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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站台幾乎沒有人。而就在站台上,一行黑色西服的男子,正迎着夜風筆挺地站在那裏。至少十多人,每一個人身上都有真氣波動。為首的,正是白亦山。
他的精神看起來比之前好了很多,但此刻卻瘋了一樣,隨着列車的停下,猛然撲到了七號車廂上,顫抖着摁下了密碼。
好重的血腥味
還沒開門,他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差點兩眼眩暈。厲鬼會自動吸引周圍的鬼物,形成萬鬼囚巢,這一點修行周刊最近已經在討論。他們也清楚,所以,佳德特別請了一位拘魂助陣。
但現在怎麼會這樣
卡拉拉隨着密封的車門緩緩打開,他就算之前做了再多鋪墊,此刻也呆在了那裏。
這不是車廂。
這是地獄。
他已經來不及分辨裏面有沒有活人了。血,到處都是血,鮮血糊滿了整個車廂。那些貼在車廂內的符紙早已燒盡,只留下一地黑灰。混雜在鮮血淋漓的車廂中,黏糊而膩味。
一個個人橫七豎八地躺着,依稀可以看出迷彩服。之所以是依稀,是因為他們都不是完整的。要麼是一個頭顱,要麼是斷裂的肢體。要麼是腸子掛着的手臂場面之血腥令人作嘔。
白亦山張開嘴,渾身顫抖着,他簡直不敢相信面前這一幕。身後趕過來的人,此刻齊齊爆發出一片驚呼「怎麼會」「真的真的這是誰做的厲鬼」「拘魂之上的厲鬼而且在進入東海市的一瞬間動手了」「太可怕了,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白亦山整個腦海都在眩暈,然而下一秒,他猛然醒悟過來,瘋了一樣衝進去,根本不顧自己錚亮的皮鞋染上血污,飛快地尋找起來。直到他看到那個完好無損的黑色箱子,這才重重舒了口氣。
「曜變天目碗」秦夜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白亦山嚇了一跳,此刻的他如同驚弓之鳥,直到發現是秦夜才放鬆了下來。痛苦地閉上眼睛點了點頭。
其實不需要他承認,秦夜進來就發覺了。
這裏的陰氣簡直濃郁到一個不正常的地步
就是自己面前那隻黑色箱子所有陰氣的源頭,它就像一個正在緩緩打開的地獄裂隙,陰氣濃郁地讓這節車廂都仿佛冰凍了。
「他們難道不是為了曜變天目碗」他搓着下巴喃喃道。
「應該就是為了它。」白亦山目光發紅地嘶啞道「但是沒有人能打開它。」
「這個箱子用了最高保密技術,瞳孔和指紋才能解鎖,而且一共需要三個人的瞳孔和指紋。一旦人員不齊,它馬上會爆炸。」
秦夜低聲道「其中一人,是佳德的人另外一個是誰」
白亦山在秦夜面前根本沒有隱瞞的想法,實際上,秦夜打電話問他接頭地點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就告訴了對方。
「褚大掌柜。另一個,是日本三菱財團的當代閥主,茂木次郎。最後一個是日本賀茂家的當代家主,賀茂小太郎。」白亦山壓低聲音回答「秦先生,我知道你想獲得曜變天目碗。但是幸好您沒有做別的什麼,這隻箱子技術乃是全球最頂尖的安防技術。被稱為x魔盒。一旦用強,得到的只能是它的碎片。」
秦夜微微點了點頭。
他動過這個心思。
二十億買下曜變天目碗,他還是覺得太虧了。如果自己動手不被察覺,他絕對會在這隻碗還沒有出境前拿走它。
這次特別來站台就是他的試探,他本意是等在暗中,看清楚曜變天目碗的安保措施,然後拿了就溜之大吉。這也是他和明世隱商討的不成熟想法,雖然相當無恥,但是好用。
他不相信會有無常監視着一個破落的火車站。而且
他是陰差,無常可看不到。一旦出了第一修大,就是海闊憑魚躍,要動手太方便了。
然而出了一些意外,他沒想到鎌倉秘忍動手這麼快。在貨都沒到東海就選擇了出手。在他看到曜變天目碗完好無損的時候,他就知道,這隻碗恐怕只能通過拍賣獲得。
三位無常都不敢冒險取走的東西,他同樣不敢。
勾魂需要完整的陰器,一個碎片是不行的。白亦山可以給他一塊碎片,卻絕不敢把曜變天目碗給他。這是佳德的命、根子。他更不想讓曜變天目碗損壞。第六天魔王的靈魂這恐怕是他麾下第一位歷史名將
