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青河和他的兒女們 第一百三十一章

    「你們咋不等着我啊？」他們聽到身後有人喊。筆硯閣  www.biyange.com欒青河說：「是革命過來了！」

    革命騎着一輛自行車飛快地駛了過來。欒青山說：「你過來的正是時候！」革命下了自行車，欒青河說：「就把車子放在路邊吧。」革命停放好自行車，掏出香煙先讓給欒青松一支，「大爺，抽根煙吧。」欒青松笑着說：「我不抽煙。」然後，革命又給其他幾個人讓煙。

    繼承問：「革命，這幾天忙的啥啊？」革命說：「我拉幾架子車土，把兩個院子裏墊墊，準備鋪上磚硬化一下。」永強笑着跟革命打招呼，「革命哥，你不認識我吧？我是永強。」革命高興地說：「以前聽說過你，今兒個是咱哥倆第一回見面。」

    欒青山說：「走吧，進地吧。」革命看了看前面的這塊墳地說：「大爺，咱家的老墳地不是太高啊，當時咋沒有找一塊高一些的地啊？」欒青山說：「這就不錯了。咱家的老墳地就是因為以前地窪，沒人要，是一塊無主地，當時咱姓欒的人就把人埋在這兒了。南邊那一條溝以南的那塊地高一些，那也是咱丁灣的地，裏面就沒有幾個墳頭，那幾個墳，還是最近二三十年埋的。因為在解放前，咱這塊老墳地南邊那麼多的地都是雷崗一家大地主雷天福家的，誰也不敢把墳埋到他家的地里啊。要不是後來解放，不光是咱一家，就是咱丁灣其他人家再埋人也是一個事兒啊！」革命問：「家裏沒有地，咱村那些人靠啥吃飯啊？」欒青山說：「靠給地主家當長工、打短工，還有的靠做小生意養活一家幾口人！」繼承說：「那也中啊，一個人掙的錢能養活一家人！」欒青河說：「能養活一家人就好了。那時候跟現在不一樣，那時候窮人家的小孩根本上不起學。五、六歲下地拾柴火，八、九歲就給地主家放牛、放羊，或者是出去當學徒，『小子不吃十年閒飯』這句話不就是這樣來的嘛！」

    革命又問：「那小閨女呢？」欒青松說：「小閨女就在家紡花織布、做針線活，織好布賣掉，除去買棉花借的錢，還能剩下一點錢。有的小閨女就被爹娘送到有錢的人家當丫環，有的就跟她娘一塊出去拉棍要飯！」

    幾個人來到他們的祖墳前，欒青松拔去父母那座墳上面的幾根枯草。欒青山說：「繼承，放鞭炮吧。」繼承把那掛鞭炮放在麥地里伸開，然後掏出火柴點着炮捻。

    在噼噼啪啪的鞭炮聲中，欒青松弟兄三人拿着點燃的燒紙在幾個墳頭前各放了幾沓。隨後，欒青松跪在了父母的墳前，欒青山和欒青河在他的兩邊跪下，繼承、革命、永強三兄弟分別跪在各自父親的後面。

    欒青松頓時老淚縱橫，「爹，娘，我是青松啊，我回來看你們來了。孩子我不孝順，幾年都沒有回來給你們上墳、燒紙了。我作為家裏的長子，我沒有跟兩個兄弟帶好頭，我心裏有愧啊。爹、娘，你們原諒我吧，我也是沒有辦法啊，那兒離咱家七、八十里地，步行一來一回得大半天，家裏一大家人，一大攤子事，把我弄的成天都頭昏腦漲的。我雖然沒有回來，我心裏一直想着你們啊。」欒青松磕了幾個頭，其他人也隨着他磕頭。欒青山說：「大哥，你別難過了。咱爹娘知道你不容易，他們不會生你的氣！」

    欒青松擦了擦眼淚接着說：「現在好了，俺家最小的孩子也結了婚了，我的任務也完成了。今兒個，就是這個小孩帶着我回來的。他不上學以後回家當了教師，去年考試他考上了，他現在是國家教師了。爹、娘，咱家裏也有吃商品糧的人了，你們高興吧？這個事兒，我以前都沒有想到啊！孩子的事都辦完了，以後俺家裏就沒有多少事了，每年清明、十一，我都會回來給你們燒紙，陪你們說說話。爹、娘，你們保佑咱一家人都平平安安，下輩人都上進，將來也出幾個有本事的人啊！」

    欒青河說：「爹、娘，俺大哥說的話，你們都聽見了吧？現在老百姓的日子都好過了，家家戶戶都不缺吃、不缺穿，你們都放心吧。」

    欒青山說：「爹、娘，俺弟兄仨都來看你們了。娘，你以前一直跟我說，俺大哥落戶到沙河北，青河送給人家了。你對不住俺爹，對不住俺大哥、俺兄弟。娘，你沒有對不住誰，世道不好，你也沒有啥辦法啊！一到逢年過節，你就會說，要是俺弟兄仨都回丁灣多好啊。青河一家都搬回來好幾年了，俺大哥今兒個帶着他家小孩回來了。俺大哥家的事都辦完了，他也能多回來看看你們了，你跟俺爹就安心吧。」

    欒青松轉身對永強說：「小孩，你也跟你爺爺、奶奶說幾句話吧。」欒青山兄弟三人都站了起來。永強起身走了兩步然後又跪下，他先是恭恭敬敬地磕了幾個頭，然後說：「爺爺、奶奶，我是永強，我是你們最小的孫子。俺一家現在在沙河北住，離咱老家有點遠。但是俺爹一直想着你們啊，他雖然回來的次數少，他心裏一直裝着你們。他經常跟我講，咱的老家在丁灣，啥時候也不能忘了咱的根啊。爺爺、奶奶，雖然我沒有見過你們，你們也沒有見過我，但是我知道我的根就在這兒。現在咱農村的條件好了，路也好走了。將來我買一輛摩托車，七、八十里路就不遠了，到時候我就能帶着俺爹經常回來看看了。俺繼承哥、革命哥也在這兒，俺這些小弟兄們，將來一定會多聯繫。不管走到哪兒，不管到啥時候，俺都是一家人。我兒子這一輩，我孫子那一輩，我都會教育他們不能忘了丁灣這個老家！爺爺、奶奶，你們安息吧。」永強又磕了幾個頭就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