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時,一個人影突然出現在游景殊眼前,勉強用掃帚抗住打手揮下來的棍棒。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掃帚的杆身是用竹子做的,在打手的力道下爆裂,竹刺扎進溫琅的手心裏,鮮血頓時順着他的手心流進他衣袖裏,將他的袖子濡濕。
溫琅現在的身體,接下這一棍子,很是吃力,他咧嘴露出邪性的一笑,迅速給了打手一記窩心腳,他的力氣不大,只能勉強將打手踹開。
「青天白日裏,強搶民男,聚惠樓可真是好本事,一個開酒樓的竟然這麼囂張,是不把知縣大人放在眼裏嗎?」
打手見來人是個哥兒,個頭也不高,竟然膽子這麼大。
「哼,我勸你們還是乖乖把人嫁給我家少爺,別惹怒了我家老爺,到時候可沒你們好果子吃,知縣大人?那可是我家老爺的同窗。」
溫琅眉頭一擰,眼神兇狠的說:「那你就試試,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你們家老爺要是敢動我們家,我就是拼得魚死網破也要讓你們聚惠樓開不下去。」
那打手被溫琅的眼神攝住,隨即驚醒這個哥兒,他怕個逑!
錢媒人灰溜溜的帶着打手和那一百兩離開了,院子裏一片狼藉,溫琅的手心還在滴血。
游景玥低垂着頭,眼睛通紅,他如何也想不到事情竟然會弄成這樣。
「游景玥,你過來。」游景殊冷聲道。
聽見游景殊沒有一絲溫度的聲音,游景玥有些發怵,緊了緊拳頭,慢吞吞的挪動到游景殊面前。
游景殊什麼話也沒說,抬手就給了他一巴掌,直把游景玥的半邊臉扇得通紅,他本就被打手打了一巴掌,這下真是兩邊對稱了。
他發懵的扭過頭看向游景殊,所有的委屈在這一瞬間,湧上心頭,不管不顧的跑了出去。
「景玥!」宋綾婉慌張的喊了一聲。
可游景玥並沒有停下腳步,一會兒就沒人影了。
游明遠眼神晦澀的看了看游景殊,「你好好說不成嗎?非得打他,他也是為了家裏好。」
「他太心急了。」游景殊看着自己的掌心,低聲說道。
游明遠將外衣穿好,「我去找景玥。」
宋綾婉不放心的說:「你身子還沒好,亂跑什麼,我去。」
「已經沒事了,我沒那麼虛弱,你去安撫一下兩個小的,被關在屋子裏怕是嚇得不輕。」游明遠說着便往外走去。
宋綾婉嘆了一口氣,走進屋裏去安撫兩個小傢伙。
這下堂屋門口只剩下游景殊和溫琅,游景殊抬眼看了看溫琅,說:「把手拿出來。」
溫琅搖搖頭說:「我沒事兒。」
游景殊驟然出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即便早已做好心理准,但看見溫琅血肉模糊的手心時,他還是心頭一澀,「這麼嚴重,還藏着。」
「到屋裏去,我給你上藥。」
溫琅還以為自己藏得挺好,沒想到早就被游景殊看見了。
他跟着游景殊身後,看着他的背影,心想游景殊人還是挺不錯的嘛。
「嘶——大哥你輕點行不行?!」溫琅倒吸一口涼氣,壓低嗓子狠狠地說道。
他竟然會覺得游景殊人挺不錯,真是瞎了眼。
游景殊涼涼的看了他一眼,說:「剛才不是挺勇敢的嗎?怎麼這會兒上個藥就喊疼了?」
「嘿,我說你這人怎麼回事?我救你倒還成我的不是了。」溫琅不開心的瞪了他一眼。
游景殊斂了斂唇,低眉順眼的說:「抱歉,我只是不想有人再為了我這種人受傷。」
「你是說景玥?」溫琅明白過來,「那你還打景玥做什麼?」
「我只是不想他為了錢,不折手段。」游景殊給溫琅擦藥的手頓了頓,垂下眼睫,低聲說道。
「哦,我懂了,你是想讓景玥明白做人不能沒有底線,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出賣自己換來的錢,你們一輩子也用不安心。」溫琅注視着游景殊的眼睛說。
游景殊長睫微顫,輕輕頷首,「嗯。」
給溫琅將手上的傷處理好,游景殊正要將紗布和藥放回去,忽然瞥見溫琅白皙纖長的脖子上有一道紅痕。
溫琅全然不知,還在欣賞游景殊的包紮技術,「沒想到你包紮傷口包得還挺漂亮的,一看就很專業。」
游景殊一陣恍然,聞言點頭說:「嗯,我以前經常和同窗好友出去野營狩獵,有時候會受點小傷,都是自己處理的。」
溫琅發現游景殊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脖子看,他故意將兩隻手放到領口,作勢要脫衣服,一臉嬌羞的說:「討厭啦,青天白日的,夫君就想這種羞羞的事兒了,誒喲,我也不是不可以~」
