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寶心道:「我的娘,你怎麼又扯到我。」
他既怕得罪王笑,心中又帶着恨意。低頭想了一會,最後想到父親剛才說的香山書院的事,便咬咬牙下定了決心,道:「三哥不是痴呆,他就是故意騙我的,有人可以證明。」
「誰?」周氏帶着她的一群兒媳婦異口同聲問道。
眾人的目光中,王寶緩緩說道:「五妹妹房裏的丫環芳醅可以證明。」
他特地不提王玉兒,只提王玉兒的丫環芳醅,這是他經過考慮的。
其一,芳醅不像王玉兒年歲小,知道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定然不敢提自己想要了她的事;其二,她只是個丫環,嚇一嚇自然就說了;其三,就算她不揭發老三,也有人會認識她在掩護老三,甚至會認為他們有一腿。
王寶這般想着,便轉頭向紀嬤嬤看了一眼。
紀嬤嬤是何等人精,馬上道:「老奴去把芳醅帶過來。」
趁着這會功夫,西府的一群堂哥弟堂嫂堂姐紛紛議論起來,如在談論一出大戲。
「這個老三竟真有可能是個浪蕩子、敗家子?難以想像。」
「大伯母編得出這種事嗎?小小年紀,就跟人打架,騙家裏的錢,還混青樓養外室,嘖嘖。」
「怕真給大伯母言中了,那他真就是這一代最不肖的……」
「你們說,為什麼那個叫芳醅的丫環會知道這事?」
「那自然是……」
過了一會,紀嬤嬤領着芳醅進了大堂。
芳醅一進屋,目光便深深看了王笑一眼,眾人見這丫環膚白貌美、楚楚可憐的樣子,心中那個清測便更加清晰起來。
王康道:「你聽到什麼,照實說。」
芳醅便應道:「是。」
王寶便向她問道:「芳醅,我問你,昨天你是不是見到我和三哥說話?」
他一看紀嬤嬤的樣子,就知道這丫頭被嚇過。
「是。」芳醅低聲道。
「我三哥是不是說話思路清晰,一點也不傻,他還說讓你先走,還說不要告訴別人?」
芳醅猶豫了良久,終於開口道:「是。」
王寶心中一定,突然興奮起來,大喊道:「父親,二叔,你們聽孩兒說,三哥要殺我!他在後院挖了一個洞,要活埋了我,說是留着我這樣一個只會闖禍還要分家產的弟弟有什麼用!那個洞現在還在……嗚嗚嗚……孩兒是被他嚇壞了,所以孩兒今天才會暈過去!孩兒昨夜,一直沒有睡着,一直在做噩夢……」
「蒼天吶!」
崔氏與周氏同時提着帕子驚呼了一聲,暈了過去。
兩個婦人被人扶着,又是掐人中又是灌湯水,轉醒過來之後周氏還好,崔氏卻是哭個不停,嘴裏不停喊着:「我的兒啊,可憐的兒……」
忽然,她的手指向王笑,恨恨道:「你這個逆子!年紀輕輕就心計沉深,裝瘋賣傻,不思進取,只知在外鬼混。更可怕的是,你還要殺自己的親弟弟,手段殘忍,心性惡劣,天地不容!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敢不認?」
事情此至,圖窮匕現!
王笑猛然看向崔氏,眯了眯眼。
他發現,這個女人,背後似乎有人提點!
今日之事,有人在背後給她出謀劃策。是誰?……王珍?王珠?王秫?王琮?
此時,眾人皆已相信了崔氏所言,連陶氏也是嚅着嘴,一臉震驚。
居然,是真的?
竟有這樣的惡劣的逆子!
「不好啦……嬸婆也暈過去了……」有人驚呼道。
登是又是一片呼天搶地。
呼喊聲中,王康看向王笑,臉上儘是不可思議。他又驚又怒地叱道:「這些都是真的?!」
王笑一臉迷茫道:「今天的問安好久哦,母親為什麼生氣?」
「你還在裝!」
王笑道:「笑兒肚子餓了,纓兒怎麼還不來接我。」
王康盯着他的神情,想了想,轉身向人吩附起來。一方面讓人去查看王寶說的洞,一方面讓人將纓兒帶過來。
這次眾人盯着王寶,卻是議論不起來。
活埋自己的親弟弟?竟然惡劣至此!
趁着這樣的勢頭,崔氏便嚷起來:「我的寶兒心底善良,又恭順你這個兄長,有心幫你,卻沒有這麼多銀錢。你便哄騙他說要賣田地與我,若不是為了這二百兩銀子,可能我的寶兒就被你活埋了……嗚嗚嗚……」
這卻是她又開始自由發揮了。
她不說這句話還好。
本來眾人都已相信了她的話,此時卻又有些迷惑起來了。
若依往日行事看,崔氏所言的惡劣行徑,似乎更像是王寶所為。
過了一會,纓兒便被帶到堂中。
「少爺。」
她想向王笑走去,卻被人攔住。
接着,王康道:「纓兒,我問你,這幾日你常帶笑兒出門,卻哭着回來,是為什麼?」
纓兒切切實實嚇了一跳。
事情被發現了?
片刻之後,她臉上落下淚來,恭恭敬敬的低聲道:「前前日是西府二夫人找奴婢,大前日是帶少爺做衣服,前日是去巡捕營,昨日少爺是大少爺帶少爺出去的。奴婢有兩次哭着回來,是因為……」
「是因為什麼?」王康喝道。
是不是因為你少爺在外面有女人?
「是因為……在西府,有人用棍子打了少爺!嗚嗚嗚……」她終於放聲大哭起來:「都是奴婢的錯!是奴婢沒照看好少爺……那日出門,還有人拐了少爺,奴婢找了一下午才找到。前日去了巡捕營,奴婢才知道,那天是有人把少爺拐到兇案現場去了!所以差爺才讓少爺去認兇手。這件事,奴婢真的嚇壞了……嗚嗚……所以奴婢才不敢再帶少爺出門……但是,但是前天晚上,少爺還是不知道在哪裏拐了腳,怎麼問也不說……嗚嗚……」
她一邊哭一邊說,說得斷斷續續,堂中眾人卻都又是嚇了一跳。
事情至此,竟像是,要反轉過來?
更讓人吃驚的是,竟是有人要害王笑?
王珍、王珠本一直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此時終於變了臉色。
王康深吸一口氣,又問纓兒道:「笑兒他,一直都是這個……呆呆的樣子?」
纓兒道:「少爺不呆的,一直以來纓兒知道少爺不呆的。而且少爺是最良善的人,這幾日纓兒心裏害怕,但少爺還是笑呵呵的,所以一看到少爺,我才不怕的。」
這丫頭一向是說『少爺不呆的』。
看來王笑還是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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