粼光波盪,楊柳傾搖,沫沫雨點好似細雪依依,微朦蕭瑟之間又多添幾許清雅秀氣。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花紅不敗,四季如一。桃林深處卻見着一眼清泉,左右各設百十長案,皆備酒樽瓜果。
其後的桃樹上多見金赤薄錦,延綿八方好似彩雲朵朵,頗為惹眼。
只不過這佈置之外,林間各處緩步走來數十佳人,瑤步依依各生嬌容,淡妝濃抹自然妖嬈。
這些曼妙麗人皆是不可方物的世間絕色,如今齊聚至此,便是這一方桃林花容亦是愧而不當。
「哼~瞧瞧這都是什麼鬼天氣。」
「這不是趕巧那個倒霉精回來了嗎?祖宗規矩改不得,不過她也真是名副其實的倒霉精,這小半年不見雨了,她一回來還得見着一回。」
「可不是~你看這雨說大不小的,真是如她一般煩人。」
「……」
幾個聚集的姑娘被這綿綿細雨一激,彼此都頗有些怨氣。
而這一眾麗人之外,一隻小紅狐轉瞬在一蓬粉霧之中化作人形,回頭卻是冷哼一聲道,「怎麼?還想擺譜?」
「離開朝歌的時候,已是封命休身,斷去了周身氣機,暫時沒法化形。」小白狐怯生生的應了一句道。
「哼!廢物東西!」那小紅狐化作的女子冷哼一聲,徑直轉身就走。小白狐只能低着頭跟了上去。
這邊一眾狐族準備妥當,開始召開花會。
另外一邊桃林一角的洞窟之中,一條黃毛土狗也探出狗頭瞧了瞧外面的動靜。
「走啊!你還猶豫什麼?」簫廣陵這一上午都在門前轉悠,樹妖實在是忍不住催了一句。
簫廣陵聞言,頭也不回的說道,「東西給我。」
「什麼東西?瓷瓶不是已經給你了嗎?」樹妖不解道。
「不是瓷瓶,是那顆明珠。」簫廣陵的話語冷淡如舊,惹得那樹妖直想踹他一腳,「你不過是一條狗,還想和我講條件!」
「不給也行,這事兒我不做了。」簡單直接,甚至都沒等那樹妖回應,簫廣陵徑直甩下一個白底雕花瓷瓶還真就是臨場撂下了擔子,「老樹頭,你也別和我扯別的。你要做什麼,我也不知道。若是我出去就回不來了,這碧玉明珠說是給我的,最後還指不定落在誰手上。」
「買賣沒這個做法!事情都沒辦完,憑什麼要我把東西給你!」那樹妖一聽也急了。
只不過他急,簫廣陵卻不急。
簫廣陵本來就心繫小白狐,這差事不知根底,他還真不樂意去做。
那樹妖眼瞧着眼前這條黃毛土狗嘚瑟的搖着尾巴,揚了揚樹枝真想弄死他,偏偏眼下時間緊迫,容不得他再尋一人去那花會。
猶豫片刻,他徑直掏出了那碧玉明珠,氣急道,「趕緊滾!」
「這麼爽快?難不成你這老樹頭真打算鬧出點兒動靜?」說話間,簫廣陵卻突然打開了那瓷瓶,湊過去聞了一下。
樹妖心一跳正想說點兒什麼,卻見着他歪着狗頭自言自語道,「一股子的桃花香,應該不是什麼毒藥吧?」
話一說完也沒和樹妖再鬥嘴爭辯幾句,拿着那瓷瓶和碧玉明珠就走了出去。
直到他走遠了,那樹妖才想起來什麼似的,急聲咒罵道,「畜生!你若是不幫我辦事,我咒死你八輩祖宗!」
簫廣陵也沒應一句,一路搖着尾巴就走了出去。
「沒追來嗎?」走了沒兩步,簫廣陵回頭看了一眼,果然是沒見着那樹妖追過來。
其實這幾天在洞窟里琢磨了幾下,他隱隱也看出那樹妖似乎不具道行,能夠依仗的也只有這極富生機的碧玉明珠而已。