游景殊臉色發青,估計是被溫琅噁心得不輕,指着他的脖子,說:「你脖子流血了。」
溫琅抬手一抹,真的有血跡,「可能是被崩裂的竹籤劃到了吧。」
他扯下領口一點,露出白皙脆弱的脖頸兒,毫無防備的對游景殊說:「麻煩你,順便處理一下,我自己看不見。」
這裏的鏡子清晰度完全不行,溫琅也沒覺得讓游景殊幫忙處理一下脖子上的傷口有什麼,反正他和游景殊都是男人,游景殊又說過絕對不會對他有意思,自然沒什麼好避諱的。
游景殊有些惱,溫琅到底有沒有作為哥兒的自覺?竟然把自己的脖子,這樣大剌剌的露給一個男人看。
「快點,血要流幹了。」溫琅誇張的催促道。
游景殊有些心累的嘆了一口氣,他總覺得溫琅是故意的,可一對上溫琅坦率直白的雙眼,又驚覺是自己想太多。
快速的幫溫琅處理好脖子上的傷口,游景殊收回手,他的手背剛才不小心碰到了溫琅的脖子,溫琅的皮膚很熱,和他整個人給人的感覺一樣,熱情又溫暖。
「今天的事情,謝謝你。」游景殊將東西收好,鄭重的和溫琅道謝。
他突然這麼鄭重的道謝,溫琅有些不習慣,也有點不知所措,愣愣地吐出四個字:「不用客氣。」
屋子裏頓時陷入一陣沉默,半晌後,游景殊主動開口,「這件事怕是不會善了,近日你還是不要出門比較好。」
說到這裏,溫琅突然想起自己這麼早回來的原因,順便將這件事告訴了游景殊。
「你覺得爹會答應嗎?」溫琅已經答應叫宋綾婉娘,順理成章該叫游明遠爹。
只是陡然聽見溫琅這麼喊,游景殊的心情有點微妙。
「爹平日裏得了空,也有教韞薇念書識字,不會認為女子無才便是德。」
溫琅點點頭,果然和他想得一樣。
「那我一會兒和你爹說,對了,你的計劃書寫得怎麼樣了?」溫琅順勢問道。
游景殊的眼睛裏正醞釀着暴風雨,片刻後,沉靜的說:「差不多了。」
溫琅微微有些詫異的看着他,游景殊之前一直沒有給他確切的答覆,現在說這話就是答應的意思。
「怎麼?」游景殊見溫琅一直怔愣的看着自己,開口問道。
「沒事……只是有些奇怪,你怎麼突然想通了?」溫琅頓了頓,還是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若非我無能,整日消沉,家中的重擔又怎會落到景玥的身上,他曾經那樣驕傲一個人,如今……」游景殊目眥盡裂,說到後面咬緊了牙關,拳頭死死地捏着。
他最是明白無能的憤怒,沒有任何用,要想擺脫困境,只有自己強大起來,他不知道那需要多久,總之現在要做的是先跨出第一步。
溫琅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故順從自己的內心,蹲下身子,將手放到他的手背上,望着他黑沉的雙目說:「我幫你。」
這一瞬,仿若有一股清風,裹挾着陽光,吹過游景殊的心田。
「好。」
……
傍晚時分,游明遠帶着游景玥回來,游景玥的眼睛通紅,應該是哭過。
游明遠拍拍他的手臂,鼓勵他,「去吧,不是有話要和你娘說嗎?」
游景玥迎上宋綾婉擔憂又關切的目光,鼻頭一酸,又想哭了。
「娘……」他聲音更咽的喊了一聲,心疼得宋綾婉趕緊將他攬入懷中。
溫琅走到游明遠身旁,說:「爹我有點事想和您說。」
游明遠點頭答應的時候注意到他包裹着紗布的手,「怎麼受傷了?」
「不礙事,一點小傷。」溫琅笑着擺擺手。
「這麼能算小事呢,你啊就是太不把自己放在眼裏了,多愛惜愛惜自己。」游明遠摸摸他的頭,慈愛的說道。
「嗯。」溫琅有點不好意思的低垂下頭。
兩人一同進了屋,溫琅給游明遠倒了水,這才坐下來和他談起正事。
游明遠沒曾想,溫琅竟然偷偷幫他和游景殊找了活計,心裏頓時百感交集。
「琅哥兒……」他張了張嘴竟然除了謝字之外,再也找不到別的可以表達他此時的心情,可對溫琅來說,總和他說謝謝,完全是生分。
「爹就不和你說謝謝了。」
溫琅牽起觸角,「本來也沒什麼可謝的。」
「王員外家的小姐我倒是不介意教她,只是我乃戴罪之身,怕他們介意。」游明遠說出自己的顧慮。
「我想應當不會,我聽王家的小廝說,王小姐最是仰慕您,家中收集了不少您的字畫文章,若是您真成了她的老師,她怕是高興還來不及。」溫琅解釋道。
游明遠這下放心不少,又說起辦學堂的事情,他認為這是利國利民的好事,應該辦下去。溫琅和他說了里正叮囑他的事情,游明遠眉頭緊鎖,將當初學堂會被荒廢的原因告知了溫琅。
溫琅這才猛地想起,游景殊還有一個大伯,而他曾被游景殊的堂兄欺負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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