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李忠面色焦急,見她不動聲色,更是着急上火,「難道就真的感受不到殿下的心意嗎?雖然殿下不承認,可老奴看得出,殿下是喜歡姑娘的啊。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是嗎?」若初凌然正色,「那請問,王府昔日消失的幾個奴僕,上哪兒去了?」
李忠黯然,低頭半晌無話。
若初淚眼泛花,「他們沒有犯錯,唯一就是知道了當初我刻意接觸安和縣主隨行丫鬟的事。怎麼就全部消失了?」
李忠面露愧疚之意,言語哽咽,「姑娘出逃,只要殿下不怪罪,便無事。可姑娘膽大包天竟然給安和縣主和魏國夫人下藥,謀害皇親的罪名一旦被發覺,不僅是姑娘,就連姑娘的家人都難以倖免。為了不讓縣主發現,殿下特意交代不搜捕姑娘,不騷擾縣主回府的馬車。還把姑娘迷暈的丫頭和那些知道看到的奴僕統統滅口,也是無可奈何之事。殿下為保姑娘性命,不得不為之,姑娘難道還要責怪殿下嗎?」
「他們真的都死了!」若初驟然癱到在地,雖然早就有此預感,可真的聽到這個噩耗,依然難以接受他們是為了自己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做了無畏的犧牲品。
她跪在地上,掩面悔恨,「是我害了他們,是我害死了他們!」
李忠沉靜片刻,繼續說,「殿下已經命人厚葬,並給他們的家人每戶良田三十畝,白銀百兩,對外稱他們是為保護殿下,被刺客所害。」
若初聽聞更是心如刀絞,痛苦不堪,「為什麼,為什麼啊!我犯的錯,要別人去受罪!」
李忠扶她起來,「姑娘,殿下是天選之人,將來必定可掌天下命脈。而君臨天下,殺伐決斷是不容半分質疑的,偏偏每次都對姑娘網開一面,豈是小小一塊石頭緣故啊。殿下為成大業,多年來不納女色,偏偏對姑娘百般眷戀,這又怎麼可能是無情呢?姑娘,殿下畢竟是皇子,他不可能向任何人低頭,你就不能給殿下低個頭,給他個台階下嗎?」
若初心緒大亂,頭腦膠着,看不清他,也看不清自己,直覺血氣上涌,雙目明暗不定:帝王的女人,確實不是誰都能做的,即便的他真的對自己真的有情,她也不敢再把心交給這樣一個,一怒之下,伏屍百萬,流血漂櫓的男人。
「李管家,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姑娘,想通了嗎?」
若初點點頭,轉身回到了正殿。
陳王剛好朝拜回府,若初盈盈向他施禮,為他捧上一杯熱茶,然後退到一邊。
他放下茶水,目光在她冷色的臉上流轉一圈,若有所思,「若初,記得你剛入府的時候,常常會對我笑,你的笑容,就像初次相見那般嬌羞嫵媚,即便是在冬日,也像在雪中看到盛開的梅花,讓人溫暖舒心。可如今,我已經不記得你上次的笑,是什麼時候了。現在的你,依然孤傲如梅,卻清冷如雪,即便在暖和的正殿,也寒氣逼人。你究竟要跟我置氣到什麼時候?難道在柴房呆了這麼久,你還是不肯受教嗎?」
若初坦然跪下,面色毫無波瀾,「殿下,懲罰和逼迫,得不到真情,只會得到委曲求全和曲意逢迎。我可以對任何一個人心口不一,卻永遠不願意在朝夕相處的夫君面前言不由衷。殿下既對我無心,我就不會繼續自欺欺人,肆意糾纏。殿下是天選之人,需要的是女人,不是愛人,並非非我不可。我感念殿下維護搭救之恩,從此會安分留在王府,一生為奴,決不再生逃離之念。只望殿下努力加餐,勿要念妾。」言畢,誠懇向他磕了三個響頭,「請殿下,留我最後一絲自尊,請殿下成全!」
