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音悠然鳴弦。讀爸爸 m.dubaba.cc
單音隨之應和。
兩琴相見,和合相應。
輕雅見了,心裏彆扭得很,轉頭又把輕音抱走,放在了石台上。
輕音不高興地彈了個拐音。
輕雅不悅道:「你跟別人說話也就算了,居然還跟別的琴說話,還為了別的琴打我,你太過分了我那麼喜歡你,你憑什麼這麼對我」
輕音安靜了片刻,不悅地也拐了個音。
「你有什麼好生氣的,該生氣的是我」輕雅怒然道,「你是我的琴,我的我們是一家人,你就應該跟我好可是,你居然跟別的琴好,還打我,你就得合適嗎」
輕音琴弦流光,似乎在說什麼,但是輕雅聽不見。
眼前畫面瞬閃,過去的恐懼忽然爆發。
「我差點被你嚇死,你知不知道你就那麼被燒掉了,我好怕你是真的被燒掉了那麼大的火,多恐怖呀」輕雅氣惱地抹淚,道,「是師父說,你是為了掩飾身份,當着大家的面被燒掉一次,就沒人覺得你是樂雅了。可是,從來沒人覺得你是樂雅啊你還記不記得,好多人都說你是破琴,說你壞掉了。可是我不信,我一直相信你是我的寶貝你,你居然為了這麼奇葩的理由,把自己燒掉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
輕音似乎笑了笑,透出一種安心的氣氛。
輕雅顫抖了片刻,放聲大哭,宣洩恐懼。
輕音無聲地撐開一層隔音罩,一邊安撫着輕雅,也一邊小心着不要驚動其他北谷之物。
哭過之後,輕雅心情好多了,看着輕音,鬧脾氣道:「我不要帶你回樹屋,你會跟單音彈琴說愛,我不喜歡,因為實在是太吵了」
輕音蔑然笑意,山谷之中盡在掌握,在哪兒有何所謂。
輕雅默了片刻,道:「你在嘲笑我對吧。」
輕音一怔。
「我知道,你肯定在說,你跟單音的關係那麼好,我這是嫉妒。」輕雅不高興道,「對,我就是嫉妒,怎麼了單音就是個木頭琴,沒有靈識,你出什麼音,它就應和什麼音,多好。可我就不一樣,一直想對單璣好,可是她還是不喜歡和我玩。這不,明明都閒了,偏偏我一個人發牢騷,她卻和大叔一起玩機關。」
輕音好笑,默然聽着。
「是啦,我很笨,不像她,什麼都會還那麼聰明。我只會彈琴,而我最喜歡的琴還不喜歡我,哼。」輕雅不悅地默了片刻,自卑道,「我已經很努力的在學了,可還是聽不到你說話。果然,這就是天賦的差距。就好像,師父無所畏懼,大叔各項全能,單璣聰明伶俐,就我笨蛋一個。」
輕音嘆息,慈祥安撫。
輕雅安靜地思索了片刻,道:「嗯,果然我還是喜歡彈琴的,所以,不管別人如何,我都要繼續研究琴藝。就算我不是天下第一,可我還是我」
輕音笑然,靜而無言。
「嗯,果然你還是在這裏休息吧,我帶二伏去練習了。」
輕雅說完,轉頭走了。
哈
輕音蒙了。
餵
那個餵
好歹把它放到樹屋裏撩上妹再走啊喂
輕雅跑遠了。
輕音好是無語。
「啊哈哈哎呀,你們呀你們,吃個什麼醋呀。」荊燚笑吟吟地坐在一旁的樹上,看着熱鬧道,「你也是,小雅冒傻氣,你還跟着冒傻氣。這下好了吧,他生氣了,你也撩不到妹了。」
輕音笑意淡淡,並不發言。
荊燚搖着樹枝自顧自說道:「小雅這娃子,吃過太多苦,做事還是拘謹了些。本想給他提供個富裕日子,慢慢也就養過來了。沒想到,這麼久了,還是那麼回事,不夠瀟灑。這個心情若是不變,恐怕彈不出什麼好曲子來。」
輕音淡然笑意,道:「一點靈犀,一暢皆通。」
荊燚揚眉,道:「你這意思,是我沒教育好了」
輕音笑盈盈道:「確有此意。」
「嘛,這個我也很為難啊。」荊燚苦惱道,「小雅那娃子,好多事還停留在曾經的思維模式里,想要楞掰不容易,想要疏導他又固執。若是能有個契機,讓他轉過這個彎就好了。」
輕音笑而無聲。
「哎呀,煩死了,最討厭麻煩了」荊燚想了片刻就煩了,道,「罷了罷了,不想了,順其自然算了反正有的是時間,不差這一時半刻。」
說着,荊燚也走了。
輕音尷尬了。
挖嘞個去,來人啊,誰把它帶到妹子身邊去啊
來人啊
無人應聲。
