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安是祁國最受寵愛的公主,也是最讓人避之不及的公主,仗着父王對她的寵愛,將王宮鬧得雞犬不寧。
十歲生日那年,父王帶着她去看所謂貴族都喜歡看的人獸大戰。
瘦削的少年和兇惡的獅子形成鮮明對比,即使面對餓了幾天的獅子,他依舊沉穩如山。
未安親眼看見少年和獅子衝撞在一起,兇悍的獅子竟被撞倒在地,他低吼一聲,撲到獅子身上,咬破它脖子上的血管。
那嗜血的眼神,撞進未安的眼裏,直擊她的心臟。
「父王,我要他。」她可以清晰聽見自己清脆的聲音。
從此他便跟了她。
他沒有名字,她便叫他阿奴。
未安十三歲了,依然像長不大的樣子,身材嬌小無比,而阿奴已長成健壯的男人,胸膛寬厚,堅硬而溫柔。
未安讓阿奴出去買雲楓齋的芸豆糕,等了半天仍沒看見阿奴回來,便氣鼓鼓地走出自己的宮殿,心想着等阿奴回來要好好教訓他。
不小心轉到王姐的宮殿前,還聽到她尖銳的叫囂,「你這狗奴才,我讓你給我帶糕點,你卻無視我的話,分明沒有把我放在眼裏。」
未安好奇地走了進去,王姐拿着鞭子狠狠地抽在阿奴身上,他沒有閃躲,一聲不吭,似是感覺不到疼痛。
未安抓住王姐還想抽下去的鞭子,她震驚回頭,未安揚手給了她一巴掌。
「他是我的人,要教訓他還輪不到你。」
「未安,你居然為了一個鬥獸場狗奴才打我?」王姐一臉不可置信。
「我不管他以前是什麼人,現在跟了我,我就不容許任何人動他。」
阿奴高大的身軀微微一震,眼神微動,有些濕潤。
未安抓着阿奴的手,將他一路拖回寢宮。
「不准擦藥。」未安也不知道自己在生什麼氣,阿奴聽了這話,乖乖放下了手中的藥膏,有些委屈地看着她。
未安跪坐在他面前,拿起藥膏幫他抹在傷口上,一邊生氣地說:「她讓你帶糕點你就多帶一點,順了她意不就不用受苦了。」
「我不要,我只聽你的吩咐。」阿奴孩子氣地開口。
未安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以後要是誰欺負你,你就欺負回去,有事我擔着。」
王宮總是藏不住流言,沒多久,未安掌摑親姐的事情便傳遍了王宮。
阿奴被抓進地牢的時候,未安還在午睡,外面沸沸揚揚的吵鬧聲將她吵醒。父王說要處死阿奴,才能壓制住流言。
未安從父王書房出來之後就去了地牢。才半天未見,未安突然發覺她是如此想念阿奴,阿奴被鎖鏈鎖住,看到未安,眼中帶了些許歡喜。
「阿奴,是我連累了你,」未安心疼地撫着他的傷口,「還好,我還能護你最後一次。」
父王說了,只要她嫁去楚昭國,便放了阿奴。
未安也不知道阿奴是怎麼闖進送嫁的隊伍,轎子突然停了下來,未安剛掀開蓋頭,面前就是阿奴放大的俊臉。
阿奴並未說話,伸出的手卻表明了他的心意,未安會心一笑,鑽到阿奴寬厚的胸膛。
未安已經十五歲,而阿奴抱着她,仿若抱着一隻小貓,那麼嬌小,那麼輕盈。
眼看就要到了祁國邊境,父王帶着兵馬追到了身後。
「未安,跟父王回去,我可以既往不咎放過你們。」
未安從阿奴穿着厚厚衣物的懷裏探出頭來,「我不回去。」
「你寧願跟一個奴才私奔都不願嫁給楚昭國國王嗎?」
「對。」即使是曾經最寵愛的女兒,在王位面前,也只是一顆棋子。
「那就別怪我不念父女之情。」
此時的祁國已是冬天,滿目晶瑩的白色卻被金黑色的鐵騎覆蓋。
阿奴大吼一聲,殺入人群,仿佛還是當年撂倒雄獅的少年。然而阿奴再英勇,也只是一人,懷裏還帶着未安,他結實的身軀緊緊護住未安,她聽着兵器刺入血肉的聲音,心裏一陣陣發疼。
阿奴一個踉蹌,在未安摔落在地的時候墊在她的身下,未安從他身上了爬了起來,看到阿奴身上除了胸前,已然遍體鱗傷。
未安茫然地看着阿奴,他躺着的雪地早已成了她身上嫁衣的顏色,他看着她,眼神里沒有悔,沒有恨,只有如水的溫柔。
「真是護主的奴隸。」父王一步一步靠近,「未安,我不殺你,沒了他你也活不久了。」
阿奴死了,未安的淚掉了下來,她一直以為阿奴是不會死的,他那麼強大怎麼會死呢?
未安蜷在阿奴的懷裏,就像以往他抱着她一樣,曾經溫暖的地方,已經冰冷一片。
雪紛紛揚揚地下,掩埋了擁抱在一起的兩人,剛才的打鬥似是一場夢,天地間又恢復了平靜。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67s 3.7899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