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鬧敵後(1) 在二戰期間,不光是日軍面臨着缺少大批無線電報務人員的尷尬局面,就是其他國家也是一樣。筆硯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培養一個可以快速流利的收發電報的報務員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到的,大量的數據要背下來,一般人要想熟練掌握電台,沒有三到六個月的培訓是根本做不到的。像小紅旗、謝勁這樣的人畢竟是少數,不具備普遍性。
在文化普遍低下的時代,有幾個國家願意把有高等教育的人用於做報務員?就是當時號稱文化教育程度最高的美國、英國,其大學生在適齡人口中的比例也不過20—40,日本在二戰前期也就是普及了小學教育,連中學都還沒有普及,那裏去找那麼多人才學習高端的無線電技術?
到了太平洋戰爭爆發的時候,能夠短距離直接通話的報話機應運而生。發展到二戰後期,無線電台不僅可以發報,還可以近距離通話,當時叫報話機。電影《南征北戰》裏那句有名的台詞「張軍長,看在黨國的份上拉兄弟一把」就是用報話機發出來的,不過報話機的缺點也是很明顯的,對話的距離比較短,遠不如摩爾斯電碼發電報的距離,而且由於是對話,很容易被竊聽。
日軍南下進行東南亞叢林作戰的時候,前線部隊也使用了近距離直接說話的步談機。在此之前,日軍的戰鬥機飛機上都沒有這樣的設備,他們往往是通過手勢來相互溝通,只有在雙人座的飛機里才安裝有電台,其中一名就是無線電員。在當時各國的大型飛機中,機組都會配置一名無線電報務員,甚至在坦克里也是這樣的配置。以t34坦克成員配置來看就是五人,車長、炮長、裝彈手、駕駛員,最後就是無線電報務員。可見,那個年代的通訊有多困難。
李久利用的就是這種信息不對稱的漏洞,利用的就是鬼子把部隊東一點西一點的孤立分散佈置,使自己帶的人在偷襲的情況下具有相對的火力和兵力的優勢。
勞累了一晚上的部隊在龍山鎮休息了一個白天,李久沒有忘記讓趙豁子找了幾個人穿上鬼子的衣服在外面晃悠,每當鬼子飛機過來就故意的向天上招手和晃悠那面膏藥旗,在李久的腦子裏,能夠拖延哪怕是一分鐘也是好的。
晚上,李久對趙豁子說道,「我們今天晚上我帶領着突擊班要去對付距離這裏還有三十多公里的鎮安鎮上的鬼子,這個小鎮我們不能直接拿下來,一拿下來,鬼子駐紮在惠通橋西邊的那些鬼子就會發現,二個小時前,鍾老廣帶領的人已經出發了,他們會在靠近鎮安鎮的地方棄車步行,穿過這裏的山區,而你們要守在這裏,等到三連和傷員跟上來,走與鍾老廣他們一樣的路,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你們一個班去那邊如何對付鬼子的一個小隊?」趙豁子擔心的問道。
「我們不去惹他們,只要他們向西出來,我們不管,出來一兩個直接幹掉就是了,等到你們都進山了,我們會給鬼子一個驚喜的。」
聽了李久的話,趙豁子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我們走了,這些汽車……」
「全部開進山溝里,千萬別點火燒,一是怕引起山火,二是容易引來鬼子。放在那些山旮旯里,沒準我們反攻的時候還用得上。」李久覺得自己說的有點遠了,於是又收回了心思,「你守在這裏的主要任務就是休息,把大家的體力養好,在接下來的行軍中,你們沒有汽車,前後有一百多里山路要走,全靠大家的雙腿了。那些死鬼子腳下的靴子不錯,讓穿草鞋的那些士兵儘量找合適的換上,告訴他們,不要怕重,穿習慣了就好了。另外救出來的那些潰兵,儘量的安慰他們,實在不能走的不要帶,神經不正常的也不能帶,知道為什麼嗎?」