幾日後,輕雅氣消了。看着單璣琴案上孤零零的單音,便把輕音帶回了樹屋,放在自己的琴案上陪單音。輕音很是高興,每日趁着屋中無人,便和單音彈琴說愛,等眾人安眠的時候,便學乖無聲,免得輕雅一個不高興又把它放出去。
事實上,輕雅的確不高興,只不過,是因為其他的事。
這日,單璣交代了輕雅給燉肉的灶火添柴,轉頭又跟宦牧跑去擺弄機關了。荊燚更是瀟灑,早就不知道跑哪兒玩去了。輕雅鬱悶地坐在樹屋台階上,抱着二伏盯着灶火。
已經一個多月了,單璣都沒跟他玩過琴,一直跟着宦牧玩機關。而且,每天晚上回來的時候,一直在叨念機關多麼多麼好玩,沒有半分說到琴。這些,輕雅已經聽膩了,可是每當看着單璣興奮描述的時候,都不忍打斷。
也不知道該怎麼打斷,因為,他在琴曲方面沒有絲毫進展。
輕雅嘆息。
一個人練習,好像回到過去。獨自帶着輕音,聽着四周的聲音,努力模仿着那些聲音。
隨後,便是否認。
之前的都不對,要從頭開始重新練起。可再練之後,還是和之前模仿過的東西一模一樣,別無新意。
輕雅陷入死循環,出不來了。
好生無奈。
輕雅盯了一會兒爐火,忽然覺得倦了。已經模仿了那麼多東西都毫無效果,不如換個東西學,比如,先把之前的那個廣陵散學了。然而抬手,忽然發現曲子已經忘得差不多了。輕雅呆了一下,是了,因為曲子沒找到感覺,所以隔了一段時間也就忘了。心中免不了鬱悶了片刻,輕雅回屋去找輕音。
「那個,稍微打斷一下。」輕雅無精打采道,「輕音,能不能彈下廣陵散我聽。」
倆琴止了噪音,停了停,輕音開始演奏廣陵散。
輕雅一蒙,道:「不是這首,是那個,被叫做太平引的廣陵散。」
輕音止了音,似乎在思索,片刻後,繼續演奏着剛才的曲子。
輕雅又聽了一會兒,道:「感覺還是不對,真的不是這首曲子。音是差不多,可是,感覺怪怪的。」
輕音止了音,無聲了。
輕雅呆了一下,道:「那個,有沒有想到我說的曲子」
輕音持續無聲。
輕雅不知所措。
「哎呀,聽不下去了。」荊燚的頭從北窗倒掛下來,道,「不是說了,它是不會想曲子的,你問它也沒用。」
輕雅奇怪道:「可是,您之前不是說,我想學曲子,讓他彈就行嗎」
「我是那麼說過,而且我還說過,必須要告訴它準確的曲名。」荊燚說着,從房上一躍,打門口進來,道,「我該說過,這老東西不懂這些,你讓它思考沒用,他想不出來的。」
輕雅呆然,道:「沒說過。」
「那我現在說了。」荊燚笑吟吟道,「這老東西一直認為自己是兵器,樂曲不過是順便為之罷了。也就是說,你讓他幫你演奏,就必須明確指定樂曲。不能讓它去找。因為它不懂,根本找不到。」
輕雅呆了呆,道:「我已經說了,是廣陵散了呀。」
荊燚笑吟吟道:「它剛才彈的,的確是廣陵散呀。」
「不對。」輕雅認真道,「那個感覺不對,音也不全一樣,不是之前您演奏的那種。」
「我沒說是我彈的那種,我只說這是廣陵散呀。」荊燚好笑道,「我不是說過,琴曲也有風格,這個就是練習基準的廣陵散,外面學的基本都是這種。」
輕雅奇怪道:「那要聽其他版本要怎麼辦」
「嗯要不你試試嵇康版」荊燚想了想,道,「我還真沒試過它會幾種太平引,不過嵇康版本這麼有名,它應該會彈。」
輕雅點頭,道:「輕音,彈一下嵇康版本的廣陵散。」
輕音默了片刻,琴音起。
畫卷展開。
戰鼓激烈,烽火狼煙,兵戈鐵馬,廝殺血濺,鳴金收兵。
輕雅被曲子展現的畫卷鎮住,微微有些發抖。
曲罷,音收。
震驚猶存。
輕雅呆了許久,才顫抖道:「師父,您不是說,沒經歷過打仗,看不到畫卷麼。可這個,我看到了」
荊燚笑然道:「這個曲子在嵇康手裏,被改成這種強共鳴的曲音,也因此揚名天下。所以你看到這畫卷不稀奇,因為它就是這個效果的。」
輕雅又呆了片刻,伸手弄弦,隱隱能看到畫卷展開。然而,那畫卷裏面有太多的血腥殺戮且叛逆之感,輕雅稍微弄弦就彈不下去了,有些怕再次看到那畫卷里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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