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鏗惑的眉頭緊鎖,不由得想到了奧托手中有克制自己符文陣法的東西的可能(性xing)。筆神閣 www.bishenge.com但(情qing)況如此,他沒有時間深究。與其繼續在符文體系上較勁,倒不如看看自己的其它手段是否也無法使用了。
奧托尚在虎視眈眈,戰艦主炮蓄勢待發,必須要快。
鏗惑右手握拳,山靈附(身shēn)。
——【蘊道於(身shēn)】的體系,還可以用。但如果符文體系無法使用的話,就無法降神上(身shēn),自己手上能夠使用的靈體只有一個山靈。
左手微張,須彌袋應聲而開。
——已經製作完成的符文法器可以使用。
三張符籙現形於掌心,一個最基本的聚靈陣悄然浮現。
——卻又瞬間崩解。
「原來如此……」鏗惑眼神微眯,差不多弄明白了現在的狀況。
【雕刻或附魔在實際物質上的陣法尚可以使用,因為它們是獲得了實體的抽象符號嗎?只要脫離了作為實體的物質,在抽象概念層面上進行單獨表達,就會立刻受到外界干擾而崩潰?】
鏗惑能明顯地感覺到符籙依舊可以使用,但是由符籙製作出的聚靈陣卻會立刻崩解。
無實體的陣法會受到干擾而崩解,有實體的陣法因為主體從抽象層面轉向了物質層面,因此無法在抽象層面被摧毀,這無疑封鎖住了鏗惑絕大部分法術手段。
【但是轉虛為實,凝云為土的道法效果卻依舊存在。大概是因為由符文體系轉化成的物質無法被干擾……】
【也就是說,奧托很可能只能針對符文體系的抽象層面符文進行干擾,而對符文體系的產出以及物質層符文毫無辦法。】
鏗惑很想再試驗一下,但時間已經來不及了。他的舉動很明顯讓奧托感到了不安,奧托必然不會再讓他這樣實驗下去。
「開火。」
鏗惑現在像一個站在懸崖邊的人,他的腰上綁着一根繩子,繩子上拴着一個寶箱,而那個寶箱裏滿是他最重要的東西。奧托則拿着槍站在鏗惑面前,向他(射shè)擊。
那個寶箱垂在懸崖下,如果鏗惑解開繩子,他固然可以逃跑,但他的寶物也必將墜入深谷。只要鏗惑放不下那箱寶物,他就只能站在懸崖邊上徒勞地躲避着奧托的槍擊。
但鏗惑就算是死,也絕不會把自己的繩子解開,因為那是他自己親手拴上的繩子。奧托正是吃准了這一點,才敢如此肆無忌憚。
腳下的大地寸寸皸裂,土壤仿佛有彈(性xing)一樣將鏗惑拋向天空,迎着(肉rou)眼不可見的重粒子流直衝而去。
以山靈蘊道,既然可以加諸己(身shēn),自然也可以反向灌輸進大地之中。這片由虛無凝結的土壤在鏗惑的((操cāo)cāo)持之下悄然化山,山嶽的諸般威能亦呈現其上。
在鏗惑衝上天空的剎那,山靈也被鏗惑收回,流轉於諸經百脈之中,將鏗惑的(身shēn)體瞬間替換成了【山】,最後凝結在他的右拳之上。
沒有任何花哨的光影,鏗惑的天眼可以清晰地看到所有的能量流。他的拳頭舞動之時帶起一片颶風,仿佛真的是一座山嶽在空中起舞,捲起大片的颶風。
一座模糊不清的山影在鏗惑的右拳上凝結,從半路殺出,攔截在了重粒子流(射shè)向休伯利安號的必經之路上。
無數的高速粒子撞擊在山影上,即使那山影只是虛影,依然呈現出了融化的跡象。大片大片的岩石和泥土化作岩漿,自接觸點向四周蔓延。
鏗惑的(身shēn)上浮現出被燒灼的痕跡,猶如被投入火堆的紙人,黑色的餘燼從他的右拳起始,向着(身shēn)體蔓延而去,直至覆蓋了半個小臂。
仿佛投(身shēn)岩漿般的灼燒感幾乎把鏗惑的意志都撕裂開,他的拳頭幾乎碳化,可他依舊咬緊牙關,一聲不吭。