「他們會連累大隊,會拖累大隊。」趙豁子馬上接口說道。
「好,你明白就好,還有一個原因,你知道嗎?歡樂和信心可以傳染,同樣,悲觀和怯懦也能傳染,他們這個樣子混進我們的隊伍里,三連本身就有一群不省心的兵痞,他們看了那個樣子後會產生什麼樣的反應?所以,該狠心的時候就得狠心,這些人寧可在那裏等死都不反抗,與其被折磨致死還不如狠心一拼,真是一群沒卵子的孬種!」李久裝着兇狠的樣子,「這附近有不少山民的寨子,問問他們願意不願意收留,他們好歹也是可以幹活的,送給寨子裏的頭人。」
趙豁子明白了,李老大是要他狠心將一些沒用的懦夫拋棄,不要連累了大隊。和平時期性子軟點無所謂,可在國家民族生死存亡的時候,還是那樣的對敵人逆來順受,尤其還是軍人,這樣的人是不配做軍人的。明白了這點,趙豁子只能安排人給那些救出來的戰俘一些糧食和一些武器,讓他們在本地自生自滅。如果運氣好,也許那些山民會收留他們,能不能活下去就要看他們自己的努力和運氣了。
晚上,半夜12點,突擊班再次出發了,這次沒有帶上一連。鍾志豪是提前走的,在距離鎮安鎮還有3公里的地方,李久追上了他們,車子全部停了下來。
「老鍾,你們就從這裏進山吧,希望你們能夠成功。我會在這幾天發起對鬼子敵後的襲擊騷擾,你告訴趙豁子,陰曆十三午夜1點,你們要全部渡過怒江,不要管我們,我們人少,有的是辦法過江,而你們不同。」李久叮囑着鍾志豪。
「難道你們不回來了?不跟我們一起走?」鍾志豪驚愕的看着李久。
「那麼多人渡江,你當鬼子是死人啊?不在他們身後進行牽製作戰,你們渡江的時候就是鬼子重機槍的活靶子!記住了!不管是下雨還是下刀子,時間一到,你們必須馬上過江!告訴趙豁子,一定要把傷員和其他人帶回去!下決心一定要果斷,不能前怕狼後怕虎的!你們過江以後去找滇軍的人,我估計66軍已經不存在了,千萬別到處亂撞,被其他的部隊收編了你們還怎麼出來?」
鍾志豪終於明白李久帶着突擊班要去幹什麼了,他的眼眶濕潤了,「李長官,你,你可一定要回來啊,我老鍾這輩子跟定你了,不管你走到哪兒,我都跟着。」
「好了,時間緊迫,成敗在此一舉!你這個編竹筏子的隊伍是重中之重!千萬千萬別出問題,我們沒有辦法相互聯繫,只能咬緊牙關做好各自的事情!」
李久說的是實話,把鍾志豪放出去了,成不成根本無法知道,說好聽點是信任鍾志豪,說不好聽點,這後面的計劃能不能成功,完全是「聽天由命」了。
鍾志豪又何嘗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可是命運把他們推到這個地步,只能咬牙堅持,他抹了一把淚,轉身帶着部隊鑽進了旁邊的山林里。
李久讓突擊班的人從車上搬下了幾顆炮彈,小紅旗還拿了不少炸藥和雷管,突擊班再次武裝到了牙齒。李久讓那兩個一連的士兵留在路口,給他們的任務是,第一,留心往來的行人,如果有潰兵過來,讓他們就地等待,不許前進一步。第二,等待後續上來的一連和三連,然後他們可以歸建回到一連,跟着大部隊進山。
那輛突擊班的卡車李久可是沒有輕易的扔掉,而是把它小心的藏進了一條溪水邊,車頭沖向來路。在李久的構想里,只要等到後面的傷兵從這裏一進山,他們突擊班就要對鎮安鎮的鬼子發起攻擊,然後利用突擊班超強的奔襲能力從這裏返回龍陵縣城,再從龍陵縣城向北去騷擾和襲擊騰衝的鬼子。
這裏的鬼子遭到襲擊以後,肯定要跟着突擊班的痕跡向西追擊,那麼鬼子就能發現龍陵和芒市都已經成為空城,突擊班再在騰衝一線進行騷擾作戰,鬼子就是不想把怒江邊上的部隊回調都不行,李久打的就是鬼子的必救。
計劃都是好的,可在實行中誰知道會出啥么蛾子?事實上後面發生的戰鬥完全超出了李久的計劃範圍,只不過李久是見招拆招,隨機應變罷了。
