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3年歲末之際,當北洋水師的水兵們,在香港與英國水手踢足球,輸了個零比九的時候,福建水師護航編隊卻在不停的往返於巽他海峽與馬尾軍港之間。水師官兵對於新入列戰艦的熟悉度、與外籍水兵的融洽相處,還有淡水造船廠建造的補給艦日月潭號入列參訓,都讓福建水師的整體戰力大大提升。
而最讓提督大人開心的是,他的暗渡陳倉之計也終獲得逞。南平號旗艦上,雖有每日都有提督旗高懸,但實際施號卻是卡特琳娜,而紅髮女王也不負載洵重望,以卓越的戰術水準和指揮能力,得到了大多數水師將官們的一致認可。
ps:容尚謙和吳其藻淚流滿面,「打死我們也不會承認,是被那洋妞打服的。」
辭舊迎新之時,當護航編隊圓滿完成了計劃中的訓練項目,再次返回馬尾母港後,由宋文翽代為捉刀的訓練總結,隨着電波發向了京城——此時的軍門大人已經奉旨返京。
醇親王府的寶翰堂大書房中,踩着厚底牛皮戰靴的載洵從金二手中接過了一摞厚厚的電報紙。回到家中的洵貝勒氣色不錯,只是腦後那油光水滑的假辮子和上身的黃綢馬褂,與下身的薄尼馬褲,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帶兵武將,不論滿漢,必須服從朝廷的統一安排,按兵部要求的時間返京述職,這亦是大清祖制之一。為的就是防止將官擁兵自重,脫離開朝廷的管制。
但載洵又有些不同,作為自道光帝後,僅有出京領兵的親王貝勒,召他回京的旨意並不是「述職」,而是省親加完婚。
福晉想念兒子,醇王是一連多日痛罵「不孝的小六」,就連在天地一家春圍着火爐的太后老佛爺,也是時不時的念叨幾句,「這猴崽子是真的翅膀硬了?」
台灣經濟特區,有自己的親弟弟桂祥照看着;福建水師的擴軍,也沒有召來慈禧的疑心;甚至於,與兩大總督合作,興學辦廠,都是讓老佛爺很長面子的開心事。畢竟,載洵出身於皇族,這些又都是臨行前就得太后允許「便宜行事」的範疇之內。再加上對於老佛爺的孝敬,載洵從來都是出手大方。看看現在天地一家春的奢華裝飾就知道了,修園子的銀兩,挪用海軍的那點軍費夠幹什麼?
倒是李鴻章這傢伙,仗着權高勢重,不時的就會在朝堂上跟翁師傅吵上幾架,為的不外乎是那點海軍軍費。更有多次,連哭帶抹的到太后這來訴苦。
「一把年紀了,也不知讓哀家省點心!蓮英呀,你們都說這李鴻章是個能臣,北洋又佔着那麼多人財資源,為何卻養不活一支北洋水師呢?你看人家南洋,從未管朝廷要過一分銀子,只是要了個經濟特區的名義。哀家聽說南洋水師又添了兩艦鐵甲艦吧?」
「回老佛爺,確有其事!前些日子洵貝勒給您的摺子中還提過此事,好像叫……漳州號和南平號,俱是貨真價實的鐵甲艦呀!」
「唉,猴崽子無論是練兵,還是施政,都是一把好手,最難得的是這孩子知道感恩,懂得孝敬,只是可惜……要是……」
慈禧語意未盡,但一旁侍候的李蓮英又怎會不明白老佛爺說的是什麼,無非就是「載洵要是醇**晉生的就好了。」
「若是洵哥兒也是正福晉所生,與老佛爺掛上些血緣關係,那想必……龍椅之上也就該換人了吧?」
這樣的念頭在李蓮英的心底只是一閃而過,能夠憑藉老佛爺的寵愛,爬到太/監總管的位置,他當然清楚什麼話可以說,什麼話就只能是左耳進、右耳出。
光緒最近正因為瑾妃的事跟「親爸爸」耍小性子,頗得老佛爺不喜,但那哪是其他人可摻乎的?皇帝和太后之爭,誰敢胡言亂語的話,有幾個腦袋可砍的?
如果說慈禧對於載洵,還有些顧慮的話,那光緒對於自己的親兄弟,都抱以了極高的希望和最大的信任。
「好,這陸戰隊搞的好!朕最近也在考慮訓練新軍之事。小六,不瞞你說,上半年時,翁師傅代朕出行巡視,回來後便直言,不光是咱滿八旗,就是各地綠營,也多有冒吃空餉之現象。訓練鬆懈、將官貪墨等更是數不勝數,我大清的可戰之兵,除了那湘、淮兩軍,居然就再無一營。前幾日,當朕在朝堂之上提起新軍一事,李鴻章舉薦的數名人選,皆是他北洋所屬,實在是氣煞朕也。這廝……他以為除了北洋,我大清再無領兵之人嗎?」
載洵無語,能把皇上逼得冒出幾句粗口,李鴻章也實在是……有些過份了。雖說,他是貼着標籤的後黨;雖說,親政之後,光緒在朝堂的實權也的確有限,可他畢竟是一朝天子不是?
