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那名十來歲的男孩還在大聲的告訴着所有人:「你們知道伯爵大人有多仁慈嗎, 他的領地上的稅收要比其他貴族少得多, 七歲以下的孩子還不需要繳人頭稅,像我這麼大的也就繳一半的人頭稅, 平時農奴們要用柴火,只要不去砍樹就不要了繳柴火稅, 對了,伯爵夫人還回給人發小豬崽養,不用繳稅就直接免費給!要大了一半的肉都歸養的人,可惜我們去的晚了, 今年的小豬崽已經送完了,不然我說不定也能去申請一頭呢!」
最後那句話當然是假的,現在只有薩丁森那邊才發豬崽而且必須是以前有過養豬經驗的,斯羅特這邊暫時還沒有這個好處, 畢竟登記都是去年的事情了,大部分遷回的自由民都是最近才回來的,自然也錯過了之前的登記,而漁村的農奴也不會養豬,像他這種剛剛被帶回去的農奴, 還是單獨一個的小孩子,自然更沒有那個資格, 但這並不妨礙他誇大一下,反正他其他話話說的都是真的啊!只要去薩丁森打聽一下就都知道了。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如果只是他一個人這麼說, 大家或許還不會相信, 但所有回來的人說的都差不多, 甚至還有人直接把不相信這話認為他們是收了薩丁森的好處回來拐人的那些人都懟了回去,表示他們只是回來接家人的,其他人要不要跟着一起走,他們才不管。
「最好都別去,我來的時候還聽到村長在和人討論今年種田的事情,因為村子裏的人不會種地,他們在煩惱怎麼安排人手耕種呢,爸媽你們都是種地的能手,他們那兒再歡迎不過了,而且伯爵大人可是說了,在他的領地里開荒的話,第一年免稅,後面兩年也減稅的,斯羅特這邊因為一直荒廢着,所以今年耕種的地都算開荒的地,是免稅的!我們回去晚了說不定就沒地了。」
這話一出來,引起的轟動可以說是他們今天聽到的所有消息里最大的。
對於農夫來說,再沒有比不用繳稅的土地更讓他們心動的了。
而這個消息一出來,即使再怎麼懷疑的人,也難免動搖了。
而不管其他人是怎麼想的,那些願意回來勸說家人一起去斯羅特的新農奴們,本身就是因為家人而自願用自己換取家人活命的機會的,這些人在走的時候沒想過自己還要和家人再見面的一天,也沒想到現實情況跟他們想的完全不一樣,但既然因禍得福,他們怎麼都是要回來帶着家人一起去過好日子的。
雖然這麼做的只是一百個農奴中的少數部分,但也正因為他們一開始就是為了家人而犧牲了自己,所以當他們回來,主動勸說家人時,那可信度自然就極高了。
至少他們的家人,是百分百的信任着他們的,所以,在聽到他們的新生活多麼好之後,這些人二話不說,就開始收拾東西了。
難民們大多沒有像樣的家當,他們居住的地方甚至不能說是茅草屋,那頂多只能算是用雜草和木板建造的簡陋棚屋,歪七扭八,還透風,之前天冷的時候,每天都有人在這樣的棚屋裏凍死,如果可以,他們一天都不想住在裏面。
這些有家人來說服的難民把能帶的東西都帶上,拖家帶口的往薩丁森招募隊的駐紮地跑,他們要去那兒登記,然後和家人一起去薩丁森去斯羅特,再也不想留在這個地方了。
而每一個去的家庭背後,都跟了一群看熱鬧的人,他們不僅想要看看這些人到底是不是真的會跟薩丁森郡的人走,也更想去打聽一下那些回來的人帶回來的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
這段時間以來,因為給出的條件不如那些奴隸商人,又總是有人暗中散步不實謠言,導致到他們這兒來登記的人幾乎沒有的薩丁森一行負責招募的工作人員可以說是已經閒得快發霉了。
一開始他們還會嘗試去遊說那些難民,但誰都不相信他們的話,說了也白說,那些真要賣兒賣女的難民只會想着他們給的錢不如其他奴隸商人高,還嚷嚷着要是他們提價就把人賣給他們,薩丁森這一群人哪裏會同意,慢慢的這些人乾脆就消極怠工了,根本不樂意再去自找沒趣。
說他們錢比奴隸商人們給的少?可人家買的是奴隸啊,而他們是招募農奴的,那能是一回事嗎?而且他們給的價錢也完全是按照農奴的市價標準來的,這個價格別說是買這些走投無路的難民回去了,直接去奴隸市場裏買人都沒問題了。
而且他們薩丁森那麼好,能給這些人的又哪裏只是一點賣身錢,那些後續的福利是那些奴隸商人能比的嗎?換了其他人就是求着都沒辦法當伯爵大人的農奴呢,這些人還敢挑三揀四的和他們談條件?門都沒有!
