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痴愚實乃純良 第915章 吃大戶(求月票求訂閱)

    李愛淑隨着多爾袞進了帳,只見裏面竟是在做法事。

    一個老頭兒披着白布,手持着一個撫塵,佛不佛、道不道的,以一個怪異的姿勢正圍着一支蠟燭跳來跳去,嘴裏吐着怪異的音節,帶着奇怪的韻味。

    「南摩巴伽哇爹拽羅呀巴拉帝,尾次司打呀布達呀……」

    接着,也不見那老頭如何動作,手裏竟忽然變出一個瓷瓶來。

    他跳到多爾袞與李愛淑面前,狹長的老眼中泛起一道精光,喝道:「信男善女,去榻上坐好,佛母會賜你們一個孩子……」

    接着,他手裏的瓷瓶向多爾袞面前遞去。

    「佛母賜福,飲了這一瓶聖水……」

    多爾袞見他有動作,忽然眉頭一皺,一腳就把老頭踹飛出去。

    「裝神弄鬼的東西,小心本王殺了你!」

    老頭卻是在四肢着地,爬了爬,轉了一個方向,對着無人處哭求道:「佛母饒他一命吧……饒了他吧!他不是想冒犯佛母,他會信奉您的……」

    「夠了!滾出去……」

    李愛淑明白這是在幹什麼了。

    原來是睿王為了那事,在請人做法。

    別人不知道,她卻是最清楚的,睿王那病,豈是這樣念幾句咒就能好的?

    看來這老頭子是個騙子,這下被睿王知道了他招搖撞騙,肯定要死了。

    「是是……」

    只聽那老頭嘴裏應着,卻不退出去,反而是跪在那不停往多爾袞這邊瞥。

    李愛淑心想,這老頭好大的膽子。

    轉頭一看,卻見多爾袞不知何時已閉着眼,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慢慢的,他嘴裏有哼嘰聲響起……

    李愛淑愣住。

    這……

    跪在地上的老頭眼睛又是一轉,小心翼翼地從地上爬過來,伸長了手,似乎想把手裏的瓷瓶給多爾袞再聞一下。

    「你要幹什麼?」李愛淑驚問道。

    「別……別別別喊……我是在幫你……」

    「幫我?」李愛淑嚇得不輕,極警惕地盯着老頭,隨時要喊人護駕的樣子。

    不論如何,為了自己的性命、為了朝鮮,她絕不能讓多爾袞在自己面前被人刺殺。

    「我真是在幫你……你再給他聞一下……」

    李愛淑不信。

    外面已傳來蘇克薩哈的聲音。

    「攝政王?」

    「攝政王?」

    李愛淑正要喊叫,忽聽多爾袞喃喃了一句:「愛淑,給本王生個兒子……本王要親生的……」

    她嘴已張了一半,卻是停了下來。

    「別喊,我不過來……這個給你。」老頭小心翼翼地說道,滿臉乞求之色。

    他把瓷瓶放在地上,又往後爬了幾步。

    「放心,王爺不會有事的。」

    鬼使神差地,李愛淑撿起那個瓷瓶,同時喊道:「都別進來,沒事。」

    「都別進來。」多爾袞竟也喊了一句。

    李愛淑嚇得心都跳出來……

    轉頭一看,見多爾袞還是那副奇怪的表情。

    她拍了拍胸口,神色依舊警惕,盯着那老頭,卻是緩緩把瓶子湊到多爾袞鼻子前,給他又聞了一下。

    老頭高舉着雙手,低聲道:「福晉放心,我惜命,惜命……不會亂來的,這是我們聞香教的法寶,你快湊到他耳邊說要給他生孩子,以後每次都給他聞一下,他一定會寵你的……記得替我美言幾句,保我一命吧……」

    「那孩子怎麼辦?我沒有孩子……」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都這麼老了,幫不了你……」

    老頭說着,一步一步向外退去,又道:「記住,保我的命……藥用完了來找我配。」

    ……

    帳外,蘇克薩哈看着張略先一步步退出來,眼中精光微凝,沒有說別的什麼,只讓人把他押下去。

    大同城。

    唐節正和莫乾在議事堂里說話。

    「你們怎麼會和白蓮妖教混在一起?」唐節皺了皺眉,語氣有些嫌惡。

    莫乾一愣,問道:「有何不妥嗎?」

    「當年徐鴻儒起義,之後白蓮教徒王和尚起義,王和尚死後,其部下分為十三家七十二營,我父皇曾在『點燈子』趙勝旗下,這趙勝亦是聞香教長老,喜歡妖言惑眾,我皇父看不過眼,讓孟九設計殺了他,清洗了義軍當中的妖教,可恨居然沒把他們斬盡殺絕……」

