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光德坊不遠,靠近西市的一處小巷裏,浪十三緩緩走進一家破舊的邸店中。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與那店家打了聲招呼,便上了二樓。裏面的光線有些昏暗,外面青天白日,廊道里卻如同黑夜一般讓人找不着北。
倒也別小瞧這麼個破地方,因為靠近西市,住上一晚所耗銀錢並不是個小數目。
浪十三歷來也不去計較這些,只覺着入市便宜,靠着蘇家的鋪子,比起其他邸店還能省了許多銀錢,思慮再三最後還是決定住了下來。
鑿燃火石,借着微光,他徑直走到最裏面的一處廂房,推了門便聞到一股濃烈的酒味。
他的臉上頓時現出不悅的神色,罵罵咧咧的抱怨道:
&小子,自己不爭,如今做了好人,又要在這裏裝落魄裝可憐,裝給誰看啊,阿寧那臭丫頭能看見?」
這般輕罵着,他又忍不住打量了眼臥在床頭的浪翟,沒好氣的努了努嘴:「難不成是要裝給你十三叔我看的,我一個大老爺們,你可別指望着我去學那些婦人的矯情,苦心安慰你什麼的。」
浪翟慢悠悠的坐起身來,苦悶的笑道:「拿什麼去爭,我浪凌風鄉野獠子一個,寧兒妹妹生得典雅高貴,趙家郎君、慶王爺都爭着憐惜她,如今竟是聖人都對她高看一眼,難不成我浪凌風真要沒臉沒皮的倚着十三叔您與蘇家伯母憐愛,去鬧得人家家宅不寧?」
&浪十三聽着他這番懇切的言語,也悻悻的嘆了口氣:「你這小子倒有些自知之明,說起來還是十三叔對不住你,不該讓你生了這份痴心,我那阿寧侄女呀歷來清高自是,若不是因為慶王府退婚,怕是也不會想到你這獠子。」
浪翟又是無力的一笑:「十三叔何必再提這些,寧兒妹妹受了那許多罪,如今若能有個好的歸宿,凌風也委實替她感到高興。」
說着他忽然就打起了精神,準備去整理行裝:「十三叔也見過蘇家伯母與寧兒妹妹,今日又回了趟蘇府,心愿已了,我們不如早些回揚州吧。」
浪十三憤然坐到椅凳上,猛地拍了拍旁邊的客桌,大聲斥責道:「回什麼揚州,瞧你這點出息,不過是受了點挫折就忘了初心,咱們叔侄兩來是做什麼了,咱們是要出人頭地,在長安城掙些名聲回去揚眉吐氣。」
&浪翟頓了頓,皺着眉梢,沒敢繼續講下去。
浪十三緩和了下語氣,又自顧自的繼續說道:「別胡思亂想了,你呀就好好待在長安城中,你這般設身處地的為我那兄嫂與阿寧考慮,你蘇家伯母自是會銘記於心的,方才她可是親口與我說了,等過陣子咱們安頓下來,她便再與你說門好的親事。」
浪翟緊咬着嘴唇沉默了一陣,之後審視着浪十三,猶疑着道:
&風暫時不想去考慮這些事情,若是十三叔非要留在長安城也沒有什麼不可,只是蘇家伯母叮囑過,讓十三叔不要再去沾惹賭錢狎妓之事,但十三叔這幾日盡沉醉於那波斯邸中,蘇家伯母雖給了許多銀錢,總歸是有用盡之時,這裏又緊挨着蘇家的鋪子,被蘇府中人知曉也大為不妥。」
&呀,你這臭小子實在聒噪」,浪十三不滿的撇了撇嘴:「如今不是沒尋着好的出路嘛,你小子還是太淺薄了些,十三叔我去那種地方你以為就是純粹為了聽曲飲酒的嘛。」
浪翟不解的看了看他,兩人面面相覷着,只見浪十三擺出一副嚴厲的姿態,語重心長的道:
&知道這長安城有錢人最喜歡去的地方是哪裏嘛,還不就是波斯邸,多聽聽他們敘話,也能更好的了解長安城,才能知道下一步該做什麼不是。」
浪翟將信將疑的點了點頭:「但十三叔還是少去為好,那種地方怕不是咱們這等人家能夠消受得起的。」
&道了,知道了,聒噪。」
......
