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黃色的堂屋裏的燈泡是橘紅色的,顯得不太明亮,大約是為了節省電。燃武閣 m.ranwuge.com
蘇茉和舅媽一起把飯菜端進了屋,在廚屋裏的簸箕里剩下的玉米糝子在大灶鍋里煮的稀飯很香,蘇茉湊近了聞一下,滿足的笑了下,原來這就是下廚的成就感呢。
院子門傳來嘎吱一聲響,進來的人仿佛是這個家的精神支柱,崔容原本愁容的神色一下就點亮了,正在準備用筷子先夾起一塊野雞肉嘗嘗的崔葆也一下精神抖擻的站了起來。
被仰望為精神支柱的蘇長峰神色疲憊,腳步有些拖沓的進了院子來。
「蘇默快去給你爸端水過來洗洗手腳」。
這些服侍人的活,蘇茉自然是沒有做過的,聽到崔容的話,微呆了下,立即去廚房端熱水了。
看到閨女端過來的熱水,崔容立即接了過來:「去用那個新買的瓷盆再端盆熱水過來,用作洗臉盆,這個就用作腳盆,還有那個新買的一條白手巾把子也拿過來」。
蘇長鋒坐在堂屋長案前的圈木椅子上,這椅子是他自己用棗木剃刀做的,剛做成時都是木刺,還扎到過一次,崔容讓他扔掉,他不捨得,自己又用從村裏的所里拿回來的劣質油漆塗上了一遍,塗抹的不甚均勻,再加上磨砂的掉漆,上面的油漆顯得有些斑駁。
崔容把腳盆放在他腳前,看到鞋子的鞋底都磨的有些毛邊了。
蘇長鋒臉色疲憊的靠在椅子上。
崔葆和白菊都站在一旁,蘇茉拿着毛巾站在崔容身後。
「嘩啦啦」是熱水鞠起來澆在腳上的細微聲音。
崔容低聲的問道:「事情有辦法了嗎?」
聽到這話,原本疲憊平靜的蘇長鋒一腳把腳下的洗腳盆給踢翻了,水撒了一地。
光着腳站在磚頭鋪地的屋裏,指着崔容的鼻子罵:「你生的好兒子!」
「辦法!哪有辦法!你讓我變出錢去啊!幾天來,所有認識的都舔着臉裝孬孫子似的求人去,誰肯在這樣的事情上出一點辦法,口風又不能漏出去,就是借錢,人家也都只肯借個一千兩千的,有什麼用!」
崔容被罵的紅了眼睛。
「兒子又不是我一個人的,他不出息,你怎麼不說是你平時沒有管教,天天的往村里跑,你倒是能跑出來門路來,我也任憑你罵,你自己都找不到人,來跟我撒氣,看回家裏來真威風!」
原本在一旁被蘇長鋒發火裝鵪鶉的崔葆兩口子,都拉住崔容,「姐,姐,姐夫在外面跑幾天了,這也是累的說氣話,你別跟着犟」。
蘇長鋒被崔容那譏諷的臉色激的揚起巴掌要去打人。
「威風!我就讓你看看是不是威風!」
蘇茉原本是站在崔容的身後的,被崔葆兩口子給擠到了一旁,現在蘇長鋒要打人,崔葆兩口子條件反射的一瞬間躲開了,蘇茉邁出一步擋在了前面,拿住了蘇長鋒的手掌。
原本這一瞬間蘇茉現在的身體是萬不能有這麼快的速度可以擋住蘇長鋒並且正好拿住了他打人的手,這靈魂裏帶來的她原本的能力正是慢慢的隨着她新入的身體在消失。
她臉色有點蒼白。
蘇長鋒看到拉住自己的小閨女,烏黑的眼,蒼白的臉,以為是嚇的。
原本激起來一瞬間的火氣,此時有點歇了。
甩開了手,語氣僵硬生氣:「你媽說你病這幾天請假了,我看你現在生龍活虎的,明天禮拜一,回縣裏上學去,別想着在家裏偷懶吃喝的不上進,你哥哥就是榜樣,你看我等他回來不打斷他的腿,當初他高二輟學,我沒攔住他,現在你有樣學樣也想輟學,我跟你說,你趁早歇了你那些花里胡哨的心思,你要是輟學,我不攔你,但是我跟你直說,你要是輟學了,老老實實的在家裏跟我待着,過兩年就嫁人!」
蘇茉從原主的記憶中得知,原是原主早就不想上學了,跟着班裏的幾個小姐妹想着一起去南下闖蕩。
因為原身長相算為中上,清秀有餘,婉媚不足,心裏早就艷羨那些縣裏街上偶爾可見的俏麗女郎。
蘇茉回憶了下原主認為的審美,在心裏呆了一呆,那樣縣城裏流行的隨處可見的艷俗叫美?
