屍體堆上,「丘」又增高了半尺。
「不好,額真受傷了。」
左近的女真士兵發現吉塔摔到,想要過來扶起他,但槍手們卻不允許他們這麼做。
城頭上的明軍完全麻木了,他們的眼中只有蠕動的女真士兵,雙手機械地重複着相同的動作:裝彈、瞄準、射擊。
直到杜文煥大喝一聲:「停止射擊。」
槍手們的目光才移向「丘」的周圍。
女真士兵已經全部摔到在地,連翻身、打滾的士兵都沒有了,他們只能用弱弱的聲音叫換着,有氣無力就像是三天沒吃烤羊肉、五天沒喝馬奶酒了。
一個甲喇的騎兵,半個時辰的時間。
莽古爾泰瘋了,他沙啞着嗓子:「丹提青,從左邊四部雲梯,胡魯斯,從右邊四部雲梯,全力攻城。」
他將所有的主力都放出去了,女真人打仗,從來不留後手,他要利用人數多的優勢,儘快靠近城門。
莽古爾泰下了最後的賭注,加上前軍,他已經損失了六七成的騎兵,這是他和明軍的第一次正面對峙,也許是最後一次。
「噠噠噠……」
近三千匹戰馬,一萬餘馬蹄撞擊地面,大鼓似的捶着每一名明軍士兵的心房。
城頭上的明軍槍手們,從來沒見過這麼多的騎兵,迎面而來的寒風,夾雜着「咚咚」的撞擊聲,他們都緊張得屏住呼吸了,雙手緊緊握住燧發槍,生怕不心一個冷戰,被「咚咚」聲震落手中的武器。
「轟……隆……」
「轟……隆……」
「轟……隆……」
……
開花彈劃出一條條優美的弧線,從槍手們的頭呼嘯而過,散落在女真人的騎兵叢中。
騎兵數量太多,零星的開花彈,只是在中間激起一片片血紅的浪花。
但開花彈爆炸的區域,都會將女真騎兵阻上一刻,騎兵的隊形逐漸散亂。
在這密集的人群中,虎踞炮發揮出了最大的威力,炮手們根本不用瞄準,每一枚實心彈落地,都會蹦跳着向前滾動,將前面一條直線上的人馬,掃得乾乾淨淨,直到完全停下來。
撞翻的騎兵,又成為其他騎兵前進的障礙,碰撞造成間接傷害的人數,遠遠大於實心彈直接砸到的騎兵數量。
莽古爾泰帶着最後的數百騎,遠遠跟在騎兵的後面,雖然傷亡很大,但沒有一名騎兵潰逃,這讓他十分滿意,正藍旗的戰鬥力,一直是他的驕傲和依賴。
從千步之外,到兩三百步的路程,騎兵的出擊只是瞬間的事,雖然明軍的炮口做了適當的調整,但只是射擊了三波,騎兵就進入了火炮的盲區。
「終於進入了火炮的盲區!」莽古爾泰長出了一口氣,他追隨騎兵的腳步,不知不覺之間,已經步入距離城牆不足千步的地方。
開花彈暫時停止了射擊,只有虎踞炮還在噴吐出血紅的火焰。
女真騎兵的前部,已經抵近城牆百步的區域。
左路丹提青部的騎兵,已經有人下馬,準備拾起丟在地上的雲梯。
「砰。」
「砰。」
「砰。」
……
燧發槍早就瞄準了這一片區域,剛剛接近雲梯的數十女真士兵,全部倒在雲梯的前面。
丹提青一縱戰馬,從隊伍的最後面來到前部,他的士兵已經完全停下來,沒有雲梯,士兵們無法攻城,靠近城牆也只會白白挨打。
他看着城頭,明軍的槍手們磐石般伏在女兒牆上,燧發槍的槍口齊齊地瞄準着城下。
「刀盾兵下馬,一定要將雲梯靠到牆頭,弓箭兵在前面射箭,掩護後面的刀盾兵。」他豁出去了:「只要我們能殺上城頭,明朝豆腐軍就會崩潰,第一個殺上城頭的人,賞牛百頭、羊千頭,城中最漂亮的漢人女子,任他挑選十名。」
「殺呀!漢人女子是我的。」
數百弓箭兵從陣型中突擊出來,他們捨棄面前的雲梯,叫囂着直接殺向城牆,只有進入六十步的射程,他們的弓箭才會發揮作用。
明軍的燧發槍也捨棄了雲梯,目標換成了這股騎兵。
城頭上的槍手,原來每排有千人,現在分成兩撥,一半要對付胡魯斯的騎兵,只有一半的槍手朝這股騎兵射擊,每排槍手只有五百名,牆頭就這麼長,人多了無法落腳。
前面的騎兵墜馬,絲毫不影響後面的騎兵,有了牛羊和女人的誘惑,加上快要進入弓箭的射程,女真弓箭手一個個喘着粗氣,瞪着血紅的眼睛,他們才不會顧及地上的傷兵。
燧發槍的子彈,向蝗蟲一樣,從城頭瀉下,中彈的女真士兵,往往都是身中數彈,即使沒有馬匹的踐踏,他們也很難活下去。
馬踏如飛,子彈的速度更勝一籌。
女真騎兵是縱隊,衝擊的正面並不寬闊,城上的五百槍手沒有齊射,他們輪流射擊,在相對狹窄的正面,子彈的發射間隔更,在女真騎兵的前面,交織的火力網更加緻密。
墜馬的士兵不需要補槍,都被後面的戰馬踩死了,無主的戰馬越來越多。
丹提青的心,早就提到嗓子眼,眼看着就要進入弓箭的射程,卻就是邁不過這道坎。
他看了眼右側,胡魯斯的士兵已經全部下馬,開始沿着雲梯向城頭攀爬了。
「吉塔這個廢物,要是他早將雲梯靠上城牆,我們也該攻城了。」丹提青一邊咒罵着,一邊催促士兵:「快,再快,要是胡魯斯的人先上城頭,你們什麼都沒了。」
道獎賞-------牛羊和女人,女真騎兵像是打了鴨血,一個個橫衝直撞。
「嗖、嗖、嗖……」
一股女真弓箭兵,終於衝破燧發槍的封鎖,進入渴望了好久的弓箭射程,他們毫不猶豫地將手中的箭矢射向城頭,又從背後的箭壺中拔出新的箭矢,搭上弓弦。
他們都是在城下,剛剛進入弓箭的射程,只能採用拋射的方式,向城頭放箭,命中率並不高。
「哧啦,哧啦……」
箭矢藉助重力,筆直地從天空墜落,殘忍地刺穿明軍士兵的胳膊、肩膀,還有一支箭矢,直接落在一名士兵的頭上,從百匯貫穿頭骨。
傷兵手捂傷口,齜着牙咧着嘴退回城下,接受包紮。
有了傷亡,明軍的槍手們開始緊張,他們不斷挪動位置,躲避從天上降落下來的箭矢。
看到箭矢從天而降,杜文煥緊鎖眉頭,他靠近女兒牆的垛口,向城下張望着。
進入弓箭射程的不過數十騎兵,其他的騎兵,還是被燧發槍阻擋在弓箭的射程之外。
這麼幾個建奴,就嚇得明軍亂了陣腳,杜文煥大怒:「不准躲避箭矢,左邊的槍手集中火力,消滅這些建奴,右邊的槍手,繼續阻截後面的建奴騎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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