他並不是轟碎了重粒子流,他只是擋住了。
用山靈,用自己的(身shēn)體擋住了而已。
第一道攻擊已然被攔下,可卻並非勢均力敵。鏗惑的(身shēn)上仿佛被岩漿淋浴了一遍,全然不復之前單人殺穿天命總部的威風凜凜。
天命總部的大雨依舊在嘩啦啦地下着,顯得戰艦引擎的轟鳴聲也安靜了不少。奧托站在雨中,不知何時來到他(身shēn)邊的麗塔為他撐着傘。
與往(日ri)白底金紋的大主教法袍不同,今天的奧托穿着一(身shēn)純黑的禮服,仿佛是要出席某人的葬禮。
「哪怕是死,也要保護那個律者嗎?」
毫無疑問,這句話一定是全天命廣播,而不是像之前那種限制了傳播範圍的定域語音。
鏗惑的(身shēn)體從空中墜落,無法使用符文法術的他,無法僅憑**便在空中飛翔。而他的絕大部分武器也在之前和第二律者的戰鬥中崩碎,他的飛盾亦在此列。
乾涸的土壤最終還是接住了鏗惑,但卻像是臨終的垂死掙扎。懸浮在空中的大地如同浮空島,體積卻比天命總部的浮空島要小上很多。如果鏗惑攔截的不是重粒子流而是動能武器,這片浮空大地甚至有可能接不住他。
注視着狼狽的鏗惑,奧托眼神冰冷,勝券在握。
無數次的行為分析,心理分析結果無一不說明現在的鏗惑絕不會投降,更不會讓步半分。而這也正中奧托的下懷。
從極東支部監控數據中總結鏗惑的行為特徵,從【弒神兵裝·萊因哈特】中採集鏗惑的戰鬥數據。將他的所有行為和心理活動進行全部模擬,演算,計算出鏗惑所有有可能的行為,再提前針對這些行為指定針對(性xing)計劃。
現在的鏗惑就像一個被人研究得透透的網遊boss,所有的出招表和仇恨機制已經被一步步解析。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奧托甚至可以預測鏗惑下一步的行動。
奧托活了五百年,這漫長的過去讓他擁有了常人難以企及的人生經驗,而這些經驗讓他能更容易地判斷出一個人的未來。
奧托的視角往往會放得很長,他看到的不僅僅是現在在發生什麼,他也會看到將來會發生什麼。
鏗惑是他所見過的最適合擔任領袖的人類之一,可如果鏗惑不按照他所設定的人生來走,鏗惑必然會在將來的某一天成為他的心腹大患。
這心腹大患的程度遠超律者,甚至遠超崩壞。
從鏗惑反叛的那一刻起,【殺死鏗惑】這件事的重要(性xing)就超過了第二律者,超過了極東支部。只要能殺死鏗惑,哪怕是暫時放走第二律者也沒有關係。
儘管奧托之前一直在勸降,也一直將言語中的重點放在了第二律者(身shēn)上,可他心裏清楚,此刻他真正的目的是殺死鏗惑,即使鏗惑答應交出第二律者,奧托也不會真的答應。
奧托只是裝作自己的目的是第二律者而已,他更希望鏗惑也認為他的首要目的是抓捕第二律者。
這樣,鏗惑才會被牢牢地栓在這裏,用自己的生命,用自己的靈魂為(身shēn)後的極東支部鋪墊逃生之路。
土壤激起煙塵,自由落體的鏗惑哪怕努力調整了落點和落地姿勢,重力勢能卻依舊轉化為了動能,讓他的(身shēn)體傷上加傷。
「天命總部的女武神們啊,(日ri)珥議會的指揮官們,你們聽到了嗎!」
「我是鏗惑,極東支部的總指揮官,天命的至高騎士!」
「極東支部為何反叛,我又是為什麼被大主教稱作叛徒,你們心裏難道一點疑惑都沒有嗎!」
「一個小小的極東支部哪裏來的底氣反叛整個天命?我一個人又哪裏來的勇氣妄圖在有三名s級女武神坐鎮的天命總部發起政變?!」
「這從頭到尾,都不過是大主教的(陰yin)謀!」
