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府的大院內,馬武這群阿弟們一個個面色嚴肅地捧着托盤,上面擺着高進從神木堡帶回來的腰牌官服和告身。一筆閣 www.yibige.com想-免-費-看-完-整-版請搜-==
穿了百戶官服的高進,看着底下站着的一眾班底,先是取過了那試百戶的腰牌官服,然後點了秦忠,「秦忠,今後望你恪盡職守,莫要讓我失望。」
「謝高爺賞,卑職今後必定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秦忠顫顫巍巍地從馬武手中接過了那放着試百戶官服腰牌和告身的托盤,他知道自己不受眾人待見,可高爺還是賞了他這試百戶的官職,饒是他向來膽怯,這時候也生出股能為高爺效死的膽氣來。
陳昇他們看着就差跪在地上的秦忠,都沒什麼情緒,大家心裏清楚,眼下河口堡里最適合接這試百戶官職的還就是秦忠夠資歷,二哥若是不抬舉秦忠,神木堡那裏就會安插外人來當這個試百戶。
「阿升,眾兄弟里你行事最沉穩,向來任勞任怨,二哥如今官小,只能許你個總旗。」
兩個總旗官職,高進給在古北寨的董步芳留了個,剩下這個便歸了陳昇,一群兄弟里,陳昇可以託付大事,這個總旗沒人會有異議。
「多謝二哥。」
陳昇也上前接過那總旗的官服和腰牌,他當日曾和阿娘說過,跟着二哥,日後自然能光耀門楣,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
接下來,高進又給倪大馬巢楊大眼幾人發了小旗的官服腰牌,另外留下兩個小旗是給古北寨的張崇古還有被他派去且先扮做馬匪的王斗。
「兄弟們,這官職只是個象徵,咱們真正能依靠的可不是這身官皮,而是咱們手裏的刀子,日後咱們河口堡實力壯大,莫說幾個總旗小旗,便是兄弟們人人當個百戶千戶也說不準。」
高進沉聲說道,對這大明朝,他沒幾分效忠的心思,他如今只想安安分分的種田經營河口堡,所以便要和底下兄弟們提個醒,莫要被那官職給迷了眼。
「二哥說的是,這身官皮算不得什麼,唯有兵強馬壯才是真。」
陳昇第一個響應道,原本臉上的喜意也收斂了,「那神木堡的徐通是千戶又如何,遇到咱們二哥,還不是要吃癟。」
「升哥說的是」
底下眾人很快都吆喝起來,原本那點羨慕也都沒了蹤影,大家都清楚,二哥和升哥說的對,在這關牆邊地,兵強馬壯,實力為尊,那身官皮確實算不得什麼
整個河口堡隨着高進的歸來,再次變成了四處開挖的工地,除了豬舍以外,用來燒磚的磚場還有木匠作坊,全都開工動了起來,堡寨上下就沒有一個人是閒的,比起往日冬天裏死氣沉沉的樣子,這樣的河口堡無疑要顯得生機勃勃許多。
每個人都有活干,即便是半大的孩子也要去撿碎石塊,幫忙照看牲口,當然高進也不讓這些孩子白忙活,他們也有屬於自己的工錢,當然是用飴糖這樣的小食來代替。
至於大人們也樂得自家孩子同樣被編成隊伍參與各種勞動,更何況高爺還管飯,每天有小半天時間教他們的娃娃識字,這樣的好事求都求不來。
柳隨風這個大夫暫時成了河口堡學堂的老師,楊大眼興沖沖地帶着丁四郎那群貨郎去了神木縣地方抓那些游醫和江湖郎中,不是幾天就能回來的。
不過好在柳隨風當先生當得挺愉快,自打宋朝以後,這「萬般皆下,惟有高。」的說法便深入人心,哪怕柳隨風只是半個人,可在河口堡里,人們對他很是敬重,尤其是他給孩子們當了老師以後。
儒家啟蒙的那些經典讀物,在高進這兒都是統統不存在的,他本就是支過邊的全科教師,反正連簡體字他都用上了,這用來教河口堡孩子的教材他也是自己編的,全都是大白話的故事和寓言。
柳隨風看過後雖然覺得粗鄙不文,但人家高百戶說了,只是教這河口堡的娃娃們能識字懂理就行,不需要文縐縐的之乎者也,要真是教這些孩子論語什麼的,只怕會被罵成有辱斯文。
這關牆邊地又不是江南水鄉那等文教昌盛的地方,你正兒八經地教那些孩子,指不定會被笑話成什麼樣,說不定還要被罵做沐猴而冠、有辱斯文,反倒是像高進這樣的野路子傳出去,沒人會在乎。
高進眼下給這堡寨上下孩子開的課說穿了也就是語文和數學,照本宣科地講解高進那些編撰的大白話課本,柳隨風還是綽綽有餘的,他甚至有心思點評這位高百戶的文采也就是街頭說賣藝的水平,實在是不忍猝讀,但又不得不承認,這些課本內容直白簡單簡潔易懂,也用不着他去引申,講一遍基本上就能聽懂。
