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依稀能看到四面八方都是令人絕望的黑洞。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下一秒,所有陰靈齊齊爆發出一聲嘶吼,瘋狂地朝着秦夜咬了下來。
一層層,一圈圈,數之不盡的陰靈硬生生將秦夜周圍堆出了一個數米高的人堆,燒焦的屍體蠕動着,嘶吼着,數十上百隻漆黑的手摳刻着。外面的蛆蟲一樣往裏面爬,裏面的尖叫着瘋狂噬咬。
群鬼亂舞。
就在這片黑暗中,忽然間,一個嗤笑的聲音響起「你們知道嗎恐怖片這種東西,鬼出來就不恐怖了。」
下一秒,一股浩瀚的陰氣轟然炸裂,衝擊波一樣卷過全場。壓在秦夜身上的無數厲鬼齊齊爆發出悽厲的慘叫。緊接着子彈一樣被炸飛到四面八方。
「呵」「啊」聲嘶力竭的鬼哭讓人心尖都在顫抖。也就在同時,啪滋啪滋剛熄滅的電燈再一次亮起。
秦夜仍然沒有完全陰差化,穿着判官衣服,身體還是人類的身體。目光掃過,整個工廠空無一人。
什麼都沒有。
仿佛剛才只是幻覺。
無數的陰風形同實質地飄散,瓮和蒸籠仍然冒着寒冷的蒸汽。只不過在地上,散落了無數紙頁。
他輕輕勾了勾手,所有紙頁都飛到面前。
「好強的怨氣」剛入手,哪怕是他都感覺手指尖微微冰冷。紙頁破損不堪,而且泛黃。上零零散散地寫滿了字,不過不是鋼筆,而是鉛筆。不知道過了多少年,仍然像剛寫下來的一樣。
「1943年12月11日。晴。」
「我想死。」第一句,就讓秦夜眼角跳了跳,哪怕是一行字,他都感受到了上面的絕望氣息。
「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現在已經是臘月,我連穿都穿不暖,每天在繅絲廠工作的時候反而是最暖和的時候吃也吃不飽,看不到希望肚子裏的孩子就像永遠長不大那樣」
這是繅絲廠的女工,而且,應該是很有文化的女工。
秦夜繼續看了下去「活着毫無意義,每天都在提心弔膽。如果讓那個惡魔知道我懷了孩子,我就不能繼續在這裏工作了每天我都勒緊肚子上班。這裏雖然苦,但卻是我的唯一能餬口的地方,我還有父母要贍養我不能失去工作哪怕是給日本人工作」
「孕期發育不良的孩子怎麼樣我已經不想去想了,這樣的日子就像無盡的地獄。每天每天都在重複,麻木而絕望,我害怕我好怕那個惡魔說了,知情不報會連坐。和我一組的所有姐妹都會被辭退,如果讓她們知道我懷了孩子我真的不敢想」
秦夜神色平靜地翻過這一頁,類似的生死離別已經看過太多,他並沒有感到波瀾。
然而下一頁,卻換了一個人的筆跡。
「1943年12月23日,陰。」
「虞麗珊懷了孩子一定是這樣」
這個人筆跡比剛才的鋒利一些,仿佛凸顯出心中的忐忑,害怕,和猶豫「怎麼辦到底怎麼辦」
「如果讓那個惡魔知道,我們就連在這裏工作的機會都沒有了我不想告發她我讓她自己離開,她什麼話都不說,只是哭
。我也知道,他還有一對六十來歲的殘疾父母,但是我也有父母啊」
「我還有一個六歲的女兒現在這個世道根本就是不見天日的地獄,這裏還能吃到點東西,如果臘月離開這裏我可能連這個冬天都熬不過去」
「但是她的肚子越來越大,能拖多久一旦讓那個惡魔發現,就連我們也要一起離開我不想這樣」
秦夜微微有些愕然。
他本來以為,這是一處被侵略者迫害的繅絲廠,被集體燒死。但是他腦海中已經補出一副不一樣的畫面。
人性。
這個東西是難測的,它可以如同聖母一般偉岸,也可以如同強盜一般卑鄙。
有人說過,人的第一天性是自私,他不反對。再怎麼偉岸,也要把自己照顧好了,才能談得上大家。
「所謂惡魔,應該就是監管繅絲廠的日軍。」他輕輕嘆了口氣,翻開第三頁「雖然我很不想說,可能就是我想的那樣。但仿佛找不出其他解釋。如果是被迫害的女工,隨着新華國建立,所有仇恨都該煙消雲散,現在還凝結在這裏,顯然另有隱情嘖人啊真是複雜」
第三頁,又換了一個人的筆跡。
「1944年2月13日。陰。」
「虞麗珊懷了孩子她的肚子已經開始顯了同組的姐妹誰都在提心弔膽。就連組長也找她談過了,她當着所有人下跪,求我們不要告訴那個惡魔。說天氣一暖起來立刻就走。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做。」