想來那樹妖剛才能狠下心把這碧玉明珠交出來,其心之堅實在是小看不得。
真要說起來,剛才其實他得了這碧玉明珠,若是轉念起了殺心,直接殺了那樹妖絕了後患,此刻也不必再去那花會上冒險。
可惜千人千面皆有異心,簫廣陵昔日就不是個殺雞的秀才,如今自然也狠不下心去做那梟雄。
一路緩步而行,不消特意尋找方向,單單只是順着風中的花香,不知不覺就見到了那林間裝飾的五色綵帶。
雨霧茫茫又有薄霧繚繞。
首席座首立着一柄碩大銅傘,傘下見着三足紫金香爐,隨着焚香裊裊,一位紅衣麗人端然靜坐,無喜無悲,悠悠地拿着一柄小金杆子照着身前的金缽偶爾敲上一下。
那金缽一響,餘音陣陣甚至林間的桃花都隨之起舞,約摸是一件古怪的樂器。
餘下座次皆是絕美麗人各生秀雅端莊,或是宮裝婦人極是雍容貴氣,偶有伶俐少女唇紅齒白更是淘氣天生,如此林林總總一眼看去,當真是讓人有些愣神。
那林間雖只有一味桃花,那千百般的絕美麗人卻更引群芳,饒是遠遠的隨風嗅上一點兒都莫名的讓人沉溺。
「這就是狐族的花會嗎?」
暈頭轉向好一會兒,借着遠處一個小姑娘拽着尾巴踩水花的機會,簫廣陵才晃了晃腦袋算是清醒過來。
「果真是如傳言之中一樣,這狐族女子當真是天生麗質,尋常脂粉萬般難及,只是不知道小白狐是什麼模樣?」
一念閃過,不知是不是因為真的有所謂魅惑法術,他一想到小白狐,鼻息之間的濃香都淡去了幾分,原本還有些昏昏沉沉的腦子也立刻清醒了幾分。
正當他稍微打起些精神,想要尋找小白狐的時候,吵鬧不休的一眾狐族女子似乎是感覺到什麼,齊齊收聲靜坐。
果不其然,過了沒多久那林間一位紅衣女子緩步走了出來,身旁正跟着一隻小白狐。
相隔多日不見,一見着小白狐,簫廣陵的心又滾燙起來。
可惜還沒等他衝出去,花會之中的一眾女子一見着小白狐出現卻忍不住捂嘴竊笑,偶爾交頭接耳小聲議論幾句。
這花會如此盛大,你一言我一語,自然顯得有些嘈雜。
偶爾有些聲音大的,便是遠處躲在樹後的簫廣陵都隱隱聽得清個頭尾。
「就是她?」
「那可不是,聽說當初就是她主動去找那凡人的,瞧瞧如今這喪氣相,真是有夠丟臉的!」
「好歹也是姐妹們難得聚一次的花會,她怎麼也不打扮一下?難不成是看不起我們?」
「誰知道呢~」
「……」
這些姑娘們的瑣碎言語念叨起來,簫廣陵隔着老遠都忍不住皺眉,更不用說行走其中的小白狐了。
眼看着細雨微朦本就多是非,閒人眼中生閒愁,更別說眼下這一大幫子姑娘都不是閒人。
就在眾人議論聲漸起的時候,一聲叮噹脆響將場中一應喧譁掩去,為首的那紅衣女子總算是壓下了這一眾議論不休的鬧事姑娘。
「祖制在先,避世此地,來去皆為遠親,其餘諸事暫且放下吧。」
見着那女子開口了,眾人自然不敢繼續議論些什麼。那引路的姑娘將小白狐引到昔日她的座次便垂手離去,不作任何聲響。
眾人也知道現在不是開口的場合,盡皆默不作聲,只是偶爾有些許酒樽輕響和小聲的咀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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