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所有的夢都不會像它顯現出來的那樣簡單,但是,夢裏觸目驚心的一幕,還是讓傅清淺胸腔憋悶。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她握着方向盤,越來越感覺呼吸困難。
抬手將車窗降下一點兒,冬季早晨的風割裂臉頰,順着那點兒縫隙像刀片一樣穿刺進來。
將傅清淺打理整齊的額發都吹亂了,她不得連忙又將窗子關上。
車廂內再度憋悶起來,依稀還嗅到了一絲絲的鐵鏽味兒,是從夢裏瀰漫出的。
堵塞她的呼吸。
傅清淺在夢裏的時候,就是這種感覺。大片大片的血氣蒸騰,一直堵進她的呼吸道,味道既讓人心驚,又讓人作嘔,那是獨屬於血液的味道。
血泊中躺着的,就是宋楚。
沈葉白他面前,他的手上衣服上都是血,乍一看,像胸口上被刺了一個洞,涓涓血液更像從他身上流出來的,而不是宋楚。
傅清淺感覺自己四肢僵硬,動彈不得,她想換個角度看一看,但是,一雙腳定在那裏,怎麼也動不了。
所以,只看到兩人的輪廓,十分相近,有些分辨不清,只是睡夢中覺得站立的那個人是沈葉白,躺在血泊中的是宋楚。
畢竟宋楚以那樣的方式終結,所以,每次再有類似的影像出現,便都會覺得是他。
最近傅清淺越來越頻繁的做殺戮的夢境,夢中血腥而慘烈。
又總是這樣似是而非的看不清楚。
一覺醒來,驚心動魄。
傅清淺下意識默背所有記得的情節,但是,很難第一時間心平氣和的做出解析。
即便到了現在也不行,她的情緒還是非常混亂,不能冷靜思考。
越是知道夢有它特殊的含義,到了本該圓滿的時候,卻頻繁做這種令自己恐慌的夢,便越發感覺心神不寧。
傅清淺知道,一定還有自己的內心和潛意識無法完全對接的地方。
所以,各種各樣的夢迸發。傅清淺只是不想承認,它們都是衝着她要結婚了這件事來的。
已經到了工作室的停車場,傅清淺把車停下。
進來後途經林景笙的辦公室,見助理已經到了,問她:「林老師來了嗎?」
助理笑着跟她打招呼,然後說:「林老師今天請假了。」
「請假?身體不舒服嗎?」傅清淺下意識問。
如果不是身體的原因,林景笙幾乎從不抱天請假,他是個工作熱忱很高的人。況且,他不是夏城本地人,家庭中的生活瑣事沒有那麼多。
就算有朋友相邀,也不會抽出一整的時間,夜生活足以。
傅清淺一邊回辦公室,一邊給林景笙打電話。
他的手機提示無法接通。
傅清淺想了一會兒,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其他方式可以聯繫到林景笙了。
她放下手機,暫時把這件事情放到一邊。
從抽屜里拿出本子和筆,記錄自己的夢境。
死亡代表什麼?
有的時候能一定程度的代表重生。
為什麼是沈葉白和宋楚?
難道就是因為她和沈葉白要結婚了,感情上,沈葉白最終取代了宋楚。所以,反應在夢中,就是宋楚被沈葉白殺掉了。
生命的交替更跌,實質上是情感的轉移替代?
而滿地獻血,大紅色的,象徵着死亡……一種結束。也象徵着婚姻,一種新生活的開始?
這樣一想,死亡和新生的契合,也就可以做出合理的解釋了。
只是,既然是替代,為什麼會是兩張模糊不清的臉呢?