「看看你們的周圍吧!【(日ri)珥議會】的七席唯獨我沒有帶着護衛艦隊來到總部!你們接到命令,帶着槍,帶着炮,開着戰艦來到天命總部,可我呢!我接到的命令是自己一人前來!」
「天命的女武神們啊!你們難道這還看不出真相究竟為何嗎?」
「這從頭到尾,就只是大主教針對我的一場(陰yin)謀,一場陷阱!」
「你們該不會真的以為這事兒這麼湊巧吧?偏偏是我的(愛ài)人具有成為律者的資格?天下一共七十億人,為什麼就這七十億分之一的幾率偏偏讓我給碰到了?而且還偏偏是在大主教要收攏權力的時侯?」
「偏偏是我一個人來到天命總部,偏偏是所有支部都帶着三四艘浮空戰艦前來!卻唯獨我!孤(身shēn)一人!」
「為什麼偏偏七十億分之一的幾率,成為律者的人是我的(愛ài)人,而我又在天命總部孤立無援!」
鏗惑站在懸浮於天的大地上,發出瘋魔般的狂笑。
「醒醒吧!【(日ri)珥議會】!你們完了!」
「奧托可以讓任何人都【成為】律者!而證據,只是他的一句話!和一次早有預謀的實驗陷害!」
「我是第一個被開刀的,藉口是包庇律者——那麼當你最重要的人成為所謂【律者】呢?當你成為所謂【律者】呢?整個天命也會像今天一樣,對着你亮出炮口!」
「今天是我,明天是你,後天是她。管中可窺豹,見一斑而知全貌。你們現在都知道奧托是如何用畸形的手段統治了天命五百年!」
「奧托是最優秀的嗎?不,他不是。但他用各種各樣的方式將那些可能比他優秀的人全部殺死,讓那些比他所選擇的更優秀的路不會出現!而你們!就是下一個我!」
「而當他把槍口對準下一個人,你們中的其他人還是會像今天一樣坐在戰艦上向第二個犧牲者開炮,而第三個,第四個,也是如此!」
「今(日ri)割五城,明(日ri)割十城,然後得一夕安寢!起視四境,而秦兵又至矣!」
鏗惑的怒吼在空中迴響,卻得不到任何人的回應。山靈附(身shēn)的他有着山嶽的一切特質,他的怒吼更是如山崩一樣震耳(欲玉)聾,足以跨過上萬米的距離,穿透厚實的合金板,傳遞進每一個圍城者的耳中。
但是沒有人給他回應,他的歇斯底里讓他看起來更像是一個走投無路的瘋子。一旦他開始用這種成功率極低的辦法,便說明他已經無計可施。
奧托的雙手輕輕搭在拐杖的頂端,在雨中注視着似乎已經因為走投無路而開始無能狂怒的鏗惑,安靜得仿佛是在雨中參拜墓地的祭拜者:「鏗惑,你不懂人心。」
仿佛是在印證奧托的話,鏗惑的反擊更加猛烈。他的嗓子撕扯出破音,雙目中血絲遍佈,赫然是一個將所有希望都寄宿於不可能逆轉的一擊的賭徒。
「奧托,不懂人心的人是你!你忄董個(屁pi)的人心啊,你就是一個腦袋裏裝着電路板和電線的怪物,一堆無機質的合成品,你忄董個卵子的感(情qing),你忄董個窩窩頭的(愛ài)!活該戴一輩子綠帽子!」
「剛愎自用,自以為是,狂妄而傲慢地以為自己可以((操cāo)cāo)縱別人的人生和選擇,你以為你很了不起啊?!」
「你向一個人注(射shè)大量的多巴胺,他就會感到快樂幸福嗎?」
「也許會,也許不會。但哪怕生效了,那些讓他不快樂的事依舊存在,他會重新陷入低谷。更讓人絕望,也更恐怖的是,在短暫的快樂過後,那件讓他痛苦的事依舊存在,他會一邊莫名其妙地開心,一邊不可自抑地痛苦。」
「可是多巴胺的效果依舊還在,他會在痛苦和莫名其妙的快樂中輪迴。他知道自己為什麼痛苦,卻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快樂。」