「我們也有家庭,我們也有父母兒女。但是看着虞麗珊咚咚磕頭,血都流出來了,我們還是心軟了。」
「4月就差不多能暖起來,還有一個多月,應該沒什麼事吧」
刷拉拉秦夜繼續翻了下去「1944年2月18日,晴。」
「天啊那個惡魔注意到她了雖然她已經極力遮擋,但是但是監管的漢奸已經開始問組長這到底怎麼回事」
「組長單獨和我們開了一次會,不能拖了她必須走我也不想,但我更不想每天活在這種提心弔膽之中這樣下去連我都要瘋了」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下午,那個惡魔親自來到了現場」
再下一頁「1944年2月24日。雨。」
「虞麗珊死了」
開頭就是這句話,紙頁的形狀有些不規則,帶着一點坑坑窪窪,秦夜手撫摸上去,沉吟片刻就知道,這是眼淚。
眼淚落在質量不好的紙上,幹了之後就會形成這種形狀。以前寫過信的人都有類似經歷。
「好可怕我快瘋了我要離開開春就離開這裏這些日本人根本不是人他們是魔鬼是惡魔」
接連四個感嘆號,紙都劃破了,足見寫信之人此刻的情緒有多麼激動。
「宿舍里蒙着被子,大家都在寫日記。但誰也沒說話就在今天白天白天」秦夜仿佛能看到,被子裏一個女人顫抖着,壓抑着心中的恐懼,於黑夜中寫下這篇日記的模樣「那個惡魔來了,他他居然當着我們打死了虞麗珊」
「不是這樣的絕不是這樣的
我們只是想讓她離開沒有想過讓她死誰告的密誰把這件事告訴那個惡魔了」
「而且而且那個魔鬼他,他居然當眾剖開了虞麗珊的肚子將那個嬰兒取了出來啊啊啊啊」
後面的紙頁全部被劃破,那種血淋淋的場景,就算秦夜也皺起了眉頭。
因為寫日記的人情緒太過激動,這頁信紙到此結束。但是翻開下一頁,仍然是她的筆跡。
「那是個死嬰。」對方的情緒仿佛鎮定下來了,筆跡也柔順了很多「因為虞麗珊為了不被發現,勒得太死,所以那個嬰兒早已在肚子裏窒息而亡。是個女嬰。我一輩子都記得那個畫面,一個青紫色的嬰兒,直接被那個惡魔丟進了繅絲池滾燙的水裏」
「他不是人他不配當人他居然讓我們接着繅用那一池水他不會有好報的,死後一定會下地獄的我相信閻羅王不會眼睜睜看着這一幕我相信世間還有公理」
日記到此戛然結束。
但是,後面還有幾十頁。
秦夜有些疑惑,這些是「死者的信息。」任何陰靈,一旦心有執念,必定會拼命留下類似的東西。這些東西往往會按照事件發生的順序和時間來,這也是陰差調查的第一證據。但看這些日記,這仿佛才剛剛開始
他仔細看了下去。然而下一頁只有兩個字。
「有鬼」
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再下一頁,是幾乎瘋狂的字跡「有鬼有鬼真的有鬼啊啊啊我不要待下去了我要瘋了」
他飛快地翻着,接着十幾張,全都是類似的文字「鬧鬼了真的鬧鬼了但是那個惡魔卻堵住了大門。讓我們不工作完不許走」「鬧鬼了我知道是她們,她們回來了今天是她的頭七」「有鬼」
刷拉拉,他飛快翻着,知道十五頁後,他終於看到了一張寫滿文字的紙。
只不過,這張紙有些不一樣。
上半張是文字,下半張全是鮮血。
「1944年3月12日,陰。夜,十二點。」
字跡顫抖得不成樣子,仿佛作者在拼命壓抑心中的恐懼「下一個就是我了我知道,下一個一定是我」
「死光了虞麗珊的小組全部死光了我是最後一個鬼真的有鬼每天夜晚,我住在這個死了二十個人的房間裏只有我一個。我能感覺到的我真的能感覺到當我躺下,我床邊,一定有一個嬰兒一個死嬰,一個被丟到開水裏的死嬰。靜靜地瞪着黑眼鏡看着我一看就是一夜」
「因為每天早上起來我都能看到床頭有嬰兒趴過的痕跡」
「我不敢上廁所不敢說話整夜整夜開着燈我就怕自己說了什麼,馬上有嬰兒開始哭鬧我怕吵醒它但是,但是今晚我關窗戶的時候卻看到、看到一雙眼睛就在我背後看着我」
「那是反光嗎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這個屋子裏有東西有鬼她來索命了虞麗珊一家來索命了我不該告訴那個惡魔她懷了孩子我只是想讓她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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