這要不是伯爵大人的命令,他們早就收拾東西離開這裏回家去了,誰願意大冷天的在外面受這種罪。
而這次新農奴們過來幫忙招募已經是他們最後一次的嘗試了,所有人都知道這次之後,如果那些難民還是不願意接受招募的話,他們也不會再給他們機會了。
所以在一大群人抵達薩丁森招募工作人員的駐地時,就看到這塊駐地里的人正悠閒的在收拾東西,一副準備離開的樣子。
看到他們這一群人來了,那些原本在收拾東西的薩丁森人也只不過淡定的瞟了他們一眼,然後看向那幾個領頭的新農奴:「你們回來了?」
接着不等他們回答,又指了指唯一還坐在招募用的桌子前的人道:「要跟着一起走的就去那兒登記,我們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你們要回去了?」新農奴一看到駐紮地里的情況,就緊張了起來,別說他們了,就是那些只是跟着來看看情況打探消息的難民呢,都突然多了一點急迫感。
那人點點頭:「伯爵大人的命令,他說不久之後國王將會派人驅趕這裏的難民,既然招不到人,我們留着也沒什麼用,不如乾脆回去,現在可是快開春了,大家都忙着呢,哪裏有時間在這裏耗下去。」
最後的話完全是抱怨,他們在這裏做着無用功,又一直沒招到人,回去以後說不定會遭到伯爵大人的責罵,只要這麼一想,他們就對這群難民沒有多少好感了,連帶看着他們的目光都透着一股不滿。
他們要走?而且這裏即將迎來普拉迪帝國的軍隊?
後面這個消息可算是炸到了所有人的心裏,他們本來在這裏就住的不太好,甚至可能都要活不下去了,現在竟然還聽說會有軍隊來驅趕他們,頓時,那些本來只是想來看看情況的難民們,一個個臉色都糟糕起來,眼前仿佛出現了自己被軍隊驅趕圍捕甚至殺死的畫面。
撲面而來的壓力令不少心理脆弱的難民都忍不住哭了起來。
而那些新農奴也顧不上其他什麼了,連忙催促家人去登記,一邊討好的和那位告訴他們這個消息的人說話,詢問他還會留多久。
那人抱着東西道:「還沒確定走的時間,大概就這兩三天吧,你們也早點做好準備,到時候要是有東西沒收拾好,我們可不會等你們慢慢收拾。」
他這話主要是提醒那些新農奴的家人的,可實際上這些人來報名的時候就把自家能帶上的都帶上了,因為他們登記以後就算是薩丁森的農奴了,之後也不需要離開,薩丁森的人會給他們安排好吃住問題,或者直接就派馬車把人接走,根本不會停留太久。
那些新農奴連忙道:「會的會的,我們一定做好準備。」
之後有些人還去和自己已經登記的家人說了一聲,讓他們在這裏先安心呆着,而自己則轉身回去,遊說那些平日關係好的朋友親戚。
這留給他們的時間可不多了,如果其他人還在猶豫的話,過了這個村可沒這個店了。
何況即使他們不願意走,新農奴們也覺得有必要把普拉迪的士兵即將來到這裏驅趕難民的事情告訴他們。
而其他來看情況的難民也顧不上打聽消息,紛紛回去找家人商量這件事。
當然也不是沒有人留在這裏急切的詢問薩丁森人,國王派兵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被問話的那人嗤笑一聲:「我騙你們做什麼,國王陛下和其他貴族早就看你們盤踞在邊境不順眼了,之前要不是因為伯爵大人想來招募一些勞動力回去,國王陛下願意給伯爵大人這個面子,你們早就被其他貴族抓起來了,哪裏還有資格在這裏說什麼條件。」
顯然,這人早就對這些難民不滿了,實際上,在這裏的薩丁森人大部分都是這樣的態度。
被嘲諷了一臉的難民們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要是換成其他人,他們說不定會被嘲的直接動手反擊了,但看看對方強壯的體魄以及腰間掛着的武器,他們甚至連一句話都不敢說。
而另一邊,已經在排隊登記的人,一邊等着輪到自己,一邊又忍不住詢問給他們登記的人,關於薩丁森的那些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
「人頭稅?是的七歲以下不用繳稅,十五歲以下的則繳一半。」
「哪有那麼多為什麼,伯爵大人又不差那點錢,他說怎麼收就怎麼收。」
「不收田稅?別亂說我們怎麼不收地稅(眾人一聽,心想就說這消失是假的嘛),只有那些新開荒的地第一年才是不用繳稅的,其他的地都要繳稅,就算是開荒的地,第二年開始也要繳稅,繳兩成稅,第三年三成以此類推,到第五年就和其他地稅一樣了」
竟然真的是有免稅的,他們果然沒有騙他們!