睡夢中,不管她怎麼努力,都沒辦法看清楚其中的一張臉。
傅清淺咬着筆帽沉思。
難道是因為一開始,她靠近沈葉白,就是因為他和宋楚有一張極其神似的面容。所以,反應在睡夢中,兩個人的兩張臉就是模糊不清的。
本就無從辨別,血泊中的人是宋楚,也是沈葉白。同樣,那個滿身是血的人,是沈葉白,也是宋楚。
一個人的隕落,是終結,也是開始。
所以,沒有哪個人徹底代表着新生或者死亡。
生生死死,開始和結束,本來就是人類生命中極其深邃的哲學命題。
還是複雜的多維度。
傅清淺混亂的思緒不等縷清,助理敲門進來:「傅老師,來訪者打來電話,再有十分鐘就到了。」
傅清淺點點頭:「知道了。」她收起紙和筆。
助理問她:「傅老師,你想喝茶水還是咖啡?」
傅清淺的大腦還是有些雜亂,就說:「咖啡吧。」提提神,不然沒辦法集中注意力。
「好的。」
沈葉白才到公司不久,搭乘電梯上樓的時候,江語然的電話打來了。
問他:「你好點兒沒有?」
「我很好,謝謝。」
江語然說:「昨晚……」
沈葉白已經走出電梯,打斷她的話說;「昨晚謝謝你了。」
江語然獨自坐在酒莊裏,有些苦惱的撐着腦袋:「你和我哥哥怎麼回事啊?」
昨晚她和沈葉白出來的時候,碰到了江方喻。聽他們對話,不說夾槍帶棒,冷嘲熱諷,但絕對不算友好。而且,貌似兩人又有交鋒。
江方喻還對沈葉白說:「這次我一定可以勝你。」
沈葉白聽罷,就忍不住冷笑:「不到最後一刻,勝負還很難說。」
江方喻當時也笑:「讓我們拭目以待。」
江語然想到自己哥哥當時的那一臉笑,陰森森的,很有點兒不懷好意的感覺。別說沈葉白,連她看了都覺得討厭。
雖然知道沈葉白和江方喻從事同一領域,不可避免的有竟爭關係,但是,真的不想他們鬧得太僵。
沈葉白推開沉重的木門回辦公室,他的回答中正:「正常的商業往來,算不得什麼。」
江語然「哦」了聲:「不管怎麼樣,我為我哥哥的囂張態度向你道歉,昨晚他是喝了酒。」
不然江方喻見到沈葉白,還真是客客氣氣的。江方喻就不是那種表面上會年少輕狂的人。
「道歉用不到,我的態度也沒好到哪裏去。」沈葉白又說:「還有別的事嗎?」
江語然突然反應過來:「呀,是不是打擾到你工作了?」
「也是剛剛到公司。」
江語然忙說:「那你快忙,有時間來酒莊,請你喝酒。」
說完掛斷了。
酒莊現在還沒有上人,服務生到後面打掃去了。前面只有她一個人,空氣中流淌着一首古樸的音樂。
付明宇進來的時候,江語然正趴在桌子上聽音樂。
他忽然走近,嚇了她一跳。
「付少,這麼早過來?」
付明宇長款風衣,裏面牛仔褲,米色毛衣,襯衣領子翻出來,看起來清新爽朗。尤其他臉上的笑容,也或許跟長相有關,他的笑暖暖的,很溫和。不像沈葉白,不時牽一下嘴角,哪怕是友善的,也像透着絲邪魅。當然是很魅力的,但總不如眼前的男人更有親和力。
不知不覺想到沈葉白了,江語然反應過來,臉上一紅,看着春風滿面。
明明年輕,付明宇好笑:「沒想到你竟然喜歡這種風格的歌曲,每次過來,都見你在聽。」
江語然老實說:「我喜歡是一方面,主要是覺得這種風格的音樂,更適合飲酒。」她接着問:「付少這麼早過來,是要喝酒嗎?」
「朋友今天過生日,來你這裏拿一瓶好酒。不過不急,我先喝一點兒。」
付明宇坐到沙發里,告訴江語然:「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江語然說:「我先去醒酒,然後你慢慢喝着,我再去挑一瓶好酒給你。」
她離開了,空間內又靜下來。
付明宇靠在沙發上等候。
酒是買給秦如煙的。
這兩年幾乎所有能送的禮物都送遍了,今年她過生日,忽然不知道再送什麼好。
開車路過這裏的時候,想到乾脆抱一瓶紅酒過去吧,剛好午餐的時候喝。
付明宇盯着窗外滾動的車流,還是有些茫然。
吊了一段日子,該解決的問題一點兒沒有解決。知道逃避不是辦法,眼前的路到底適不適合走,總要邁出一步才知道。
不然只是站在原地想,只怕想一輩子也不會想出結果。
葡萄酒醒好了,江語然拿着醒酒器和杯子上來。
「付少,你先喝着,酒選好了,我幫你包上。」