    「眼下合力抗虜,當統一戰線才是,靖安王說只要不給他們生存的環境,日後他們翻不起風浪來……唐帥不必敵視。」

    唐節只是冷哼一聲,問道:「那張略先被捉了,不會泄露什麼機密吧?」

    「不會,關鍵的計劃他都不知道,可惜的是,靖安王本想讓他替我們聯絡豐州的白蓮教徒,如今人卻是丟了。」莫乾皺了皺眉,有些遺憾。

    但做事就是這樣,如靖安王事先交代的「挫折總會有,你要明確自己的目標,多做計劃,出了問題隨時用備用計劃補上」,莫乾得了吩咐,對自己該怎麼做依舊有清晰的認識。

    「聊正事吧,王笑要怎麼救我突圍……」

    太行五指山。

    此山古稱『五行山』,唐時又改名兩界山,是山西、河北、河南的天然界山。

    相傳,五指山乃王莽篡漢時從天而降,下面壓着一個神猴,不怕寒暑,不吃飲食,每天有土神看押,飢餓的時候給他吃鐵丸,渴了就讓他喝銅汁,一連五百年,凍餓不死……

    王笑正站在一個小山峰上,卻沒看到如來佛用來鎮壓孫悟空的什麼法印。

    他注目北眺,凝視着山西的大地。

    說起來,已經在山西境內了。

    風月關的瑞軍守將不讓他領兵入境,又不代表他就到不了山西。

    無非是辛苦一點,拋下大軍,只領着小股人就能翻山躍嶺爬過太行山。

    不帶兵馬跑到山西來有什麼用?