像是坐井觀天、買櫝懷珠、守株待兔這些成語,都變成了一個個生動的小故事,雖然看着粗鄙,但是最後提煉的道理卻是不假的,即便是柳隨風也不得不承認,反正這些孩子也不可能正兒八經地念,科舉應試也是無從談起,那與其學什麼開蒙讀物,還不如這位高百戶寫的寓言故事之類來的直接管用。
只是到數學這門課,哪怕柳隨風自詡聰明,到最後發現自己也沒強到那裏去,無非是仗着記性比那些孩子強,才把九九乘法口訣給背全了,至於後面那些加減乘除四則運算他還得和陳昇他們一起去聽高進講課。
「高百戶,有時候,我覺得你一點都不像是個武夫,倒像是個人,只是明明懂那麼多,為何這文章卻寫得如此粗,淡如白水,毫無文采可言,真是可惜了,可惜了。」
晚課過後,柳隨風滿臉糾結地說道,他不是愚鈍之輩,在河口堡待了數日,發現這地方當真與關牆邊地其他堡寨處處不一樣,只是有些事情他看明白了,有些則是摸不着頭腦,就連這高百戶在他心裏面也突然變得模糊起來,唯一能確定的就是這位高百戶志向高遠罷了。
可越是如此,柳隨風就越想知道,這位高百戶究竟想做出些什麼事業來
「也沒什麼可惜的,我本就是一介武夫,這文章麼,都是給普通百姓看的,平實易懂就行,文采什麼的還是算了。」
文言文的好處,高進是知道的,只是用到實用處,還是白話文更好,因為夠詳細,哪怕顯得囉嗦,可是寫實在了,百姓能看懂聽懂,才是有用的。
「高百戶說得也有幾分道理,我以前讀醫時,若非老師仔細講解,也是渾然不解其意的。」
對於高進的話,柳隨風倒是仔細思索一番後,開口答道,他過往讀過不少醫,大都言簡意賅,如果沒有名師指點,的確很難學到其中關竅,他想了想,若是按着這位高百戶所提倡的大白話著,他將那些醫重新用白話文詳細注釋,怕是只要百姓識字便能看懂其中意思,只是這樣的話難免會有辱著的先賢,一時間他反倒是糾結起來。
看着柳隨風在那裏好像着了魔怔似的不言不語,高進也沒有出聲喚醒他,這位柳大夫身上還是有些人的清高傲氣的,這人的認知,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輕易改變的,不過高進相信隨着時間的推移,河口堡的變化越來越大,這位柳大夫遲早會成為志同道合的一員。
新起的燒磚場裏,匠戶們正忙活着,陝北這兒不缺好土,先前回龍灣清淤的時候,挖了不少河沙淤泥,還有大量的粘土,只是這燒磚不是說燒就能燒的,而且這磚也有名目,像普通人家用來砌房子的磚,直接把挖出來的黃泥加水踩熟,放到磚模里抹平後取出陰乾,就能入窯燒磚,通常幾天就能出磚。
「高爺,咱們現在這一窯能燒兩三千塊磚,只是那上等的青磚,怕是要放到明年才能燒紙了。」
燒得通紅的磚窯里,泥瓦匠里的班頭朝高進稟報着磚窯里的情況,大家都是拿了高爺的銀錢,青壯們也都賣力,所以這磚窯開工以後,倒是很快就開窯燒磚了。
「城牆用的青磚馬虎不得,也不必急着用,暫時就燒這些磚夠用了,先把大家的房子和豬舍蓋起來。」
高進點了點頭,說起來這燒磚場建起來的成本不算高,但是產出很快,其實對於那班頭口中的上等青磚,高進倒不是很在乎,河口堡眼下需要的是快速低成本的燒制磚,只要能用就行。
「對了,那水泥你們可有試着燒制嗎」
燒磚場建起來後,高進也交給了這些匠戶們一個任務,便是讓他們試着燒水泥,高進過去在鄉下時見過小工廠里土法燒水泥,再加上他自己是學地質的,化學這塊也算觸類旁通,這燒水泥所需的原料表都列了出來,大體比例也有,只是不知道這些匠戶們有沒有燒成。
「燒了幾回,按着高爺您的吩咐,大家試了好幾回,眼下最新燒出來的水泥,估摸着能合您的意了。」
說到水泥,那班頭也是眉飛色舞地說道,說起來一開始高爺和他們說燒水泥這回事,大家都沒放在心上,誰能想到把那粘土、廢鐵渣、煤渣和生石灰混在一塊烘乾碾磨成粉過篩後,加水攪拌,還真能造出那水泥來,幹了以後便會變得堅固無比。
朔明(特別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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