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初六,溫折桑一行人順利進入上京,不久後與水雁薇分別,各自歸家。一窩蟻 m.yiwoyi.com李東等人直將溫折桑送到尚府外而後才去魏將軍府上復命。
「是大小姐回來了!」府外家丁連忙將消息傳進府內。
嫡長女歸家算得上是大事,溫折桑的貼身丫鬟冬月最先奔來迎她,其後是忙活着的丫鬟下人。
溫折桑一眼就見她今日有些不同,再四處一看,府上下人的衣着竟都換了新的,個個臉上都喜氣洋洋,恍若過年。
「父親現在家中嗎?最近可是有喜事了?」冬月帶着一行丫鬟簇擁着溫折桑,聽她這話便答道,「老爺今日出門赴宴,至今未歸。一旬前莊姨娘生產,誕下一位公子,老爺高興,便賞了府中上下,奴婢們是添了新衣裳,另加二兩銀子。莊姨娘院子裏伺候的還多賞了五兩銀子。」
溫折桑前行的腳步頓了頓,轉而往自己的院子走去。「府上添丁確實是喜事。一會兒讓人送些補過去吧。」
冬月點頭應下,又躊躇道:「其實老爺早就送了不少東西過去,莊姨娘這位公子可是長子,地位十分不一般,如今莊姨娘可是母貧子貴了。奴婢還聽聞莊姨娘院子裏的人說她想藉此求老爺抬平妻。大小姐此番歸家本來幾日前就傳了消息回來,今日原該奴婢們去城門口迎接的,可老爺只顧着高興,壓根兒就沒安排這事。奴婢們也只是下人,便只能在府上等着大小姐。」
溫折桑聽了到不覺得生氣,在清豐縣時她得知莊姨娘有孕就想到了可能會有這樣的結果,她那位父親高官厚祿榮華富貴什麼都不缺,唯一遺憾的也只是沒有一個兒子能繼承家業。如今得償所願,自是喜不自勝。「畢竟是父親唯一的兒子,父親自然是如視珍寶。不過即便如此也不能讓父親昏了頭,那些補你只管挑好的送去,將我歸家的消息告訴莊姨娘,探探她的口風。」
「是,奴婢知道了。」
離開了將近一年,再回來時溫折桑發現尚府還是那樣逼仄寂靜。一點也不像清豐縣的衙門,雖然那時她瑣事纏身,經常夙興夜寐,但那裏有尋常人家的煙火氣,還有平凡的吵鬧聲。
溫折桑從來就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麼,也知道自己不想要什麼。
院子裏的丫鬟們在這小一年的時間裏被撥了不少去其他院裏,一直留着的也只有冬月這個大丫鬟。但真正回到院子見到零星幾個丫鬟時溫折桑還是有些驚訝,冬月見狀忙道:「就是前些日子莊姨娘生產,自咱們院子裏借了不少人手去,到這時還沒將人放回來,奴婢估摸着是她知道大小姐要回來故意為之,想惹大小姐生氣。」
說起這事冬月簡直一肚子氣,自打莊姨娘有了身孕,就時時沒事找事,經常到大小姐的院子裏來耀武揚威,還以各種藉口借人走。這回更甚,明知道大小姐要歸家還硬扣着人,實在可氣。
溫折桑按了按眉心,接近兩個月的舟車勞頓本就讓她身心俱疲,現下回了家還不能安生,縱然她是鐵打的也要累,更何況她只是個凡人。莊姨娘安的什麼心思她哪有不知道的,她只是疲於應付後宅里女人們的勾心鬥角。
她太厭煩與人虛與委蛇,互相算計的生活。今日她踏進家門不過一炷香的功夫,然而卻已生了奪門而逃的心思。
可是不行,她還沒有能力逃出這牢籠。她還要繼續爭,繼續斗,至少,她永遠不會讓別的女人成為「溫尚夫人」。
冬月見她面露疲憊,連忙讓丫鬟去收拾床榻,「大小姐一路奔波定是累了,您先去休息吧,奴婢這就帶着禮物去莊姨娘院子。」
「把她扣下的人也帶回來。」溫折桑疲憊道,「人貴有自知之明,她是什麼身份就該受什麼待遇,想抬平妻,也得看自己有沒有那資格。」
「是,奴婢這就去!」冬月道。
溫折桑一睡就睡了大半日,黑沉沉的天上不知何時起開始飄落雪花。尚府里已點上了燈,細碎的雪花在燈火下顯露出模樣,飄飄搖搖落到地上,以細微之身鋪就一層雪白。
屋裏燃了炭火,熱烘烘仿佛春日。
冬月端着參茶進來,說:「奴婢依照大小姐的吩咐將人都帶回來了,莊姨娘起先不肯,後來奴婢搬出大小姐的話她才鬆了口,只是看着氣惱得很。下午老爺來過,奴婢說您在歇息,老爺說您若是在晚飯前醒了就讓您去主院用飯,若是沒醒,便明日再去。」
溫折桑頷首:「現在幾時了?」
冬月:「戌時了,大小姐餓了嗎,可要吃點什麼?」
戌時,早就過了晚飯時間。
溫折桑隨口道:「夜裏不宜多食,讓小廚房隨便做點吧。」