蘇府之中,今日倒是鬧熱得很。
早間浪十三入府見了大房的夫人,周氏得知這廝不是來尋事的,而是來退那還未定下的親事,心裏最是高興,吩咐奴僕們將庭院四處打掃得更加乾淨利落了些。
想着昨日慶王親自送蘇寧兒回府,覺得今日定是又有好事發生。
端坐在客堂上,耐心的等了些時辰,便見外院的阿萊匆匆忙忙的奔了進來,大聲稟報道:「二大娘子,二大娘子,不好了,不好了,又有人上門提親來了。」
周氏還未發聲,她一旁的惠兒便沉着臉斥道:「死丫頭,胡說八道什麼,大喜之事怎被你說的如此頹喪。」
那周氏倒是出乎意料的笑了笑,完全沒有責怪阿萊的意思,溫言細語的道:「阿萊,你好好說話,又是哪家的貴人上門來了?」
阿萊埋着頭微微的抬了抬眼,有些心虛的回道:「是、是趙家?」
&家?」,周氏那張好臉色頓時消去半分,沉聲道:「哪個趙家?」
&是延壽坊的趙家了。」
&元白?」,周氏勃然大怒,直起身來就往外院沖,邊走邊罵道:「這潑材,田舍郎,他竟還敢來提親,沒臉沒皮的。」
一直罵到府門跟前,這才住了嘴。
那媒婆子見着府上主人出來,笑意盈盈的迎上前去,熱情的躬了躬身:「奴家見着周大娘子,這廂有禮了。」
周氏忍着性子與她回了一禮,不冷不熱的道:「是陳娘子呀,陳娘子今日若是來府上做客,奴家十分歡迎,可若是為了旁的事情那陳娘子還是免開金口為好。」
陳娘子卻顯得很沉穩,慢條斯理的又與她笑了笑:「大娘子如今做了議郎夫人,氣質又是華貴了許多,奴家與大娘子許久未見,實是想念得緊,這不也是有人求着奴家,奴家借着過來探望大娘子的機會,順便將別家的請求訴諸於大娘子了。」
&此說來,陳娘子過來探望奴家是假,替那趙家三郎說親才是真吧」,周氏也不與她打啞謎,直着性子回道:
&家就不與陳娘子拐彎抹角了,還是方才那句話,陳娘子若是來敘舊,奴家定是歡喜,可若是想替趙元白那田舍郎求娶我家寧兒,那還請陳娘子回去轉告那獠子,想都別想。」
陳娘子詫異的眨了眨眼,沒想到她竟將話說得如此難聽,遲疑了會,有些難為情的勸道:「六娘,你何須將事情說得這麼絕呢,總該讓奴家先見見大房的娘子嘛。」
&周氏冷笑了聲:「寧兒也是我親身侄女,難道我這做嬸嬸的還做不了主,陳娘子也不先去打聽清楚,趙家那獠子前些日子都做了些什麼事情,趁着我蘇家落難之際,竟上門來要我那可憐的寧兒去與他做妾。」
說到此事,她便是一肚子怒火,喋喋不休的抱怨起來:「那朝三暮四的田舍郎,如今見寧兒得了勢,聲名在外,才拒了陶家的親事,舔着臉來求娶寧兒丫頭,陳娘子你說,我那兄嫂能將寧兒託付給他?」
&有這事?」,陳娘子苦着臉冥思苦想了一遍,便要告辭:「那奴家明白了,實在叨擾了,改日奴家再登門為今日的莽撞向兩位夫人賠罪。」
&娘子好走。」
周氏只當她是不知其間緣由,親自將她送出了門外,這才興匆匆的朝着棠華院那邊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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