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遞鋪十里一鋪,不像六十里一設的驛站多在地方上的要衝,也遠不如驛站那麼講究,所謂的鋪房也不過是幾間土房。一筆閣 www.yibige.com想-免-費-看-完-整-版請搜-==
高進記憶里,以往去神木堡時,沿途偶爾也會在這急遞鋪斜角,給幾分銀子或是些銅錢就行,和范秀安進了那黑乎乎的土房,自有范秀安的隨從先進去灑掃一番。
兩人坐下後,那鋪長自是過來作陪,剛才那位掌柜打扮的老頭出手不小,半兩多銀子,足夠買下他這裏的草料還綽綽有餘。
「兩位爺多擔待,咱們這裏處得偏僻,沒什麼茶水好招待兩位貴客。」
那鋪長看上去大約四十多歲年紀,說話的時候點頭哈腰,活脫脫像是小酒館裏跑堂的老練小二。
「這裏不必你招呼,自去做你的事情就是。」
這河口堡通往神木堡沿途共有三處急遞鋪,高進過去都歇過腳,也聽木蘭說過這些急遞鋪里兵丁的來路,比如眼下這鋪長名叫曹華,實際上年歲才三十不到,就瞧着如此顯老了。
「是,兩位爺慢聊。」
曹華很識趣地退了下去,屋裏也沒留鋪兵,這夥人兵強馬壯,兩個領頭的,一個像武家子弟,一個像富家老爺,這齣門還帶了僕人隨行服侍,他這小地方可是很久沒見着了。
這麼兩位大人物曹華心知攀談不少,出了屋後便朝陳昇他們熱情招呼起來,只不過仍舊沒什麼人搭理他,到最後還是張魁看不下去,接了這位鋪長的話頭。
張魁是第一次跟着楊大眼他們來河口堡以外的地方,看什麼都新鮮,見這姓曹的鋪長打聽他們的來歷,自是得意洋洋地答道,「我家哥哥是河口堡的百戶,這回是去神木堡報功的。」
「原來是高閻羅不,是高百戶大人。」
曹華吃了一驚,過去一個多月里打他這裏經過的客商也有幾支,他自然聽說過那高閻羅的傳說,都說這位高爺是殺星臨凡,那塞外好幾伙馬賊都叫這位高爺剿滅,行兇作惡的都被剝了衣服插了木樁,嚇得不少馬賊都不敢靠近那古北寨。
離着急遞鋪不遠的野樹林邊,推車的丁四郎停下腳步,躑躅不前起來,他還是頭回看到曹二郎那裏來那麼多人,而且那些黑衣家丁個個披甲持矛的,看着就不太好惹。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頭,丁四郎消了去急遞鋪那裏歇腳的念頭,打算先去邊上不遠的村里賣掉些貨再說,他不過一個挑擔賣貨的貨郎,還是不要去觸那些軍爺的霉頭。
就在丁四郎打算掉頭離開時,只聽得一聲箭嘯,然後車前泥土裏便插了根嗡嗡作響的鵰翎羽箭,嚇得他立馬就蹲了下來,手更是搭在了獨輪車上貨物下面壓着的刀把子上。
「站起來,把手挪開,放到小爺看得見的地方。」
楊大眼拎着弓,冷聲朝前方野樹林邊上的獨輪車後那隱約露出的腦袋,大喝道。
剛才下馬休息後,楊大眼便和其他幾個夥伴四處遊蕩起來,這是他們在塞外養成的規矩,但凡是在野外落腳休息,都會有人手注意四周動靜。
楊大眼目力最好,便成了夥伴里的斥候隊長,這警戒的事便由他管着。
「好漢爺饒命,小的不是歹人。」
丁四郎鬆開了白麻布裹着的刀柄,然後舉起雙手,緩緩地從獨輪車後站了起來,心裏大罵晦氣,怎麼就遇上這等善使弓的強人呢
臉上強自擠出笑容,丁四郎口中兀自喊着,「好漢爺,小的真不是歹人。」
楊大眼並沒有放下弓,搭着的箭矢只引了半滿,對面若有異動,呼吸間便能射翻對面貨郎打扮的傢伙。
這時候,楊大眼另外兩名聽到動靜的同伴亦是趕了過來,看到這一幕,不由道,「楊大眼,你這雙招子可真毒,那麼遠都能瞧見」
「這廝鬼鬼祟祟地在林子邊探頭探腦,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楊大眼看到同伴趕到,方才得意洋洋地吹噓起來,手中弓箭半放下,不過對面的丁四郎聽到這番話,臉都憋紅了,可是又不敢開口反駁,只能小聲辯解起來。
「幾位好漢爺,小人不過是路過賣貨的,真不是歹人。」
另外兩人打量起站在不遠處,舉着雙手,大氣都不敢喘一聲的貨郎,只見這廝年紀比他們大不了幾歲,看着還算健壯,長得也是那種忠厚老實的樣貌,對他的話倒是信了五分。
「不是歹人,你剛才張望什麼」
楊大眼喝問道,他其實也看出這貨郎應該不是什麼剪徑的蟊賊,不過仍舊用語言咋呼起來。