「這……」冬月遲疑不決,說,「莊姨娘生產後就說吃不慣府上後廚做的東西,又聽說大小姐的小廚房做飯好吃,便將咱們小廚房的人也……借了去。」
「她倒是見縫插針一點不想讓我好受。」溫折桑喝着參茶思忖片刻後道,「還是把人要回來,若她哪日吃小廚房的東西吃出了岔子,這又該找誰負責?她將我視作眼中釘,可不是嘴上說說那麼簡單。」
最終溫折桑只吃了一碗素麵果腹。
白日裏睡了大半天,晚上倒沒有什麼瞌睡。溫折桑索性思考着怎麼讓謝貽寇和皇上聯繫上。昨天和謝貽寇見過面後溫折桑心裏就一直不安穩,她直覺上京里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此地天子腳下,守衛森嚴,她實在想不出有誰膽敢在這裏造次。
雪越下越大,深夜裏傳來雪壓斷竹枝的聲音。
冬月初六,上京大雪。
溫折桑早晨一推開窗就被外頭銀裝素裹的景色驚艷到了。回想起上次見到這麼大的雪,還是在去年離開上京的那天。那天也是漫天飛雪,天地寂寥,她義無反顧地離開家,離開牢籠,奔赴去了萬水千山外的清豐縣。
冬月進來時就見她站在窗邊愣神,寒風吹進屋子,凍得人骨頭都僵了。冬月連忙拉開她,一邊關窗一邊說:「今日雪大又冷,您莫要現在此處,若是因此受了風寒可怎麼好?」
溫折桑笑着走開,取了件披風穿上,「在清豐縣時冬雪管着我,回來了你也管着我,倒似兩個管家婆。」
冬月走過來幫她整理衣裳,聽了這話也只是笑,「大小姐身邊一向只有我們兩個伺候,旁的您也不愛用,奴婢們可不得盡心盡力。可是此次冬雪為何沒回來?」
提到冬雪,溫折桑就面色柔和地跟她講起了自己那嬌憨直率的小丫鬟,與衙門秀才師爺的種種情愫。
冬月聽得呆了,臉色微紅:「她、她竟然……」
溫折桑笑着帶上兜帽,推門出去,一腳踩在積雪上,有鬆軟的「嘎吱」聲。冬月連忙撐着傘追上來,只是面容薄紅,一路都不吭聲。
上京城門口,街道上的積雪早就被人清掃了去,早點鋪子裏熱氣騰騰的很是溫暖。打扮成行商的赫秋平一行人就坐在路邊包子鋪里等人。
「今天帶你去見一個人。」赫秋平現在跟謝貽寇說話完全變了稱呼,謝貽寇也知道當初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這人就是裝模作樣叫一聲「謝大哥」,所以並不在意這變化。
「見誰?」謝貽寇咬着個肉包含糊不清說道,「你們『做生意』做到這份上還真是厲害,上京里都有人。我們用的身份也是那個人解決的?」
赫秋平不願多說,「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謝貽寇白了他一眼,「早知道晚知道不都是要知道的?等以後啊你謝大哥做了皇宮裏的那個人,就封他個王爺噹噹。至於你嘛,封你個將軍怎麼樣?高興不高興?」
赫秋平看了他一眼,索性閉目養神。
尚南芸嗤笑道:「整日裏把這些話掛在嘴邊,你不會是欲蓋彌彰迷惑我們吧?再說了,你要真當上了……那也只是個傀儡而已,真把自己當皇子龍孫了?」
謝貽寇抹了抹嘴,十分不同意她的看法,「這事誰說得准?說不定我還真就是呢,反正他們不都這麼認為的,否則又怎麼會殺我那麼多兄弟來警示我?可憐吶,幾十條人命就那麼做了我的墊腳石。」
他表情從容,話語輕浮,就像是這兩個月來已經接受了自己當了反賊的事實,甚至於因他而死的那些人也被他一筆帶過,不值一提似的。
尚南芸看不慣他這幅樣子,一點也沒有以前那個謝捕頭的樣子。「冷血無情。」尚南芸低聲罵道。現在在她眼裏,謝貽寇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渣滓,一聽說自己能做皇帝,就拼了命討好赫秋平,甚至有時真把自己當做皇帝了。
沒一會兒,從包子鋪外來了個中年男人,那人和赫秋平接上頭,說了幾句話。中年人說:「你們可算來了,老爺已經等了好些日子,就等着你們的貨呢。」
其餘又說了些生意上的表面話,然後就帶着一行人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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