「奧托!這就是你做的事!幸福和痛苦是不會互相抵消的!你只會製造出一個瘋子!」
「你以為你可以控制人心,但其實你不能!到頭來,你只是一廂(情qing)願地紙上談兵,是一個自私自利,剛愎自用的傻((逼bi)bi)!」
鏗惑跳着腳,瘋狂地破口大罵。他像一個輸光了家底被丟出賭場的賭徒,除了破口大罵以外毫無建樹。可他罵得越是起勁,就越是將他的走投無路映照得纖毫畢現。
奧托的眸子反(射shè)出碧綠色的光,在雨中如同鬼火般不安定地躍動着。鏗惑的反應完全在他的預料之中,可卻讓他感到有些失望。
奧托的眼神如亘古不化的冰川,但他依舊要把戲做足。他要讓鏗惑繼續以為第二律者才是他的目標,要讓鏗惑心甘(情qing)願地留在這裏給休伯利安號當擋箭牌。
奧托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帶着濃濃的失望:「鏗惑,你說了這麼多,可對你現在的處境有半分改善?難道你以為僅憑這些話,就能讓所有人臨陣倒戈?」
「當然不會!」鏗惑的臉上浮現出令人心怖的瘋狂,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所說的話不會對現在的形勢起到任何作用,「但是將來呢?」
「這只是一顆種子,一顆通往真理的種子。無論她們願不願意相信,今天的所有人都聽到了我的話,這顆種子已經在所有人心裏埋下。只要某一天,遇到了合適的土壤和養分,這些種子就會生根發芽!」
「奧托!到了那一天,你會重複今天的所作所為嗎?你會殺光所有人嗎?還是繼續試圖以謊言欺騙所有人?」
「這是一個拜占庭將軍問題,猜忌的鎖鏈一旦開始,便永無盡頭,除非這條鎖鏈被終結!」
「更何況!下一次,只要某個高層(身shēn)處險境,無論原因是什麼,所有人都會不自覺地聯想到我說過的話!」
「而你呢!你會比任何人都先想起我說的這些話!你會猜忌,你會猶豫,你怕他們將這件事與你的(陰yin)謀聯繫起來!」
「奧托!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很好奇,你是否還會像今天一樣冷靜!」
奧托的眉頭皺了起來,他感覺有些不對勁。
鏗惑的話前言不搭後語,像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一樣。他做着對現在的局勢毫無用處的反抗,像極了一個自知必將滅亡的亡命之徒最後的歇斯底里。
可鏗惑會做出這樣的事嗎?他可是個哪怕要死都會先裝個死,然後等你檢查屍體的時侯跳起來咬掉你鼻子的人。
這種如潑婦罵街一樣的行為鏗惑確實有可能會做,但當他這麼做的時侯,心裏一定比任何人都要冷靜,一定在盤算着沒有人知道的伎倆。
鏗惑臉上的笑意愈發濃郁,而在那濃郁的瘋狂之下,卻被奧托捕捉到了一絲(奸激ān)計得逞的意味。
【他在拖延時間……不,他在吸引注意力!】
「全體開火!目標休伯利安號!」
但是晚了。
休伯利安號的空間穩定系數正在飛速下降,它不知用了什麼辦法,竟然破除了第二神之鍵的空間封鎖。儘管進度緩慢,但一塊小小的虛數空間已經生成,將它的艦橋籠罩其中。
「哈哈哈哈哈哈——狗托,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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