付明宇微笑;「麻煩你了。」
「慢用。」江語然走出兩步又回頭:「冒昧問一句,送男送女?什麼場合下喝?」
付明宇輕吐:「女,生日宴。」
江語然回以一笑:「知道了。」
付明宇知道葡萄酒大有講究,反正他也不懂,就交給江語然去辦。
在酒莊裏消磨了一下時間,再出來,已經快到中午了。
付明宇放好酒,坐到車上給秦如煙打電話:「到哪兒了?」
「已經在餐廳了,你過來吧。」
付明宇駕車過去,到了才發現只有秦如煙一個人。
明顯精心打扮過的,一字肩的連體針織裙,將她最漂亮的鎖骨和纖細的腰身凸顯出來。
藍色的眼影像藍色妖姬,乍一看是有一點兒誇張,但是,配上她整體的裝扮和當下餐廳內的氛圍,還是非常合適。
付明宇抱着酒過來,大方的誇讚她:「今天漂亮。」
「謝謝,進去吧。」
包間內沒有其他人,付明宇側首:「還都沒到?」
秦如煙看着他說:「今天我只請了你自己。」
付明宇愣了下。
往年都是請一些朋友,他要獻殷勤啊,所以,忙着叫酒水,獻禮物,今年竟覺得冷清。
秦如煙手背在身後,問他:「怎麼?請你一個人不高興嗎?」
付明宇笑了笑:「簡直受寵若驚啊。」
秦如煙接過他懷裏的酒:「看你的樣子,還以為你不高興。」
付明宇脫掉風衣,掛到一邊。
「不是不高興,是往年鬧騰慣了,忽然清淨了不適應。」他接着走過來說:「你不是最喜歡熱鬧嗎?」
秦如煙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須臾,只問:「酒要醒一下嗎?」
付明宇說:「老闆說這款酒不用,打開直接喝,味道就是最好的。」
桌上就有現成的高腳杯。
付明宇拿開酒器打開後,分別倒到兩個杯子裏。他又說:「這瓶酒就是我送你的生日禮物了,今年實在沒想到別的。」
或許跟熱情消減有關係,付明宇是理智的成年人了,有些感受他很清楚。
往年秦如煙的生日宴,他都主動結賬,好東西管夠,拿出全部的熱情陪她的那些朋友折騰,花的錢就乾脆不說了。
但是,今年提不起心氣了,懶洋洋的,也不想那麼鬧騰。
所以,覺得只有兩個人挺好,看來秦如煙自己也折騰夠了。
秦如煙說:「什麼都不帶,只要你人能來,我都非常高興了。」
等菜陸續上全,也不管葡萄酒和西餐是否搭配了。
付明宇舉起杯子說:「如煙,祝你生日快樂。」
「謝謝。」
秦如煙和他碰杯子,空氣中發出輕脆的響動。
她喝了一口,放下杯子。
注視着付明宇的眼睛說:「有一次我在超市碰到了傅小姐,就請她到咖啡館喝了一杯咖啡聊了聊。」
付明宇反應了一下,知道她說的「傅小姐」是指傅清淺,臉色明顯一變:「你跟她聊什麼?」
秦如煙輕輕感嘆:「刺探軍情啊,想了解有關你的事,你的朋友我很少有說得上話的,我看傅小姐那個人不錯,很好說話的樣子,恰巧遇到了,實在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就厚着臉皮約了她。」
「你問了她什麼?」
秦如煙坦然說:「問她知不知道你怎麼了,為什麼對我的態度突然就改變了。可是,她什麼也沒有說,她說她不是很了解你,而且,我們之間的事情,應該問彼此,而不是從別人那裏聽到。我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道聽途說,哪趕自己去問。何況,我也有那麼多的話要對你說。」
所以,她就借着今天這個機會,專門請了他一個人過來。
付明宇靠到椅背上,他知道自己的態度一下就冷下來了,秦如煙不適應。
他說:「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嗎,叫我不要總是打擾你。我自己也想明白了,這樣沒意思,於你,於我,都是一種撕扯。我也不過就是突然頓悟了而已。」
他故作輕鬆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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