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思歸蒼白的臉上擠出一個苦澀的笑容,說道:「到了這個份上,你還想聊什麼?」
北冥修一面感受着身體承受的傷勢,將一顆參芝回春丸丟入嘴中,一面說道:「有很多,比如……你的師門。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杜思歸嘲諷道:「果然還是這個老套的話題。」
他已沒有氣力摁住傷口,索性將手放開,任由鮮血流淌,「北冥修,雖然我敗了,可不代表我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一個人死了,他的秘密也就誰都不知道了。」
杜思歸咧開嘴,嘲諷道:「我很討厭你,你想知道的,我什麼都不會說。」
北冥修憐憫的看着他,半晌後說道:「其實,你早就被方承翼拋棄了吧。」
「胡說道。」杜思歸咆哮着,仿佛身體流失的鮮血重新回到了體內,掙扎着想要站起,終究再次不支倒地,兀自指着北冥修的鼻樑,怒道,「師傅只有我一個弟子,那個叫司空景的死皮賴臉都沒能入門,天下也只有我有資格成為師傅的弟子!」
「可是他總是說我不配,我不配我不配,我明明比許多所謂天才還要強得多,憑什麼就是得不到師傅的認可!到最後,我不過就是稍稍不順他的心意,就被他逐出門牆,最後還是被那個司空景收留!」
這一番話吐出,杜思歸也好像耗盡了全身的力氣,癱軟倒下,虛弱道:「你不是想問我的師門嗎,我的故事你要不要聽?」
北冥修搖頭道:「不需要,大寨主那已經聽過大概了。」
杜思歸眼神漸漸渙散,嘴角笑容愈發苦澀,自顧自的說道:「你以為我為什麼要殺你?要不是有你在,師傅也不會讓我重回門牆。」
北冥修稍稍有了些興趣,問道:「什麼意思?」
杜思歸雖然將死,臉上的嘲諷神情依舊無比生動,只是那抹嘲諷是給北冥修還是給他自己的,還不好說,「一開始,當師傅找到我,說要重新收我入門,希望我傾盡全力殺死你的時候,我是真的很開心。」
「我以為師傅是真心想讓我重回門下,直到我信心滿滿的準備了那場襲殺。」
北冥修當然記得那一場戰鬥。
反正最後是他贏了。
杜思歸閉上雙眼,氣息微弱,音量卻未曾減弱半分,話語中透着濃濃的嘲弄:「你怎麼就不死呢?」
北冥修微笑道:「抱歉,我不是個容易死的人。」
杜思歸沒有理會他,繼續喃喃道:「我怎麼還沒死呢?」
北冥修說道:「被我暫時鎖住經脈,一時半會,你別想死。」
杜思歸索性放棄一切掙扎,整個人癱軟在地上,表情麻木,就連胸口的劇痛都不能讓
這抹麻木消失片刻:「難怪師傅看重你,為此還把我當磨刀石使,你這個人,真是可怕。」
北冥修陷入短暫的沉默中。
他在落鷹山脈第一次遇到方承翼的時候,對方就因為他身上的墮元,對他產生了濃濃的興趣,在他看來,既然他繼承了他哥哥的墮元,就該跟着他修行,將他們那一脈發揚光大,日後將聖閣覆滅。
但不論是當時還是現在,北冥修都不打算順他的意。
方承羽,是殺他全家的名仙人之一,也是導致一片樂土淪為死地的兇手。
而方承翼行事無道,在落鷹山脈中借厲虹朝的手對余落霞種下死魔眼。
北冥修不是什麼聖人,也談不上什麼君子,充其量就是個皮囊不錯的公子。
不過如果是以前,不管他人行如何傷天害理之事,只要不殃及他北冥修,也就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但若是對他身邊人出手,他會不惜一切代價出手將對方打落塵埃,無論需要多少年的忍耐。
現在的北冥修,除開以前的老習慣,還會為心中不平而出劍。