「好漢爺,小的本是想去前面的急遞鋪歇歇腳,只是看到人多,怕是沒得落腳,才打算離開。」
丁四郎苦着臉答道,這貨郎的行當可危險得很,尤其是他這種跑單幫,推車挑擔跑下面村寨的,自然也不是什麼純良之輩,他那獨輪車裏壓了刀,便是仗着有些武藝才敢出來做這本小利薄的買賣。
「人多又咋的,咱們又不是賊人,還看得上你那點東西,我看你分明是做賊心虛」
楊大眼仍舊振振有詞,這時候另外兩個看熱鬧的同伴卻是忍不住笑了起來,其中一人更是看不到楊大眼耍弄那都被嚇得臉色發白的賣貨郎,不由在旁開口道,「這大眼賊在嚇唬你呢,你莫要怕。」
「姓方的,就你多嘴,你怎麼不知道他是賊人派來的探子呢」
看着楊大眼抬槓,方磊也不慣着他,直接道,「行了,這神木堡附近能有什麼大夥賊人。」
「我看這位老兄倒是被你嚇得夠嗆」
「這位好漢爺說的是,小人真不是什麼賊人探子,前方急遞鋪的曹鋪長能為我作證。」
丁四郎見有人給自己說話,才高聲喊起來,卻是叫楊大眼眉頭一皺,徹底收了弓,他說穿了不過是嚇嚇這倒霉的貨郎,如今被兩個同伴拆穿,再繼續那就沒意思了。
跟着楊大眼他們離開時,丁四郎還有些後怕,還好遇到的不是賊人,要不然他怕是就要交代在這裏了。推着獨輪車跟在楊大眼他們身後,不多時丁四郎便到了急遞鋪的土房前,看到曹二郎這個老相識正和一個少年說得真歡,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曹二哥,是我。」
聽到喊聲,曹華抬起頭,然後看到了推着獨輪車,臉色還有些煞白的丁四郎,先是一驚,但隨即就明白過來,這廝怕是被嚇到了。
「丁四,你怎麼又出來賣貨,膽子夠肥的,也不怕遇到剪徑的蟊賊把你給劫了。」
曹華認識丁四,畢竟神木堡里有膽子跑出來到鄉下地方賣貨的貨郎沒幾個,這丁四做生意還算厚道,鋪里平時有些雜貨也是和丁四買的。
「這不出來賣貨,順便收些土產,要是等天下雪了,那就」
見到曹華,丁四郎一邊答話,一邊看向就在附近的那些黑衣家丁和武士,忍不住問道,「這些好漢爺是哪裏來的」
「這些都是河口堡高百戶的部下。」
當着張魁他們的面,曹華自然不敢說什麼高閻羅,不過丁四郎還是立馬就明白過來,他這趟跑出來前,神木堡里便在傳這位河口堡高百戶的大名。
「你這都賣些什麼東西」
就在曹華把丁四郎身份說開後,張魁走到那輛獨輪車前,滿臉的好奇,他在墩台長大,平時堡寨里都沒去過幾趟,對於這車上賣的的各種雜物頗敢興趣。
「針線布匹絲線,木梳刷子,紙筆香燭,小人這裏都有。」
丁四郎滿臉堆笑,同時也是打開了車上的貨箱,裏面果然五花八門各種物件都有,張魁瞄了一圈後,發現都是些日常雜物,便失去了興趣。
「行了,你便在這邊歇着,沒人會白拿你東西。」
楊大眼發了話,他本是跳脫的性子,雖說自從草原上走一遭後沉穩不少,但本性如此,所以才會故意嚇唬丁四郎,眼看着丁四郎拿起幾樣物件說要孝敬他們時,自是拒絕道。
丁四郎抓着幾樣雜貨的手呆在半空,他還是頭回見到不要孝敬的軍爺,直到曹華拉他才醒悟過來,想要道謝卻發現那幾個剽悍的年輕軍爺已經走了。
「歇着吧,這些軍爺一會兒就走。」
看着有些發愣的丁四郎,曹華在邊上提醒道,剛才那位張小爺和他講了不少那位高閻羅的故事,叫他也是心動得很,只恨自己不是河口堡的,要不然他也願為這位高爺做工,不,就是當牛做馬也行
聽着曹華口中那位高爺的故事,丁四郎也是聽得目瞪口呆,他想不到這世上還有這樣的百戶老爺,居然給做工的青壯發工錢,還包吃包住。
「這河口堡的人真是好運道」
「可不是嗎,哎,早知道如此,就不該當這勞什子鋪長。」
曹華有些懊惱地自言自語起來,急遞鋪的活,說起來只是往來傳遞官府信件和緊急文,可是在邊地,尤其是靠近關牆,幹這份活可危險得很,畢竟哪怕急遞鋪沿着官道所修,可大多都處在荒僻的野地里,說不定哪天就遇上賊人。
曹華所在的急遞鋪,這幾年鋪兵死了好幾個,要是早知河口堡有這等變化,當年他就是逃去河口堡當個逃戶也比留下來當這個鋪長強。
朔明(特別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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