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涎香。所需的原料極為珍貴,合成的步驟也是相當煩雜,這等本沒有什麼大用的珍貴丹藥,正是那些煉藥方士的拿手好戲。獸涎香也是作為王室貢品的存在。
就在伯茲遷把消息告知蘇易的時候,蘇易這才發現昨夜至今一直覺得不對的地方在哪裏。獸涎香極為珍貴稀少,即便是帝發鬥獸之時,也是用稀釋了藥液塗在猛獸身上少許,而在一張大餅之中,居然能發現兩粒紅豆大小、極為凝練的獸涎香。
這還要除去被那兵士吃入腹中的,那就是說,這張大餅之中,至少要有三粒極為凝練的獸涎香。好大的手筆,蘇易冷冷的想。當初軒放極為沉迷薰香,費盡心機才弄到半顆紅豆大小的凝練獸涎香。軒放極為高興,還特地將蘇易找去,一同玩賞。
而且,其他兵士攜帶的乾糧之中並沒有發現其他獸涎香。這就是說明,投放獸涎香的人,有絕對的把握讓這張含有獸涎香的大餅會被吃掉。否則,至少應該將蠟丸分別置於幾張乾糧大餅之中,才會更加穩妥。
費盡周折,將獸涎香放在大餅之中,甚至是甘願讓獸涎香的作用受損,其唯一的目的就是:證明獸涎香在青戈軍出發之前就已經放入乾糧之中。
蘇易雙眼微微眯起,心中漸漸有了答案。那人如此費盡周章,其實就是為了表明,放置獸涎香的人沒有在青戈軍之中。
只是,越是如此,便越是說明,此人就是青戈軍之中。
蘇易的嘴角浮出一絲冷笑,既然有人把手掌伸到自己的青戈軍中,自己就是把這隻手掌斬了,恐怕也沒人能說什麼。
接下來要做的,便是將這隻手找出來。這隻看不見的手,最為危險之處便在於,它能夠證明蘇易違抗王命,變道行軍。事情一旦做實,若再加上那些別有用心的人推波助瀾,以帝發喜怒無常的性格,削王流放應該是最好的結局。
只是一旦如此,幕後之人肯定不會給自己繼續活下去的機會。就連蘇易自己也明白,只要自己活着,便絕不會對坑害過自己的人有一點心慈手軟。所以,這隻手必須斬斷。
想透了這些,蘇易心中反而放鬆下來。青戈軍當前處在深山密林之中,那隻手想要傳出消息是絕無可能的,至少在抵達丹熏山之前,消息都無法送出。
蘇易冷笑,只要在抵達丹熏山之前,將這隻手找出來,斬斷便可。
依帝城之中。一處幽秘之所。
這是一處用巨石砌成的密室,密室之中沒有半點光線,一片寂靜的黑暗。
一個淡漠的聲音說道:「你是說高辛蘇易不見了?」
一個故意壓低的沙啞聲音說道:「是的,在進入譙明之山後,高辛蘇易遇到了蜚蛭,而後第二天便消失不見,我在沿途暗中佈下的人,都沒有見到青戈軍的行跡。」
淡漠的聲音沉默一會,只聽見黑暗之中沙啞聲音主人略顯沉重的呼吸。淡漠聲音再一次響起:「我知道了。」
沙啞聲音略帶惶恐:「我在青戈軍之中已經佈下了後手,定會讓高辛蘇易一行到不了孤華城。」
淡漠聲音仍是冷淡地說:「我知道了。」
黑暗之中,沙啞聲音的主人呼吸明顯的粗重急促起來,甚至能夠依稀聽見沉悶的心跳之聲。
極度的黑暗與壓抑不知過了多久,淡漠聲音緩緩說道:「你,可以下去了。」
沙啞聲音明顯的鬆了一口氣,恍然又發現自己的失態,卻也不及掩飾了。沙啞聲音功力修為甚是不弱,卻在淡漠聲音面前連最基本的鎮定都保持不了,一方面是面對完全黑暗的心裏恐懼,另一方面是來源於淡漠聲音身上若有若無的壓力。
沙啞聲音主人毫不懷疑,若是對方心有殺機,隨時可以將自己斃於掌下。
空靜的石室之內,沙啞聲音主人砰砰的心跳之聲漸漸遠去,巨石咂咂之聲響起,而後又是一聲沉重的落地之聲。黑暗之中又陷入一片寂靜。
半晌。黑暗中又響起一個聲音,這聲音很是清越,每個字的尾音奇特的向上悠揚,帶着一種驚心動魄的詭異魅力:「這次是你失算了。」
淡漠聲音輕輕說道:「看來高辛蘇易並不簡單。」旋即冷冷的哼了一聲:「不過,這般看來,高辛蘇易是變道行軍,哼,這可是違逆王命的大罪。」
奇異悠揚的聲音這一次並沒有說話,石室之中陷入了長久的安寂。
遠在譙明之山的高辛蘇易自然不會知道依帝城之中這些詭異的談話,一夜行軍順暢,一夜未有事端,並沒有讓蘇易心中異樣的感覺所有減少。那隻看不見的手,始終如一道巨大的陰影,籠罩在蘇易心頭。
正午時分,山谷轉過一個大彎,路便盡了。面前是一座橫貫的山丘。伯茲遷拿出地圖查看,說道:「高辛王,現在已經出了譙明之山。要抵達帝丘,我們必須要翻過眼前這逐光山。」
蘇易抬頭望去,逐光山相比譙明之山,要矮上不少,山勢也平緩了許多。如譙明之山這般高大險峻的,若不是尋得山谷小路得以繞行,要想翻越,蘇易、伯茲遷和諸將尚可,但身着青銅甲冑的青戈軍兵士便有些困難,更何況是要將帶着戰馬行過崎嶇山地。
逐光山上只有依稀的一些樹木,而且大半已經不知枯萎了多少年月,孤零零的枝幹直指天空。山上以巨石居多,有的巨石足有百丈方圓,石面光滑如鏡,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有青戈軍兵士沿山而上,尋找平緩可以行軍之處,青戈軍兵士紛紛下馬,將韁繩緊緊纏繞在手上。青戈軍是為騎兵,對戰馬格外珍重,山路艱難,亂石林立,戰馬極易失蹄滑落。青戈軍戰士將韁繩纏繞在手上,一方面是能夠用力牽住戰馬,另一方面也是願與胯下戰馬同生同死。
蘇易也翻身下馬,學着兵士的樣子將韁繩緊緊纏繞在手掌之上。伯茲遷低聲說道:「高辛王不必如此,也不應如此。」
蘇易饒有興趣地看了看纏繞手掌的韁繩,說道:「兵士都是如此,本王怎可例外?」 伯茲遷勸阻不過,只能是小心翼翼的護衛。
以蘇易的修為,即便是戰馬滑落,也能有足夠的時間斬斷韁繩,不至於被戰馬所累,一同跌落亂石之中。
但蘇易此舉,卻讓青戈軍兵士動容不已:高辛王千金之軀,願同普通兵士一般犯險,怎不讓兵士們熱血激盪。能夠細細分別其中差別的,萬千人之中少之又少,能夠在當下就明了的,可以說萬中無一。即便有能夠當下反應過來的聰明人,自然懂得是非輕重,不會貿然表現出來。
這便是蘇易所想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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