    沒有兵馬那當然是沒用的,但王笑有兵馬。

    他身後站着一千個山賊土匪打扮的大漢。

    這裏面絕大多數都是劉一口帶來的精銳之士,只有一小部分是他們到山西之後收攏的武藝高強的真山賊。

    馬匹只有三百匹矮腿馬,火銃有一百多支,但彈藥並不多,盔甲糧草這些東西也都沒有的,畢竟爬這麼高的山實在是運不了。

    「靖安王,末將陪你一起去吧。」劉一口拱手道。

    「不用,你留着繼續整合兵馬,我帶牛老二他們去就可以。」

    「可是……」

    「軍令如山。」

    「是。」

    「出發吧……」

    隊伍向西北方向行去,王笑看了一下,這次調拔來的幾個將領當中自己最熟愁的是牛老二、諸葛老三兩人。

    大概因兩人是山賊出身,更適合山地作戰,這次才奉命出征。

    牛老二被王笑看了一眼,咧開嘴直笑。

    王笑於是招了招手,問道:「又要去打仗了,怕嗎?」

    「俺不怕。」牛老二應道:「俺覺得打仗簡單,靖安王你怎麼吩咐俺就怎麼做就行。」

    「那你就只能當先鋒大將了,沒想以後統領一軍嗎?」

    「俺沒想過,現在這樣就很好。」


    王笑道:「所以,我讓你到講武堂進修,你考了倒數第一是嗎?」

    牛老二頭一低,有些不好意思。

    過了一會,他又咧開嘴笑起來,小聲道:「靖安王你還有留意俺?」

    「嗯,娶媳婦了嗎?」

    「娶啦,俺媳婦可漂亮了。」

    「怎麼不給我發請柬?」王笑隨口問道。

    他麾下將領那麼多,如果每個人有了喜事都發請柬的話肯定是去不了的,但總之這樣問一問,也顯得關心下屬。

    偏牛老二是個憨的,撓着頭想了半天,道:「俺想請靖安王去喝喜酒的,但不敢,覺得還不熟。」

    王笑又向諸葛老三問道:「你呢?」

    諸葛老三眼中有些追思,拱手道:「謝靖安王關心,末將還不急。」

    牛老二插嘴道:「老三以前娶過一個,後來他媳婦生孩子,沒挺過去……」

    王笑微微一愣,問道:「難產?」

    「是啊,那大夫問老三保大還是保小,話還沒問完,大小都去了,唉……」

    王笑聽了,又看了諸葛老三一眼,想到這時代生孩子的死亡率,也覺心裏蒙上了些擔憂。

    過了一會,牛老二肚子裏傳來「咕」的一聲,他又撓了撓頭,問道:「我們也沒帶多少糧草,要是乾糧吃完了怎麼辦?俺是不是省着點吃?」

    王笑回過神來,道:「你不用省,敞開了吃就是。」

    牛老二低下頭,看着掛在脖子上那幾塊光餅,還是苦惱起來。

    「那要是吃完了……」

    「你吃不完。」王笑乾脆利落地說道。

    我先帶你去吃大戶,吃飽了才能打仗……

    沁縣。

    從縣城南門起,有一片大屋舍勾結縱橫,幾乎佔了大半個縣城,完全稱得上是「宅第連雲」。

    青磚黛瓦的宅院外表看去簡樸、堅固,內里則蓋着箭樓,如世族堡壘。

    這天入了夜,大院門的燈籠點亮,上面的「黃宅」二字顯得十分低調。

    但黃宅內部,寬闊的宅第里燈火通明,恍如白晝。

    值夜的家丁傳穿過弄堂,防務着盜賊與火災。

    穿過一道道宅門,拐過一條條迴廊,一間書房正中掛着「醇厚樸實」四字牌匾,是由大清內院大學士范文程親筆所題。

    黃永發正坐在牌匾下,捧着一杯茶喝着。

    進門的黃信本行了一禮,道:「爹,已辦妥了,萬參將以前是楚將,先降了瑞軍,如今再讓他們投降大清,也只是換個稱呼的小事。」

    「確定沒問題吧?」

    「爹又不是不了解萬參將,打了十來年交道了。」黃信本笑了笑,道:「他問孩子是不是要剃頭。孩兒說『以後你自會知剃頭的好處』,他撫掌大笑,說了兩個字,爹可知是什麼?」

    「涼快。」黃永發道。

    黃信本訝然,笑問道:「爹如何猜到的?」

    「去歲我從京城回來,跟姓萬的聚會,席間他忘了帶帽子回去,又說『這天氣,戴了帽子,熱進人頭皮里』,當時我便知道他是什麼心思。」

    「爹可真是神了。」

    黃永發撫着鬍子,有些憂慮地道:「睿親王已攻破雁門,卻還不來……你去讓人收拾些細軟,把家小都先送到宣府去。」

    「有必要嗎?」黃信本問道:「睿親王都快來了。」

    「怕的是楚朝餘孽會到山西來啊。」

    黃信本道:「就是說啊,若是朝廷大軍早些來才可叫人安心。」

    黃永發道:「廢話少說,讓你辦你就去辦。」

    「爹啊,幾大倉庫的細軟呢,怎麼收拾?你就安心等着吧,北楚的兵到不了咱的地頭上。」

    「但願如此吧。」

    黃信本對父親的擔憂不以為然,反倒說起些正事。

    「六叔不是想要接手一些產業嗎,依孩兒看,珠寶行的生意給他罷了?」

    黃永發臉一板,問道:「老六給你什麼好處了?」

    「哪是有好處?」黃信本隨手摳着頭皮,漫不經心道:「大清不是都入主中原了嗎?往後哪還有那些帶血的物件?這行當也沒什麼好做了,隨手打發了六叔,省得他一天到晚吵吵。」

    「蠢貨,誰告訴你這行當沒什麼好做了?江南、川蜀,還有多少買賣要經手,你也不動腦子想一想。」

    「啊?還有買賣做?」

    「最好不降的人再多些,讓八旗兵再多殺些……」

    父子倆聊了一會,等黃信本離開書房,夜更深了。

    他上了一抬步輦,由下人扛着一路轉回自己的院子。

    到了院門前,他皺了皺眉,實不願進去。

    因為去年他換了一個妻子,對方是大清漢八旗軍一個佐領的女兒,名叫茅巧荷。

    為了娶這位茅家小姐,黃信本藥死了自己的原配。

    這要的代價換個妻子,沒想到新過門的妻子長得既難看,還十分跋扈……

    這夜想了想,黃信本決定去找自己新買的小妾曼迎。

    到了小妾院裏,推開門,他整個人就愣在那,只見心都要跳出來。

    明光的燭光中,一個女人被捆在那,嘴裏塞着破布,一張臉被劃得血淋淋,如魔鬼般可怖……

    「怎麼?相夫你不是喜歡這個妾嗎?」

    黃信本身子一顫,緩緩轉過頭看去,只見茅巧荷坐在一張椅子上,悠悠然又說道:「我看曼迎妹妹漂亮,又給她妝扮了一下,相公喜歡嗎?」

    「這……」

    黃信本手抖得厲害,好不容易才吐出兩個字。

    「喜……喜歡。」

    茅巧荷又道:「我怕人家說我是妒婦。」

    「不是……娘子怎麼會是妒婦?」

    「知道嗎?就算在關外,主子們家裏除了福晉、側福晉,也有妾室呢。」

    「是,是……但……我……」

    「但這裏不是關外,相公知道該怎麼做?」

    「知……知道。」

    一聲響,一把匕首丟在黃信本身前,柄上還鑲了一顆珠寶,顯得十分漂亮,刃上卻沾着血。

    黃信本俯下身,撿起這漂亮的匕首,看向那原本如花似玉,如今卻像鬼一樣的曼迎。

    那張臉上已看不出表情,唯有眼睛裏透出無盡的痛楚和哀求……

    黃信本咬了咬牙,心裏浮起一個念頭。

    「不過是一百兩銀子買回來的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

    ……

    忽然,遠遠傳來一聲慘叫。

    屋中的夫婦倆同時轉頭向外看去。

    許是誰又在打殺下人吧……他們如此想着。

    夜風吹來,帶着些血味,比這個院子裏原有的血味還要濃郁些。

    整片府院的氣氛都有些怪異。

    小一會之後,一聲撕心裂肺的嚎叫劃破夜空。

    「盜賊來啦!」

    「進盜賊啦……」

    血色在燈火通明的黃宅的漫延開來。

    執着匕首的黃信本還未走到曼迎身前,「噗」的一聲響,他身後的紙窗上已濺了一灘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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