沒想通原主的審美,蘇茉就暫且拋開了。
再說原主所上的高中也是縣城裏三流的私立高中,環境薰陶下,也不怪原主會有想戳學出門打工闖蕩的心思。
十六歲的花季少女總是嚮往外面的花花世界。
蘇長鋒的確是像白菊說的那樣忙着村裏的事,對於兩個孩子的學習,他也算是盡力的希望他們能上好學了,村里其他的女孩子不願意上學或者是沒有考到縣裏的重點高中,就算了,都回家待了一兩年出門打工或者是開始找結婚對象了。
原主初中的時候學習也是極差,肯定是考不上重點,甚至中考時還跟崔容撒嬌沒去考。
回來後,蘇長鋒發了一通大火,最後還是找了個縣裏來鄉下過一次他接待過的一個科員,進了私立高中。
蘇茉在心裏簡單的回憶了下原主,呆了一呆,然後無言以對。
原來普通小姑娘都是這麼任性的。
看來以前原主肯定是提過鬧過上學的事,現在蘇長鋒才會這麼說。
「爸爸,我想繼續上學」。
看到小閨女這麼平靜又乖巧的答應了一聲,蘇長鋒有點狐疑的看了看她,又忽然想起來什麼,猶豫了一會道:「再跟老師請兩天假,明天跟我去你奶奶家」。
蘇長鋒提到奶奶家,有細微的不自然和僵硬。
蘇茉尋找原主的記憶,好像關於這個奶奶家的事情很少,想起來了,也只是近兩年來過年的時候回去拜年過。
以往更早的時候,不知道是原主記憶本來就很少,還是根本就沒接觸過那個奶奶家。
想了下,奶奶家好遠,在京城旁邊的津城。
奶奶家的人好像也很多,叔伯嬸娘在過年的時候給原主留下的記憶是烏黑的人頭,以及紅包里在原主看來很滿意的壓歲錢。
似乎是對這個奶奶家的印象挺好的。
還拉着蘇長鋒撒嬌過說是要經常去奶奶家,被蘇長鋒給發火呵斥了,小姑娘就跑去崔容那哭着告狀去了,崔容也把小姑娘給訓了一頓,說是不准再瞎蠻纏提去奶奶家了。
果然此時聽到蘇長鋒提到去蘇茉奶奶家的事,跟蘇長鋒賭氣生氣的崔容和正在勸她的崔葆和白菊都看了過來。
崔葆眼睛發亮道:「姐夫,蘇茉年紀小什麼都不懂,去了也幫不上什麼忙,蘇武又不在家,還是我跟你去吧」。
蘇長鋒冷冷的看了一眼他:「我閨女姓蘇,你姓什麼」。
這話着實傷人,似是見怪不怪的崔葆狗屁膏藥的貼過來。
把蘇長鋒拉過來坐在椅子上,轉頭又拿過蘇茉手上的抹布順手來給他把腳上的泥給擦了。
笑呵呵的道:「姐夫,你看這進大城市裏去,你得帶禮物吧,不能空手去,你看看蘇默這小孩子家手上哪有力氣,是不是需要我幫着拎個包啊扛個行李啥的,再有啊,你到車站裏,上廁所啊或者是買點吃的啥的,是不是得要我看着行李,我聽說啊,那城裏的車站可亂啊,萬一有個飛賊啥的,你說說要是蘇默一個人在可怎麼能行」。
蘇長鋒想了想,崔葆說的也在理。
以往只要提到蘇默奶奶家,丈夫就會生氣,崔容提的也少,此時看到弟弟想去,就往後拉了拉弟弟。
崔葆在身後擺着手,然後依然往前微微傾身,期待着蘇長鋒同意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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