誰讓他在不知不覺間,已經真正把自己當作無岸劍峰的劍修了呢。
方承羽與方承翼兄弟,他都看不慣,尤其是後者。
他也大致弄明白了杜思歸的處境。
他不過是方承翼送給他的一塊磨刀石。
如果他被杜思歸這塊磨刀石砸死了,墮元傳承就此斷絕,方承翼當然不會開心,或許第一個就拿杜思歸泄憤,如果是他殺死了杜思歸,方承翼肯定不會為杜思歸掉哪怕一滴眼淚,然後在不久的將來攔住他的去路,再來以前的那一套。
無論如何,杜思歸終歸是個死。
北冥修看向杜思歸的目光中多了一份憐憫。
杜思歸冷哼一聲,心口鮮血再次噴濺,聲音隨着本已不多的血液流失而漸漸微弱:「我可不需要你的可憐。」
北冥修說道:「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並不打算入方承翼的門下。」
杜思歸睜開眼瞳漸漸渙散的雙眼,慘然一笑,看上去卻似乎有點滿足。
「那不錯啊,也沒人跟我搶關門弟子的位置了。」
北冥修挑眉道:「那個胖子也不算?」
「我不說,你肯定還要繼續套話。就當謝謝你剛才那句話,跟你說了又能怎麼樣?」杜思歸再次閉上雙眼,嘴角弧度更盛。「我才是師傅唯一的弟子,司空景不是,她也不是,只不過司空景是求而不得,她是得而不惜而已。」
北冥修追問道:「她是誰?」
杜思歸詭異一笑,留下了他生命中的最後一句話。
「傻*,就不告訴你。」
北冥修留在他體內吊命的北冥寒氣驟然失去立足的根基,漸漸消散。
杜思歸帶着一抹滿足的微笑,真正離開了這個世界。
北冥修懶得與一個死人置氣,只是仍然對着他的屍體言語道:「你不說,我也已經隱隱猜到了那個答案。」
他低下頭,苦笑着喃喃道:「只是我自己不願相信罷了。」
祭台旁有腳步聲傳來。
北冥修站起身,看向來人,苦笑道:「幸不辱命。」
司湘沒有看杜思歸的屍體,只是看着他渾身的鮮血,面上寒意漸盛,開口道:「傷勢如何?」
北冥修活動了一下手腳,笑道:「出劍夠快,沒有傷到筋骨,問題不大。」
司湘目光一頓,微慍道:「經脈受創如此嚴重,還說問題不大?」
不等北冥修有任何反駁,她將一個小瓷瓶遞出,不由分說的交到北冥修手上。
北冥修晃了晃小瓷瓶,驚訝道:「你還真捨得?」
司湘說道:「雪蓮露雖然珍貴,我雪峰劍宗的家底,卻也沒小雪說的那般淺。」
北冥修拿起小瓷瓶,好奇的看了看。
說是一瓶,其實只有三四滴的量。
與袁雪姑娘那一瓶只有三顆的參芝回春丸,確實十分相像。
但光是這三四滴雪蓮露,便足以在一刻鐘之內將他今晚受的內傷盡數治癒,對他日後的靈力修行,也大有裨益,比參芝回春丸的藥效要好多了。
北冥修沒有將雪蓮露飲下,而是想要把它重新放到司湘手裏,笑道:「還是算了,雪蓮露的珍貴,我還是清楚的。」
司湘微微皺眉,沒有伸手接過,「送了你,就是你的,喝不喝隨你。」
北冥修只得收下。
有參芝回春丸,再配合他的天人道,明日傷勢就能痊癒。
畢竟他也是一個滋補了一年多經脈的人,這點經脈創傷對別人來說或許算重,對他來說,問題卻不大。
只是司湘的面色卻不怎麼好看。
北冥修只能一臉無辜。
正在這時,徐入松的聲音在夜色中悠悠傳來:「打完了?那就好,萬事大吉,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了。」
北冥修與司湘對視一眼,不再計較什麼,返回主寨,各自休息。
杜思歸孤單的倒在祭台中央,月色淒清,更顯悲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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