李久離開龍山鎮的第二天凌晨,由羅定宗帶領的三連也趕到了龍山鎮,他們看到了趙豁子後,心中的那些猶疑、懷疑和不滿一掃而空,他們再也不懷疑李參議的計劃是虛晃一槍了,尤其是沿途他們看到突擊班和一連消滅的那些鬼子,就連最差的孬兵都無話可說了。人總是要臉吧?不能打仗那就幹活唄!於是,這一路上這些人對幾個重傷員照顧的是「無微不至」,宿營打尖找劈柴,挖坑搭灶埋鍋做飯,這些人都主動去干,羅定宗從來沒有帶過這麼順服的兵。
「如果我們國軍哪怕有突擊班一成的戰力,我們也不會輸得這麼慘!」靠在一個趕製的滑竿背上,龍宗國發出了真心的感嘆,「定宗啊,你沒覺得趙豁子現在都變得很能打了嗎?你能想像到他們消滅了鬼子一個中隊自己就傷了幾個人,他們這個仗是怎麼打的?我都想不明白,人還是那幾個人,槍還是那幾條槍,怎麼這些人和槍到了李先生的手上就玩的出神入化呢?」
對於龍宗國這樣從軍閥卵翼下脫生的人來說,他們是不懂得人性的解放可以釋放出多大的能量的,李久在這些天裏有意無意的就是在解放那些士兵的人性,樹立他們的愛國情懷和回家的決心,當士兵們那埋藏在心底的「兵不畏死何以懼之」的心態被激發出來,釋放出來的戰力當然不是龍宗國可以理解的。
「團座,您的身體還行吧,今天晚上天一擦黑我們就可以上路了,白天還是叫弟兄們休息,突擊班和鍾營長帶的人昨晚就出發了,他們是為我們打前站的!」趙豁子走到龍宗國身邊,客氣的向他報告。
「看來,我們這次能夠回去的首功還是李先生的,這真是個能人啊!」龍宗國顯然還沒有從自己的遐思中緩過勁來,「趙兄弟,回去後你想法子把李先生請過來,我找上面去請命,給他個團副干,這個人不簡單啊,沒有他,咱們現在怕是已經埋骨緬甸了!我龍宗國欠了他一個大大的人情!」
趙豁子點點頭卻沒有直接回答,心裏卻是在說,「李兄弟那樣的人中龍鳳豈能在你的手下當團副?這次能救你們,那還不是佔了我老趙和曲麻子的便宜?要是沒有自己陷在緬甸,你以為李兄弟會過去救你們?做夢吧!回去了別說李兄弟不會跟你干,我老趙也要跟你拜拜了,今後,李兄弟去哪兒,自己就去哪兒!絕不再滿世界的亂晃悠了,家中的老小也要靠李兄弟的媳婦照看,我憑啥還跟你?」
突擊班在鎮安鎮西邊的公路上分別埋設了6顆炮彈地雷,小紅旗現在是專家,他知道要是汽車壓上炮彈引信未必能引發炮彈爆炸,乾脆拔掉引信,插上雷管,在雷管的點火裝置上弄了一個小小的壓發裝置,那個短短的導火索只有不到半公分,基本上是壓下去就能馬上爆炸,而且,這種簡單的壓發裝置不要說汽車了,就是一個普通人踩上去也會起作用。
突擊班在天亮之前把公路用這些炮彈給封鎖了起來,然後,輪流值班放哨,其他人就找涼快地方呼呼大睡去了。而李久在這一天裏,精力都放在監聽鬼子的往來電報上了,同時,他也得知,從明天開始,這裏恐怕又要下雨了……
晚上還不到12點,一連帶着三連全部趕到了,見到了那兩個留守在路口這裏的士兵,兩個士兵把李久寫的一封信遞給了趙豁子。
「不要猶豫,不要多想,立即按照路標進山,這段路,你們必須在二天之內走完,夜晚行軍,白天休息,山外就是鬧成一鍋粥也與你們沒關係,千萬不要出來增援,我們自有辦法過江。你們與鍾志豪匯合後,渡江指揮由他負責!切切!」
趙豁子看到這封信,眼淚就湧出來了,一個打了十幾年仗的老兵油子焉能不知道這封信的意思?那是要用突擊班的犧牲換取大部隊渡江的機會。這與打仗時組織的敢死隊沒啥區別,敢死隊能夠活着回來的有幾人?
趙豁子無聲的把信遞給了龍宗國,龍宗國也不是傻瓜,好歹也是雲南講武堂畢業的。他明白,這是李久的訣別信,是打算用突擊班去吸引鬼子重兵圍剿,掩護他們這些人渡江,而渡江過去後,只有他龍宗國是最高指揮官,這份功勞,李久是白白的送給了自己。想到這裏,他的眼眶也濕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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