不用問也能猜得出,李鴻章舉薦的新軍統領人先,必是那袁大頭了,朝鮮壬午兵變後,袁慰亭知兵、練兵之能便盛傳於朝野。
當然,這時的光緒對於李鴻章怨念頗多,絕對不會選用李鴻章舉薦的人,但這個「練兵大臣」的重要職位,在另一個時空中,雖多經曲折,最終卻還是落在了袁的手中。光緒親信並依仗的鐵良,並沒有為其守住兵權,當然,這也與那時的北洋勢力過於強大有關。
想一想現在正隨着護航編隊,在南洋剿滅海盜的小兄弟,載洵也不是不禁好笑。鐵良忠義無雙,但若論政治手腕,不要說還有些單純的他,就算是載洵自己,也對袁慰亭最擅長的投機能力忌憚幾分。再加上其手下三傑、三楊的盡心輔佐,袁大頭的上位在那個時空也算是名至實歸,若不是他貪心不足,聽信楊度之言倉促稱帝,那想必也會在中華史書大書特書幾筆。
在暖席上盤腿而坐的光緒注意到了載洵臉上的淺筆,「小六,朕愁的不行,你卻還有心嬉笑!難不成,你也要看朕的笑話嗎?」
這話聽起來是責備,若是換個別人,說不得就得翻身叩頭,再喊下幾句「臣罪該萬死」了,但在載洵聽起來卻是格外的親切。
皇帝二哥這是沒拿自己當外人呀!
「回皇上,臣當然不會,臣想的是那李中堂李大人。」
「噢,李鴻章有什麼可笑之處?」
「回皇上,李中堂自詡淮勇為天下強軍,北洋水師規模稱雄亞洲,但他就是圍席而談,坐井觀天……」
在新建的仁壽殿暖席上,載洵與光緒喝了一頓君不君、臣不臣,但卻充斥着濃濃兄弟情誼的小酒。載洵在皇帝二哥的追問下,細述了兩次南北會操北洋水師的真實戰力;講述了日本天皇寧可少吃一頓飯,也要為海軍買戰艦;更直接指出了「我大清與倭人軍力對比,已經全面處於下風。整頓武備,巡察邊防已迫在眉捷。」
只是……光緒有驚愕,有懷疑,而更多的則是悲憤與無奈。
無奈的還有載洵,同皇帝二哥一樣,在自己的婚事方面,他們都沒有太多的自由。光緒貴為天子,還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選中瑾妃和珍妃那對姐妹花入宮伴君,而載洵的杯具就在於:明明是太后給出了個無解的難題,卻偏偏所有的後果,都還要他來承擔。
蒙古車臣汗車林多爾濟家的和碩格格娜達麗、江蘇金陵道台左孝同之女左念芯,捧着由李蓮英親自送來的太后懿旨,載洵接旨之後,苦笑着遞上一個厚厚紅包,「總管大人,老佛爺的意思是……」
探探口風吧,反正載洵早就打定主意,不論娶了誰,也都當請了尊菩薩回家,擺在那兒供着唄!無論是草原上的車臣汗,還是左氏後人,都不是易與之輩,乾脆就順了太后的心思。
可沒想到李蓮英不動聲色的收了紅包,咧着嘴搖了搖頭,「貝勒爺,這事兒可不是老佛爺要難為你,老祖宗對你那是疼兒着呢!左氏素有才女之名,老佛爺的意思是寧可破了祖制,也要為你指一房賢淑惠德之妻,可沒想到宗人府那兒連左道台都通知了,車林多爾濟王爺又八百里加急送上摺子,懇請老佛爺將娜達麗格格賜婚與你,還說是與王爺他老人家擊掌相約過的。老祖宗也問了醇王爺……」
「如何?」
李總管的尖細嗓音,聽起來太難受,加之這貨還喜歡賣弄,動不動的就來個大喘氣,載洵聽得這個着急。
「嘿嘿,難不成王爺還沒與貝勒爺您說過嗎?」
「李大人,您就別賣關子了,我這回京後便是先去暖閣那盡孝了,還沒來得及跟我阿瑪談呢!」
「哈哈,既然如此,那便選透露貝勒爺您一二,不過話說回來,我也是只聞其情,不得其詳的,細情貝勒爺您還是得去問王爺他老人家。」
載洵眯着眼,恨不得一把掐死這閹貨,可又不得不耐着性子受他那尖細嗓音的折磨。
「想當年,道光爺還在位時,醇王他老人家的爵位還只是固山貝勒……就在那次那達慕大會,王爺與車林多爾濟王爺同飲三杯,冰釋前嫌後,擊掌相約:必結姻親之好!」
強忍着終於聽李蓮英囉嗦完,載洵這才清楚:原來這一箭雙鵰還真的不是老佛爺刻意而為之,而是……王爺老爹年輕時欠下的風流債。
「老爹呀,你說你喝醇了睡個女人就睡了唄,就算她是車臣汗的寵妃,可草原上不本就有把女人送給客人的風俗嗎?為啥還要搭個兒子給人家當女婿去?搭就搭吧,大清鐵帽子王爺家的貝子們,娶個草原上的媳婦也並不少見,可……」
「李大人,可為啥是我呀?我五哥和七弟不也都沒賜婚呢嗎?」
「嘿嘿!」聞得載洵又些賴皮的問話,李大總管翻了個白眼,「誰家找女婿也都願意找個有本事的呀,誰讓洵貝勒你太牛x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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