「是的」就在此刻,一個虛弱的聲音響起,兩人都愣了愣,白亦山瘋了一樣沖入血海中,片刻後,居然從箱子裏扶出了一個老者。
「褚大掌柜」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老人氣息虛浮,面如金紙,但是起碼還活着。
「您」他顫抖地開口,褚大掌柜眼睛裏還帶着濃濃的後怕之色,牙齒都在得得作響,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我怎麼活下來的是嗎」
他慘笑着看着火車頂「因為對方在知道曜變天目碗的防禦等級之後立刻放棄了行動,而且,我好歹是拍賣人之一,沒有我這個箱子沒人能打開。他不是不殺我而是留着開箱子的鑰匙啊」
「是誰」秦夜忽然開口道。
褚大掌柜警惕地看了他一眼,然而馬上就感覺到秦夜身上若有若無的無常氣息,精神猛然一振,不顧白亦山的拉扯,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心有餘悸的神色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言的悲憤。
「先生」他的聲音幾乎在泣血「求您求您為我們報仇」
「四個車廂整整七十多號修煉者」抬起頭來的時候,他已經淚流滿面,泣不成聲「被殺了個乾乾淨淨」
「荊老三也死了只有我只有我苟活下來我們沒用我沒用啊嗚嗚嗚」
看到無常,他的憋屈,憤恨,化作潮水沖了出來,瘋了一樣捶打着地面「那不是華國鬼物是日本厲鬼我聽到了日語我沒想到我真的沒想到為什麼日本厲鬼會遠渡重洋來到華國」
他雙目通紅,看着血肉模糊的車廂聲嘶力竭地喊道「這是我們的領土為什麼華國地府動也不動就像眼睜睜看着陽間受難那樣」
「為什麼他們如此冷漠」
「為什麼能看着他國厲鬼在華國領土上撒野」
「現在又回到了八國聯軍時代了嗎明明沒有啊」他顫聲哭泣着,抓住旁邊一隻斷手,卻死死不放開「我和荊老三是從小到大的交情,我、我、我他媽只能眼睜睜看着他在我面前被分屍為什麼」
「為什麼我們陽間如此強大還能容忍外域厲鬼來華國撒野地府卻動也不動為什麼」
「閉嘴」還不等他說完,秦夜猛然打斷了他。褚大掌柜渾身一顫,隨後頹然坐了下來,絲毫不顧及滿地血污,失神地看着火車頂「抱歉,我失態了。」
秦夜胸口起伏地厲害。也悶地厲害。
為什麼對方連續的為什麼,讓他臉皮發燒,就像有什麼東西堵在喉嚨里,想怒吼出來,卻做不到。
我不想地府強大嗎
我也在努力啊能不能給我一點時間
「日本陰差居然敢到華國撒野殺人無數揚長而去」他目光冰冷地看着周圍的血色「我總算理解到了為什麼阿爾薩斯和明世隱對外域陰差態度如此強硬」
這就像一記無聲卻響亮的耳光,直接扇到了他這個總管的臉上。
恥辱,憤怒,這一刻毫無預兆,卻如此自然地,從他心中火山一樣爆發出來。
「你生氣了」明世隱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意外地說道「難得啊這麼幾個月,我還從來沒見過你真正發怒,這次你好像真的動怒了」
「不是理解了。」秦夜目光中極少地,主動地帶上了殺意「因為理解,所以憤怒。」
明世隱沉默了數秒,聲音無比堅定「記住,小子。」
「華國地府能立足世界數千年,靠的就是沒有逃跑的陰差,只有戰死的判官」
「中東大戰,印度洋大戰,冥府聖戰無論哪一次,我們都贏下來了,任何敢在戰場上逃跑的,無論是府君還是鬼差,一視同仁,點天燈,靈魂永世不得超生」
「這個擔子,如今在你身上。幾千年來,華國地府從未受過這種侮辱」
「殺了他們,拿回曜變天目碗,至少讓日本那位死神知道,華國地府並非無人哪怕現在衰落了,也絕不是曾經的藩屬國敢來挑釁的存在」
「犯我華國,雖遠必誅」
秦夜閉上眼睛,輕輕的,卻深深地點了點頭。
此刻他腦海中一片清明,也很冰冷。他看向褚大掌柜「他們說了什麼。」
褚大掌柜震了震,深呼吸了一口,咬牙垂下頭去「他主要是問了曜變天目碗。隨後他問我」
「你知道陰差嗎」
「這裏是不是有一位華國陰差無常級別以上」
「殺人償命他說有一份禮物,放在這裏,要送給那位陰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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