立刻就有人激動的問:「聽說我們這些人是要被分到斯羅特去的,而斯羅特的地稅今年都是按照荒地的稅收算的是不是?」
「如果你們真的會被分到斯羅特的話,那應該就是這樣了。」登記的人一邊寫着表格一邊頭也不抬的道:「斯羅特已經好幾年沒有領主了,那兒的地也荒廢的差不多了,我們大人接手後有一部分自由民回遷了,那時候伯爵大人確實說過凡是斯羅特的地,今年都免稅。」
「那,那邊的地多嗎?我們真的可以租到免稅的地嗎?」
「很多,斯羅特現在整個郡都才兩三千人而已,那兒原本留下的農奴還是靠打漁為生的,根本不怎麼種地,地都空着呢,所以伯爵大人才需要有人為他耕種,不然你們以為你們這樣的外國人怎麼可能有機會成為他的農奴。」
登記的人後來被問的煩了,再有人問同樣的事情也懶的開口,不過他不說,其他已經做好登記的人都站在不遠處嘰嘰喳喳的討論他說的那些消息,一個個激動的不得了。
說到後面,這些人甚至開始討論等到了斯羅特,自己要在地里種些什麼。
他們登記成農奴後就拿到了自己的賣身錢,這筆錢雖然不算多,但一家人每個都有,湊在一起省吃儉用的話,也夠他們熬好久的了,不過他們準備到了地方就拿出一部分去買種子,先把地種上,這樣一來以後才有希望,中間如果食物不夠的話就去挖野菜找野果,想來只要肯努力,怎麼都不會餓死的吧。
就有留在這裏和家人一起的新農奴告訴他們:「哪用那麼麻煩,斯羅特那邊有不少招工的地方,只要被選上了就包吃,有力氣的去碼頭和建築隊當工人,沒力氣的可以去學習織漁網或者幫忙曬那些打上來的海貨,這事簡單,小孩子都能做的,那裏的人也不計較孩子的年紀,只要能聽話做事他們就都願意收的,雖然沒有工資,但每天兩碗燉豆子或者燕麥糊糊還是有的,保證餓不死的。」
這事新農奴們可是深有體會,他們的年紀大小不一,最小的甚至還有六七歲的小孩呢,那樣的孩子因為長得不錯,家裏卻實在養不活了才被家人賣了,他們也是靠着幫人曬魚或者做些其他的零碎事情才養活了自己。
不管這些話怎麼聽怎麼不真實,但說出來以後確實是讓那些忐忑不安的難民們心裏安穩了一些,對未來的生活也隱隱有了期待。
而其他的難民,也不知道是真的被斯羅特的美好生活刺激到了,還是被普拉迪要派兵的消息嚇到了,總歸在這一天之後,擔心害怕的難民們開始絡繹不絕的往薩丁森人的駐地湧來。
很多人會狠心把自己的家人賣作奴隸換取更多的錢幣,但輪到他們自己時,他們是不願意把自己也賣給奴隸商人的,做奴隸哪裏有做農奴自由,他們自然是不會讓自己去當奴隸的。
而且聽說那個薩丁森還是斯羅特的地方給農奴的待遇非常好,如果事情是真的,他們當農奴說不定比自由民還要舒服呢。
反正怎麼都比留在這裏等待軍隊圍剿來的好。
所以這些人就都往薩丁森的駐紮地去了。
但這些人很快就發現,那些薩丁森人竟然不要他們!
這怎麼可以?!!!
「為什麼不收?我力氣大着呢,什麼活都能幹,你們連那些老頭小孩都收,為什麼不收我!」被拒絕的男子嚷嚷起來。
其他人也很疑惑地看了過來,主要是看那被拒絕的男人,確實如他自己所說,這人是個有些力氣的,年紀也就二三十歲的樣子,雖然也很瘦,但比其他皮包骨的難民還是要好些的,這樣的人按理說應該是買農奴或者奴隸回去幹活的人樂意收的。
但他竟然被拒絕了,為什麼?
周圍的人議論紛紛,一邊豎着耳朵等拒絕他等級的人的回答。
就聽那個薩丁森人不耐煩的揮手:「我們這裏是招人,不管老□□女都招但有一點,人品不好的人我們不要!」
人品不好?!