他站起來,微微伸手,而後化作克制的揮手,「你去吧。」
若初離開後,李忠黯然低頭進入,「請殿下賜罪!」
他懶懶地擺擺手,「你也退下吧。」
幾天後,王府大院一連迎來兩位新人:分別是府外賓客送來的王氏和宮中貴妃送來的周氏。府內的奴僕偶爾會議論幾句,若初雖不關心,倒也知道一些信息。
聽說這王氏,年方十六,生得膚白貌美,且能歌善舞,嫵媚妖嬈,是陳王麾下幕僚謝昌進獻給主子的禮物,很得陳王喜愛。
而周氏原是孫貴妃的侍婢,因受貴妃賞識,且與陳王年紀相仿,便賜給他為姬妾。聽聞她原比陳王還年長兩歲,姿色雖不及王氏,卻靈巧穩重,大方得體,也得陳王歡心。
果然一靜一動,相得益彰,趙元僖倒是很會享受。
若初暗自吞下兩碗酸醋,便事不關己,繼續每日平凡重複而又乏味的工作。
兩個月後,天氣逐漸暖和,王府後院百花盛開,湖光山色,別有風味。
若初忙完手裏的事,見天邊日落黃昏,便帶着梅香去後花園採選鮮艷的花朵,用作調配胭脂,卻迎頭碰上了正在一起遊園賞花,相互嘲弄,含沙射影的王氏和周氏。
那兩個人乍然見到若初,倒是一陣驚奇。周氏不動聲色地站在一旁打量她,而王氏則擺起主子的架子,訓斥她,「你是哪裏的婢女?竟敢隨意毀壞王府花木!」
王氏身邊的婢女金香回答,「姑娘,她是張氏,也是殿下屋裏人,只是現在住在柴房。」
「哦,」王氏恍然,「原來你就是張氏啊。」
若初不願招惹是非,隨意打個招呼,領着梅香就告退。
「站住!」王氏自覺被怠慢心中不爽,語調滿是傲慢無禮。
見若初依舊置若罔聞地走自己的路,金香便狗仗人勢擋住她們,「我家姑娘讓你站住,你沒聽見嗎?」
若初微嘆口氣,回頭詢問,「王姑娘有何指教?」
王氏扣着團扇,面帶幸災樂禍的嘲弄,「我聽聞你入府一年,原本一直很得殿下寵愛。怎麼如今,淪落到這個地步啊?」
若初倦於搭理這樣的女人:她如果只是看笑話的,那就看吧,反正自己也無所謂。
王氏生得唇紅齒白,眉目間情波蕩漾,妖嬈嫵媚,見若初一副寒酸模樣,更得寸進尺,「只是,殿下如今連看都懶得看你一眼,你還採花做什麼?」
她瞟了一眼若初手中的花朵,「我看着花這麼嬌艷,倒是跟我很般配。」
說罷,金香已經霸道地從梅香手中奪過花籃,梅香敢怒不敢言,若初則泰然處變。
王氏隨意拿出一朵艷紅欲滴的月季,別在頭上,自鳴得意,賣弄風情。金香也不忘錦上添花,誇她國色天香,嫵媚動人。
周氏只附和點點頭,微笑間深藏蔑視。
王氏見若初依舊不動聲色,更仗勢欺人,隨意撿起地上被踐踏的殘花,在她的發間扯弄,「這花才更你更配,戴着真是不錯。」
梅香忍無可忍,擋在若初身前,「王姑娘不能欺負我家姑娘!」
「你算是個什麼東西!滾開!」
梅香忠心護主,倔強擋辱,王氏回手就甩給她一巴掌,轉身見若初仍無動於衷,便心滿意足捂嘴嘲笑,「果然縮頭烏龜,主僕一雙。罷了,我今兒心情好,就放過你們了。滾吧。」
若初扶起梅香,遞給她一個忍耐的目光,領着她準備離開。
一直冷眼旁觀的周氏這才開口叫,「張妹妹且住。」她滿臉堆笑,和善拉住若初的胳膊,「王妹妹不知輕重,冒犯了張妹妹,還請妹妹不要介懷。王妹妹脾性如此,可心眼不壞。」
若初橫了兩人一眼,抽出胳膊冷笑,「夏蟲不可語冰!」
第二十八章 夏蟲不可語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