周圍聽到的人更加好奇了,那被拒絕的男人也是面色一僵。
不等他反駁,那薩丁森人就直接說了下去:「我聽過你的事情,你為了自己,把父母和老婆孩子都給賣了,還是打算賣去做奴隸,要不是他們運氣不錯,你要賣的那個奴隸商人不收年紀大的和小的,你找下家的時候被他們聽到了消息,你父母帶着你媳婦孩子搶先跑來我們這邊登記了,恐怕現在骨頭渣子都不剩了吧?你以為這事我們不記得了?告訴你,你們這些難民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們可是一清二楚,向你這樣明明是個大老爺們卻要自己家裏人養着什麼事都不干,還把他們都給賣了的人渣,我們一個都不會收!」
真以為他們在這裏呆了這麼久什麼事情都沒做嗎?不說別的,那些把自己家的人賣去做奴隸的,他們可都是打聽的清清楚楚,一早就做好了要是對方來登記也不會收的準備。
——雖然那麼久以來,一直沒人來找他們登記就是了。
他這話一出,周圍的人也有終於認出那男子的人來了。
「我知道他,他原來就是個混混,佔着家裏有點錢什麼事情都不做,整天只知道吃喝玩樂,後來我們那兒被貴族的騎士佔了,他們家的錢都被搶了,一家人就都跟着逃難了,結果這傢伙還是和以前老樣子,甚至還學會了偷雞摸狗,天天跟着一群混蛋幹壞事,一點都不顧家裏的老小,他家裏的父母以前可寵他了他竟然想把他們賣去做奴隸,簡直不是人!」
「何止,我聽說之前失蹤的那些人好像和他們也有關係,不知道是被賣了還是被……了,你看看他那個樣子,像是能養活自己的人嗎,結果我們這些人都餓得快死了,他還有力氣在這裏鬧事,平時也沒見他做什么正經事養活自己,他哪兒來的食物?我看不是偷的搶的,就是真的拐了人去偷偷賣了的。」
那些奴隸商人向來是只看人不問來歷的,就算知道被賣的人是被搶來騙來的,他們也不會關心,只在乎這些人值不值錢,就算事後有家人找過來他們也不會還人,白紙黑字還按了手印,賣身契都簽好了,除非願意花錢買回去,不然人就是他們的了,就是鬧到領主那兒去請求裁決,他們也不怕的,何況這些人還是國外來的難民,根本沒有人會為他們出頭。
所以即使難民里時不時有人失蹤,誰也沒去深究,他們只能看好自己家裏的人,大家各掃門前雪罷了。
但不是說這種事情就不讓人痛恨的。
這些話被說出來,有家裏丟了人的難民一個個紅着眼睛從人群里走出來,惡狠狠的盯着那那人,像是恨不得撲上去喝他的血吃他的肉,看的那男人心驚膽戰,他確實和登記的人說的一樣是準備把家人都賣去做奴隸,結果被聽到以後他的父親就當機立斷帶着其他人自己去當農奴了,臨走前到底還記着這是他唯一的兒子,不想讓他餓死了,還把賣身的錢給了他一半,這才讓他過了一段時間逍遙日子。
可男人那時候根本沒理會父親的良苦用心,拿錢的時候還惦記着剩下的那些,甚至罵他們不該去做農奴那樣給的錢少什麼的,氣的他的父母再也不認這個兒子,只帶着兒媳婦和小孫子在斯羅特過活,這次也沒有派人來接他。
而他呢,更是在用完了錢以後和其他同樣缺錢缺食物的混混一起,暗地裏謀划起對其他難民下手,把那些落單的人抓起來偷偷送到奴隸商人那兒賣了換取錢財供自己花銷。
這事一直做得隱蔽,加上他們都是團伙作案一直沒被人當場抓住,被找上門也絕對不認,死乞白賴的根本不怕人說。
甚至他打算把自己賣給薩丁森的人,也是打着躲開即將回來的軍隊,去斯羅特繼續讓家人養着的算盤,從頭到尾他都沒反省過自己的行為。
可現在被人直接當眾說出來,又看到那些受害者的家屬一副要打死他的樣子,男人即使心裏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也怕的立刻慫了,再也提不起勇氣鬧事,只能夾着尾巴灰溜溜的跑了。
接下來的招募隊伍里時不時就有人被拒絕了,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幼,無一例外都是看起來過的比別人家滋潤,但住在他們周邊的人都知道他們其實根本不事生產,家中糧食來源可疑的人。
再聯想之前被趕走的男人,難民們看這些人的目光就更加奇怪了,一直指指點點的說着他們聽說過的消息,把他們以前可能做過的壞事都說了出來,讓這些人無地自容,根本不敢多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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